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酝酿的怒火

在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工厂里,宛如一座人间炼狱。这里有一个被众人在背地里偷偷称为“八婆”的那摩温,她是个心肠歹毒如同蛇蝎的日本人。厂里的这批童工和包身工,每日都在她那令人胆寒的淫威之下,如蝼蚁般苟延残喘。

45岁的八婆,那身体就像是一个被过度吹胀的气球,臃肿不堪且极度肥胖。她那肥厚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小眼睛,这双眼睛虽小,却散发着极为毒辣的光,恰似暗夜里闪烁着幽光的饿狼眼睛,那目光仅仅是轻轻一扫,便能让人感觉如坠冰窖,寒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那是一个阴暗又潮湿的车间,昏黄的灯光在头顶有气无力地摇曳着,仿佛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都会停止呼吸,永远地熄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汗臭味、刺鼻的机油味以及腐朽的气息,这些味道相互交织在一起,仿佛是苦难与绝望的具象化,在每一个角落散发着压抑的气息。机器发出的轰鸣声,就像恶魔在咆哮,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也似乎在无情地嘲笑着这些童工和包身工们的悲惨命运,像是在宣告着他们永远无法逃离这个黑暗的地方。

莲心和她的伙伴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像机械一样麻木地劳作着。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疲惫与恐惧,那小小的身体在巨大的机器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们吹倒。莲心的眼神中有着一丝倔强,可在这无尽的疲惫与恐惧面前,也显得有些无力。乔水雯则是低着头,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就在这昏沉压抑的氛围里,八婆那敏锐得如同鬼魅般的目光,居然一下子就察觉到正在操作的童工少了一个。她那肥胖的身体挪动起来却极为迅速,如同一头发现猎物的野猪,横冲直撞地在车间里巡视。每走一步,那臃肿的身体都带着一种压迫感,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很快,她就瞧见了躲在角落里昏昏欲睡的细妹。

细妹是个瘦弱的小姑娘,她本就被繁重的劳作折磨得筋疲力尽。那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就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随时可能被无情地吹走。她的脸色惨白得如同白纸一般,嘴唇毫无血色,就像一朵枯萎的花。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眉头微微皱着,仿佛在睡梦中也被无尽的痛苦所困扰,那瘦弱的手指紧紧地揪着自己破旧的衣角,像是在寻求一丝安慰。

这个恶毒的日本女人,八婆,她伸出那粗短的手指,像铁钳一般,一把拎起林细妹。那手指上的劲道很大,像是要把细妹瘦弱的身体捏碎。细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醒,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无助和绝望。那眼睛里原本就不多的生机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抽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八婆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她如同拖着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将细妹拖到旁边的开水池旁。

开水池里的水“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散发着腾腾的热气。那热气扑面而来,仿佛是一头凶猛的巨兽张开大口,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细妹拼命地挣扎着,她的双脚在地上乱蹬,每一次蹬踏都带着求生的渴望。她的双手试图去掰开八婆紧扣在她衣领上的手指,那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指甲都有些微微泛紫。她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在发出最后的哀号,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然而,八婆根本不为所动,她恶狠狠地骂着听不懂的日本话,那话语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冰冷而残酷。然后她将小姑娘的头径直按进滚烫的开水之中。

“啊——”随着一声惨叫,那声音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剑,刺破了车间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闷。细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便没了声息。她那原本瘦弱的身体此刻像是被抽去了灵魂,软绵绵地耷拉着。那原本紧紧揪着衣角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她那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

所有的童工都被吓得尖叫起来,那声音在车间里回荡,像是一群被猎人追赶的小鸟发出的惊恐叫声。乔水雯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微弱的“啊”的声音。莲心则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细妹那已经没有生机的身体,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她的耳朵里回荡着细妹最后的惨叫,那声音像是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八婆却恶狠狠地大骂:“八格!谁再敢偷懒,就和她一样,死啦死啦滴。”她的声音在车间里回响,那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的耳光,打在每一个童工和包身工的心上。她的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那肥厚的嘴唇因为愤怒而扭曲着,小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似乎在警告着所有人,她的权威不容挑战。

