也不知陈芸和憨园在里面如何亲密的,反正搞得“瓜期未破”的憨园脸都红了,两人手拉手出室,焚香结盟——注意,这个焚香结盟是当时女同宣布在一起的一道关键程序。盟姐盟妹是也。相对应的,男同是契兄契弟,甚至还有契夫契子的。
总之人家两个小女人亲昵若此,沈复倒像个第三者。
当然,能纳一个憨园,夫妻两个各取所需,甚至,3P一下也是极好的新产品新体验。更重要的是,男权社会下,反而提倡女同。
一是女同不叫失贞,总比你弄个小爷好。甚至未出嫁前,娘家也愿意给闺女纳个闺蜜,时不时的一同起卧作息,这样闺女不出去浪,在家跟闺蜜再怎么浪,也不叫事,只不过也有浪过头的,就是一女出嫁,另一女接受不了,甚至有自杀或者他杀的。不过一般情况下没事。大不了两女同伺一夫。男人出差或者在外面浪了,妻妾们还能互慰。比如沈复,你不是做幕,就是经商,甚至因为妓女,一经一年不回家的。陈芸被你撩拨得如此风情,她如何压抑得住自己的爱欲呢,若再看看西厢这种毛片,可真真的叫人怎么办才好呢?弄个憨园,比你在家还方便称心哩。
二是妻妾和谐,姐妹相称,男人倒省心。
三是,男人也许更上心,方便自己左拥右抱,何不顺水推舟?
陈芸和沈复各打各的算盘,也叫各取所需。所以彼此都乐开了花。乘兴邀请憨园,再续前饮。但是,憨园已无心在此——也是,除了一个说不清价格的镯子,吃点喝点算嘛,出场费都没给一文,于是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还有其它业务——石湖之游,即别去。
憨园就象天边的云彩,飘走了,还带走了陈芸所有的云彩。只剩下干秃秃的陈芸,欢喜得不得了,喜孜孜地告诉老公:丽人已得,你拿什么来谢我这个——皮条客呢?
沈复忙向陈芸打听详细战况,你到底怎么把这个尤物搞到手的?别人不服,我就服你。陈芸得意地说:我恐她心有所属,反搞得咱没脸没皮的不是?一番探底,竟然没有意中人。于是我便问她可知我种种言行的意图,她说:蒙夫人抬举,犹如蓬篙倚玉树也,但吾母对我期望过高,我的事我并不能自主,还希望从长计议。于是我便脱下翡翠镯子,套上她的臂腕,我说:玉贵在质坚,镯又有团圆不断之意,妹妹先戴上此镯作为此事的先机。憨园道:聚合事宜,权全在夫人。我由此得知,憨园的心意已决,唯一的困难是她娘温冷香。我们再伺机活动吧。
一番得意里,可发现陈芸犯了诸多常识性错误:
第一,把憨园当良家妇女。问人家心有所属没有。若是良家闺女,当然可以这样问。问题是这是个妓女世家,女承母业,当然是谁家出价高,身就属谁家。至于心,需要么?或者说,身许男人心许钱,而已。
第二,人家说自己的终生大事,自己是不能做主的。你跟一个妓女结盟可以,但是想结为自家小妾,却是一厢情愿。一句话,全看她娘的定价。正如沈复在广州那次,人家要五百金,他提起裤子就跑了,从广州窜到苏州,再也没脸回,要是五毛的话,也许沈复还可以考虑。
第三,这瓜妓年龄不大,但毕竟受环境熏陶,技术专业素养颇为老辣,虽然口头上夸沈家为玉树,自己为蓬篙,但这顶多是场面上的,职业话语,她言语中的重点是,吾母对我期望甚高——我能说,那个在美失踪的中国姑娘,其家在网上募捐,募捐的目标,从原先的寻女,变成了改善女家生活,找的借口也是,全家对此女期许甚高。期许甚高是什么意思,就是樊胜美她娘的意思呗,买主你得是土豪金是不?
