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抵达巴黎

“玛利亚号”在浩瀚无垠的太平洋上已经航行了整整14天,终于缓缓地抵达了巴黎。这14天里,莲心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一心扑在法语学习上。她常常独自坐在轮船的角落里,阳光透过舷窗洒在她的身上,她手中紧紧握着法语课本,口中念念有词,那专注的眼神仿佛要把书本上的每一个单词都刻进心里。如今,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与法国人交流起来,已经没有任何障碍。

轮船缓缓地靠近码头,那庞大的船身像是一个疲惫的巨兽终于找到了栖息之所。码头上人潮涌动,人们翘首以盼,有的手中拿着鲜花,有的举着写有亲人名字的牌子。乔治和马珂斜倚在那辆锃亮的汽车车头,眼神在陆续下船的旅客中急切地搜寻着。突然,乔治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猛地伸长了脖子,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指着船舷喊道:“马珂,你看,看到那个黑发小姑娘了吗?”

马珂的目光在人群中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脸上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你是说金发姑娘旁边的那个吗?”

“没错,就是那两位姑娘。你可别跟我抢,我一眼就喜欢上那个黑发姑娘了。”乔治的眼神紧紧地锁定在莲心身上,那目光中满是炽热的喜爱,仿佛莲心就是他心中那朵最娇艳的玫瑰。

“没人跟你抢。我更喜欢金发姑娘。”马珂撇了撇嘴,眼神却也一刻都没有离开凤佳。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那儿指指点点,全然不顾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没过多久,莲心和凤佳就如同两只优雅的天鹅,款款朝这边走来。

兄弟俩顿时兴奋得像两只欢快的小鹿,立刻站直身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朝着两位姑娘迎了上去,同时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

可谁知,就在这充满期待的时刻,在两位姑娘身后传来一个男子沉稳有力的声音:“乔治、马珂,是你们来接我吗?”亨利从姑娘们身后迈着大步走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乔治和马珂顿时愣住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刚刚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爹?”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亨利却高兴地张开双臂,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把抱住了两个儿子。而乔治和马珂的目光,却像是被磁石吸引着一样,紧紧地盯着他身后的姑娘们,眼神中既有失落,又有不甘。

亨利拉着两个儿子,转过身,对着龙腾笑了笑说:“龙腾,这就是我的两个儿子,乔治和马珂。乔治、马珂,我给你们介绍一位朋友,他叫言龙腾。”

龙腾已经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走了上来。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自信和从容,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掌控自如。

“亨利公使,他们就是您的儿子啊?你们好,我叫龙腾。一路上听亨利先生经常提起你们呢。”龙腾的声音温和而有礼。

乔治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朝龙腾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乔治。龙腾兄弟,你不介绍一下其他人吗?”很显然,乔治已经敏锐地看出他们是一家人了。

这些日子在船上,龙腾也没有虚度光阴,他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寻宝者,努力学习法语。此时,他已经基本能够进行日常交流了。龙腾想了想,便用略显生硬的法语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哥哥,言龙生。”然后又指向凤佳和莲心说:“这是我的两个妹妹,凤佳、莲心。”

马珂诧异地指着凤佳和莲心,眼睛里充满了疑惑,问道:“她们两个是你的妹妹?为什么一个是金发,一个是黑发呢?”他的心里像有一只小猫在挠,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龙腾似乎不想过多解释,他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言凤佳像是一只归巢的小鸟,已经绕过面前的乔治和马珂,朝着自家的车快步走去。娜迦看到凤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一阵风似的走上前给了凤佳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姐。”

“娜迦。是妈咪派你来接我们的吗?”凤佳的声音里透着一种亲昵。

“当然。夫人接到先生的电话后,早就开始做准备了。”

乔治赶忙问龙腾:“龙腾,你们是紫柳庄园的客人吗?”

“什么紫柳庄园?”龙腾一脸茫然,他的目光随着凤佳身边的车看去,那辆白色的林肯车上喷着醒目的大字,不仅有法语,还有汉文“紫柳庄园”。

“算是吧,那是我婶婶家。凤佳是我堂妹。我们是来巴黎留学的。你们的父亲建议我和你们一起去报考军校。怎么样?我们能做朋友吗?”龙腾不愧是青莲镇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狡黠,在与人打交道方面自然十分在行。短短几句话就巧妙地拉近了与乔治兄弟的关系,只是看上去,龙生要拘谨得多。其实这也难怪,毕竟龙生比他们大三岁呢。龙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便拉着莲心朝林肯车走去。他的心里有些抵触这种热闹的社交场面,只想快点回到安静的环境中。