八婆命令几个监工把林细妹拖出工厂,那几个监工就像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机械地执行着命令。他们走上前去,抬起细妹那还温热的身体,拖着就往外面走。细妹的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那是死亡留下的轨迹。她的鞋子在拖动过程中掉了一只,那只小小的鞋子孤单地留在原地,仿佛在诉说着细妹的悲惨遭遇。

莲心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细妹的身体,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无法呼吸。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细妹那惊恐的眼神和绝望的挣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咬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伤。她想起自己第一天上班认识的细妹,那时候细妹还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尽管那笑容里也有着深深的疲惫。她们还曾互相分享过自己那少得可怜的食物,互相安慰着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坚持下去。莲心还记得细妹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天离开这个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可是现在,细妹就这么死了,这个愿望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莲心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伤,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细妹报仇。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虽然恐惧依然在心中蔓延,但那复仇的火焰开始在心底熊熊燃烧。她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之中,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知道,要报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细妹白白死去。

莲心并不是包身工,而是厂方在当地雇佣的童工,乔水雯也是这样的童工。她们的待遇会比那些包身工好许多,就是工作环境是一样的。莲心有时候会想,自己虽然也很辛苦,但和包身工比起来,自己至少还有一点自由的希望。她看着那些包身工,心中总是充满了同情。她知道,在这个工厂里,大家都是受苦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差别对待。

莲心想到了厂里的机修工涂贵,他是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人。莲心曾经看到他偷偷地帮助一些受伤的工人,还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那些饿肚子的人。她觉得涂贵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也想到厂里更多成年女工,那些女工们虽然每天都很疲惫,但她们之间有着一种默契和团结。莲心想,可以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她开始在心里谋划着,如何去接近涂贵,如何去和那些成年女工们沟通,如何让大家团结起来,为细妹讨公道,也为所有受苦的人争取更好的待遇。她知道,这是一条充满艰难险阻的道路,但她已经下定决心,绝不退缩。

莲心看着周围的一切,这个黑暗的车间,那些麻木的工人,还有八婆那嚣张的样子。她的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很渺小,但只要大家团结起来,就一定能够做出改变。她开始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能够早日实现自己的计划,让这个充满黑暗和痛苦的地方,能够有一丝曙光。她相信,细妹的死不会就这样白白过去,她一定要让八婆得到应有的惩罚,让所有受苦的人都能够得到解脱。

莲心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害怕和麻木劳作的童工了。她要成为一个勇敢的人,一个能够为正义而战的人。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尽管这个希望很渺茫,但它就像黑暗中的一丝烛光,给她带来了勇气和力量。她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但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她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直到实现自己的目标。

乔水雯在一旁看着莲心,她似乎从莲心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她的身体也不再那么颤抖了,她慢慢地靠近莲心,握住了莲心的手。她的手虽然还是有些冰冷,但已经有了一些力量。莲心感受到了乔水雯的支持,她对乔水雯点了点头。她们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在这充满苦难的车间里,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她们之间传递着。她们知道,她们要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为了细妹,也为了所有像她们一样受苦的人。

那些童工们也慢慢地停止了尖叫,他们看着莲心和乔水雯,眼中也有了一丝希望的光芒。他们虽然还是很害怕,但他们知道,莲心和乔水雯或许能够给他们带来改变。他们开始围拢过来,就像一群迷失方向的小羊羔找到了领头羊一样。莲心看着这些童工,心中充满了感动。她知道,自己的责任更加重大了,她不能让这些童工失望,也不能让细妹失望。

在这个阴暗潮湿的车间里,一场为了正义和公道的斗争正在悄悄地酝酿着。莲心就像一颗希望的种子,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种下了反抗的信念。她知道,前方的道路充满荆棘,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的心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她,那就是对细妹的怀念,对正义的追求,以及对所有受苦人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