第四,小妓所谓的“从长计议”,其实就一个意思,就看你家的财力与聘金了。
第五,你会发现,该需要亮剑——亮经济基础的时候,芸娘亮出的却是文青那套。什么玉质,什么团圆的。你跟一个妓女讲什么玉质,质本洁来还洁去么?你跟一个妓女讲什么团圆,妓女就是专业搅和嫖客们和老婆们不团圆的。
第六,以上所列,芸娘就够傻缺了,最傻缺的是,跟老公夸下海口:憨园心意已决,剩下就是给她娘做工作——你以为是给老鸨子做思政工作,全心全意为穷嫖客服务哈!
同样傻缺的沈复闻听之下也乐开了花儿,跟芸娘说,你是想效仿李渔的《怜香伴》吗?陈芸道:那当然啦。
哈哈,《怜香伴》终于出笼。
传说中的中国第一部描写女同的戏剧!
先不说《怜香伴》吧。
先说说中西从古至今的同志情缘。
不知道什么原因,男同是公开的,不管是古代中国,还是古代希腊,男同,甚至娈童,都是公开的雅癖,牛逼的大老爷们儿,身边若没个小同,都不好意思晒朋友圈。西方的且不说,只说咱大中华。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称:“杂说娈童始黄帝”。
这个可恶的纪大烟袋,给炎黄子孙的始祖——黄帝同志背这么大一个,大黄锅!
当然我们可以不信这个,毕竟是八卦传说,没有文字证据。但是,《尚书》中就有记载了。《尚书》中有个《伊训》,说的是五朝元老伊尹,给第五任商王太甲做思政工作,颁的训词,内有:“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 敢有殉于货色,恒于游畋,时谓淫风。敢有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德,比顽童,时谓乱风。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
话说,巫风、淫风、乱风,乃典型的三俗么?
而乱风中就有个“比顽童”。比是亲昵的意思,就是男同爱爱嘛,具体情形就不可描述了,但中国从此多了许多优美的男同爱爱经典:
第一是“抱背之欢”。
典出于《晏子春秋》。说我们齐景公,长得那叫一个帅,也不知帅到啥子状态了,竟惹得一个“羽人”不顾礼法地,直接窜到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景公看:啧啧,啧啧……
齐景公被这流口水的鸟人看恼了,命令身边的人,给我问问那个鸟货,干嘛这样盯着我看。那个鸟人对曰:左右是个死,还不如老实交待好了,无它,你长得太帅了,不看白不看哈。齐景公一听,耶,居然色目寡人。来人哪,把他给我杀掉——江湖上有句话怎么说?就因为在人丛里,多看了你一眼。问题是你不是一眼,而是贼眼要吃了人家的样子,恶心死了,不杀不足以平“公”愤。
这个时候,历史上以长得奇短奇丑而出名的晏子不乐意了:我晕,你矫情啥哩?装什么13!你长得帅咋了,长得帅不就是以色事人,供别人看的么?你看看我长得这小样儿,人家连看一眼都不愿意,求人家都不看……于是给景公说了一番道理:“婴闻拒欲不道,恶爱不祥,虽使色君,于法不宜杀也。公曰,恶,然乎。若使沐浴,寡人将使抱背。”
用我的话翻译出来:晏子我听说,拒绝别人的欲望不道德,憎恶别人的喜欢不祥和,虽然他是色色地看你了,但是,于法,也不应该杀的呀。景公一听,真他妈恶心,还真得随他们白看哪。那这样好了,我以后洗澡的时候,叫他来给我抱背吧——有些人非得翻译成搓背。真恶心,明明是景公做小受,捡肥皂的姿式,那个鸟人在后面抱着他背,做小攻呢。
总之,从此中国的男同江湖上,多了一个成语,叫抱背之欢。
前几年还出现一个男同电影,是不是叫断背山啥的?我没看。想来这个断背,也是出于抱背了?