乔治眨了眨眼,一把搂住龙腾的肩膀说:“当然,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他的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着如何才能接近凤佳和莲心。

马珂从另一边走过来,也搂住了他的另一条胳膊说:“还有我呢。”

乔治对着龙腾的耳朵小声说:“我们既然是朋友了,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你的两个妹妹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龙腾顿时警觉起来,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敷衍着挣脱了他们的手臂说:“以后有机会吧。我得过去了。”他的心里对这两个刚刚认识就想接近自己妹妹的人充满了防备。

亨利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个年轻人的互动,这时才走上前对龙腾说:“你先回去吧,过几天来我家拿推荐信。我的庄园离紫柳庄园很近。过几天正好要为大女儿举办一次派对,欢迎你们兄弟姐妹一起来。”

“当然。我们一定会去的。”龙腾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也朝着林肯车走去。

紫柳庄园坐落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土地上,周围是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的枝叶像是一把把巨大的绿伞,为庄园遮风挡雨。庄园里繁花似锦,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奇斗艳,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选美比赛。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溪水撞击着石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庄园的建筑高大而典雅,白色的墙壁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紫柳庄园一下子热闹起来,四个年轻人的到来让庄园充满了生机,到处都回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那笑声就像灵动的音符,在庄园的每一个角落跳跃。

紫柳庄园很大,房间众多。柳芭莎像一位热情好客的女主人,精心地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个房间。凤佳原本的房间在三楼,那是一个充满温馨的房间,粉色的窗帘随风飘动,就像少女的裙摆。柳芭莎把旁边的一间安排给了莲心。龙生兄弟的房间安排在二楼,而且是门对门。

吃饭的时候,餐厅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柳芭莎坐在餐桌的主位,她的眼神温柔地看着几个年轻人,问道:“莲心,你是想让我安排你去华人专门的学校呢,还是想方便一点?我不知道你去其他学校就读的话,法语能不能跟得上。”

“妈咪,莲心的法语已经很好了,您不用和她说汉语。”凤佳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自豪的光芒,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样。

“是吗?那我们就都说法语吧。”柳芭莎便改用了法语。

莲心微笑着,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的花朵般灿烂,用法语回答道:“柳芭莎婶婶,我可以用法语交流,读任何学校都行。”她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学习生活的期待。

“妈咪,让莲心和我读一个学校吧。”凤佳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柳芭莎。

言凤佳就读的是巴黎的一所贵族学校,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柳芭莎的家族是巴黎著名的希尔家族,她的全名是柳芭莎·希尔。言凤佳有个冠着家族姓氏的法国名字——伊莲娜·希尔,在学校里她就用这个名字。

柳芭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的眼神中带着赞许,说道:“可以,这样你们就能有个伴儿了。我知道莲心学习一直很优秀。既然会法语,那就没问题。不过,似乎需要改一个法国名字,我看就叫索菲亚·希尔吧。”

莲心欣然接受了这个法语名字——索菲亚。她的心里想着,这是她在巴黎全新生活的开始,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很快,话题就像被一阵风突然吹到了男孩子身上。

“龙腾,我听凤佳说,你打算报考圣西尔军校?”柳芭莎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一丝好奇。

“对,我在船上结识了亨利公使,他愿意给我写一封推荐信。”龙腾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那是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神色。

柳芭莎那精致的面容上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扬:“你怎么会在船上结识亨利公爵的?他居然还会给你一封推荐信去报考圣西尔军校,他可是圣西尔军校的校董啊。”

“妈咪,您不知道,我们是靠打纸牌认识的。”龙腾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柳芭莎满脸吃惊,她那涂着淡红色唇膏的嘴唇微微张开,不禁用纤细的手指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的天哪,这太不可思议了。龙腾,你纸牌打得很好吗?”

“还可以吧。”龙腾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副洒脱的模样就像一只自由的飞鸟。

凤佳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裙摆,目光专注地看着龙腾,十分认真地对他说道:“二哥,你是不是也需要一个法文名字,或者也借用一下希尔家族的姓氏,这样会方便一些呢?军校里的学生,很多都是贵族子弟。”

龙腾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想好了,就叫亚瑟。大哥,你呢?”