第二个典故是“龙阳之好”。
典出于《战国策·魏策》。说魏王与龙阳君共船而钓,龙阳君得十余鱼而涕下。王曰:“有所不安乎?如是,何不相告也?”对曰:“臣无敢不安也。”王曰:“然则何为涕出?”曰:“臣为王之所得鱼也。”王曰:“何谓也?”对曰:“臣之始得鱼也,臣甚喜,后得又益大,今臣直欲弃臣前之所得矣。今以臣凶恶,而得为王拂枕席。今臣爵至人君,走人于庭,辟人于途。四海之内美人亦甚多矣,闻臣之得幸于王也,必褰裳而趋王。臣亦犹曩臣之前所得鱼也,臣亦将弃矣,臣安能无涕出乎?”魏王曰:“误!有是心也,何不相告也?”于是布令于四境之内曰:“有敢言美人者诛。”
这个不用翻译,大家也能看懂,龙阳乃魏王的男宠,但龙阳担心自己失宠,以鱼为例,跟魏王大灌鸡汤,担心自己被更好看的美人取代,魏王一听,他奶奶的兔腿儿,有这担心何不早些告我,这个还不简单?谁以后再给我奉献美人,我杀他们全家。江湖遂有了所谓的“龙阳之好”。
第三个典故,断袖之癖。
典出于《汉书》。说的是汉哀帝对董贤的爱,已到人神共愤的境界:“常与上卧起。尝昼寝,偏藉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
什么意思呢?可不是半夜尿憋醒,而是两人一起压着午睡,哀帝欲起,瞅见董贤还睡着,并且压着自己的袖子,怎么办捏?抽出袖子会不会惊动亲爱的小贤贤,让他睡不够捏?于是哀帝从床头拔出佩刀,将衣袖割断,然后悄悄出去上班了。“断袖之癖”遂隆重上市。
第四个典故,余桃之爱。
典出《韩非子》。卫灵公与弥子瑕君臣二人共游果园,弥子食桃而甘,未尽,遂以其半遗君。灵公食而甘之,曰:“爱我哉!忘其口味以啖寡人。”后来弥子瑕色衰爱弛,卫灵公又拿此治他的罪,责怪说:“是固尝矫驾吾车,又尝啖我以余桃。”
这个更好玩儿,一个桃子,你咬几口,我咬几口,也就甜腻腻的情人才能做得出来,老夫老妻都会嫌恶心。哪能这样混着口水,你吃我口水,我吃你口水呢?所以,能互相吃口水并且不嫌弃的,才是真爱。不信你咬两口桃子,给你那一位试试,对方若不吃,你心里就有数了,可以拉过来痛打一顿了。
典故讲完了。
不得不承认,中国这个“比顽童”,从黄帝时代一直发扬广大到明清时代,以至成了公开的时髦。
晚明最有品的浙江官二代、文史大家张岱,比日狗的当代商二代王思聪牛逼多了,在《自为墓志铭》中这样晒自己的品味:“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画蠹诗魔。”
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其中就有“好娈童”。
晚明另一个牛逼的浙江官二代、著名文人沈德符,在其《万历野获编补遗》中,记载福建有“契兄弟”之风俗,说:“闽人酷重男色,无论贵贱妍媸,各以其类相结,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弟。其兄入弟家,弟之父母抚爱如婿,弟后日生计及娶妻诸费,俱取办于契兄,其相爱者,年过而立,尚寝处如伉俪。……此不过年貌相若者耳。近乃有称契儿者,则壮夫好淫。辄以多赀聚姿首韶秀者,与讲衾裯之好。以父自居,列诸少年于子舍,最为逆乱之尤,闻其事肇于海寇云。”
这个,银河大姐看了肯定喜欢,因为银河大姐一直倡议同性婚姻立法,可组建家庭呢,你看看人家福建,在明朝就实现了男同婚姻。而且此风起于海上——怪不得古希腊也流行这个,应该也是与漫长的出海期有关。
沈德符的《万历野获编》还有一篇《男色之靡》,说男同之风“盛於江南而渐染至中原”。还说,男同带动了女同,“女伴中相夸相谑以为佳事。独北妓尚有不深嗜者。”
看样子,同志在南方开放,至少在明朝就板上钉钉了。因而明人多称男风为“南风”——我晕,你让人家《南风窗》杂志情何以堪。“南风”已够呛,居然还“窗”,太那啥了。另外,因为很多爷们爱这一口,所以城会玩里,也有男妓卖淫的场所,称为“南院”。
另外补讲一个笑话,还是《万历野获编》,说京师里流行一种男妓,叫“小唱”。艳而慧,狡猾解人意,为达官贵人所哄抢。小唱原本是少年歌童应邀给堂会酒会唱清曲套词的,应该是卖艺不卖身的;但到明朝,由于市场需要,竟慢慢向卖身不卖艺转型,虽然依然是好口才,会陪客,擅佐洒,长娱乐,但民间已有“小唱不唱曲”之讥,这个,跟理发店里不理发,按摩店里不按摩,洗头城里不洗头,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由于这些小唱大都出于浙江宁波,所以有那山东临清、河南开封、河北真定、保定的小哥,逢人就说自己也是浙江的。这个跟我们河南人出门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河南,也是同曲异工。沈德符就在这里讲了个笑话,说一个北童,跟客人吹自己是浙江慈溪的。客人遂问慈溪州还是慈溪府,对曰慈溪州;问来时可曾渡钱塘江,答必经之途;问用何物过来,答骑头口过来……可把客人笑死了。这相当于什么呢?相当于我们安阳,说自己来北京,还渡了黄河。渡了黄河不说,渡了黄河之后,一溜儿旱路,本来应该骑骡马驴牛等头口来的,非得说自己是划着小船儿一路荡来的一样。可见,南风之盛,及南风南院的品牌效应!
这一切,导致我看才子佳人小说及戏曲时,老是疑神疑鬼,一看有书生携带漂亮书童,就想到娈童。一看小姐带漂亮丫环,就想这丫环除了被小姐纳妾,还可以做小姐女同。比如西厢里的红娘,表面上是给小姐挑婿郎,实质上是给自己挑,因为依小姐的身家,嫁到谁家,都是买一送一,红娘怎么也是要做陪嫁丫环的。所以她在焚香祷告一节里,直接这么祷的:“愿俺姐姐早寻一个姐夫,拖带红娘咱”。是谓带着你的嫁妆,带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
这都是人尽其材,物尽其用吧。
中国南风,居然传到了小日本——估计是倭寇们从我大唐中土取的经,传到了其本土。反正,日本江户时代的武士中娈童之风相当盛行,并且蔓延到了庶民社会中。
这个小日本,啥都学。就是不学好。
下面请专家说几句。
专家说,这个同志哪,也分几种:
一种是绝对的同志,对异性一点性趣没有,叫素质性或者绝对性同性恋。
一种是半同志,双性,鸡鸭同笼,男女皆不拒,双性同性恋。
还有一种,是情境性同志。这后者又可小分两种,一种是一时的,即兴的,一种是无奈的,长期环境导致的。后者,比如宫女,就是无奈的选择,长久的环境造成的。宫里没有男人,与太监也不是人人能对上的,最方便的解渴对象,只能是同一个处境的宫女。相类似的,还有边关的戍卒,航海的商客,监狱的囚犯等。前者,所谓一时的,比如青春期的好奇,和短暂的情境教学法之下,一不小心,被人激发了。有个没几个人看的美剧,好象叫《午间乐事》?说的是女主得了性冷淡,找心理咨询师也没给解决,就自己去娱乐场所寻求解决之道,没成想碰见一个职业妓女,直接给她撩上了。撩的这主妇几不能自持,后来竟然把职业妓女领到自己家,做闺蜜兼儿子保姆。在她家,妓女再一次撩她,撩得她再次不能自控,最后,把妓女掀翻——你可不要想歪哈,她把妓女掀开,自己跑下床吸烟降温去袅……亲们,这种就算一时的即兴,情境激发吧!只不过未遂,主妇自己摁了暂停键。
恩,人家主妇都暂停了,咱也暂停吧。
累死了,写同志真不是好活儿。
欲知后事,且等下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