“爱德华。”龙生的声音沉稳而坚定,眼神中透着一种内敛的力量。

“龙生,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呢?”柳芭莎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龙生身上。

“奥尔良。”龙生的回答简洁明了。

“很好,我明天就找人联系一下报考的程序。”柳芭莎微笑着看着四个孩子,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暖阳,“孩子们,你们马上就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我祝福你们。”

入夜,莲心躺在柔软的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的脑海里像有一团乱麻,思绪纷扰。最终,她披上睡衣,缓缓走上阳台。夏夜巴黎的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静谧而深邃,繁星如同镶嵌在绸缎上的璀璨宝石。莲心静静地望着这漫天繁星,心中却涌起无尽的思乡之情。她想起了遥远的故乡,那座宛如水墨画般的江南水乡小镇。在她的记忆里,那里有清澈得如同镜子般的池塘,田田的荷叶像一把把绿色的小伞,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池塘里不时传来水鸟欢快的鸣叫声,那声音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美妙乐章。一望无际的桑田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微风吹过,泛起层层绿色的波浪。那里还有她儿时的伙伴,他们一起在田野里奔跑嬉戏,笑声洒满了整个童年。更有苦命的娘亲,娘亲那慈祥而又饱经风霜的面容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那里承载着自己欢乐的童年,也有难言的悲伤,还有至今未能相认、甚至不知去向的亲生父母和姐妹。她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远走他乡,漂洋过海,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在这异国他乡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未来就像这茫茫的夜空一样,充满了未知和神秘。

不过莲心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有言家人在身边。虽然远在巴黎,但有言氏兄妹相伴,就仿佛在寒冷的黑夜中有了温暖的炉火,不再让自己感到孤单。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他们兄弟二人对自己的请求,以及自己做出的决定。十年,这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她要用十年的时间去选择自己一生要走的道路。可是,自己究竟应该走一条怎样的路呢?她的心就像在黑暗的大海上失去航向的小船,一时没了头绪。看夜色已深,黑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莲心轻轻叹了口气,便转身回了房间。

三天后,阳光洒在明斯特庄园那巨大的铁栅栏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亨利派人送来了四份请帖。亨利的大女儿拉雅19岁生日,他亲自精心操办了一场盛大的派对。明斯特庄园很大,宛如一座宏伟的城堡式建筑,静静地矗立在这片土地上。古堡的建筑风格源于法国16世纪的古城堡建筑,融合了早期哥特风格和文艺复兴装饰风格。那粗糙的石块一块一块堆砌而成的外墙,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而内部的装饰却极为奢华。精美的壁画、华丽的吊灯、柔软的地毯,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尊贵与阔绰。这种古堡风格的建筑在如今已经不多见了,明斯特庄园采用这种风格,足以显示其雄厚的财力和高高在上的地位。

铁栅栏围起的庄园里,一侧是巨大的草坪,那草坪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生机勃勃。高大的松树像一个个忠诚的卫士,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草坪上开满了郁金香,五颜六色的花朵如同天边的彩霞洒落在草地上。在靠近城堡的草坪上,言家支起了遮阳篷,那洁白的遮阳篷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长桌和铁艺椅子整齐地摆放着,精美的餐具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这里显然是派对的主场地,已经挤满了年轻男女。他们穿着华丽的服饰,男士们风度翩翩,女士们婀娜多姿,他们大多是巴黎的贵族子弟。这样的派对,对他们来说是极为重要的社交活动,是展示自己身份和魅力的舞台。

紫柳庄园的四个年轻人一进入庄园,就被人引到了这里。言凤佳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她就像一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她那明亮的眼睛很快就发现了熟人,嘴角上扬,露出迷人的微笑,然后轻盈地融入到了派对的氛围之中。龙生已经是个成熟的青年,沪海也有类似的社交活动,所以这里虽然有些陌生,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应。他迈着稳健的步伐,眼神从容淡定,就像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龙腾向来最擅长社交,虽说青莲镇那样的小地方见不到这类活动,但他在“玛利亚号”上就已经开始适应这种场合了。他的脸上始终带着自信的笑容,眼睛里透着灵动的光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最感到不适应的是莲心。

莲心是来自神州江南水乡的小姑娘,她就像一只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她那原本灵动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偏偏言凤佳一过来就看到几个熟悉的姑娘,被她们热情地拉走了,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被同伴召唤走了,撇下莲心一个人。她很想躲在龙生兄弟身后,就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可这时乔治兄弟来了,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直接带走了龙腾。只剩下龙生了。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生日派对的主人拉雅·明斯特穿着华丽的长裙款款走来。那长裙拖地,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就像流动的银河。她居然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问道:“你好,请问你是紫柳庄园的言少爷吗?”

龙生微微欠身,礼貌地弯腰施了一礼,他的动作优雅而得体,回答道:“你好,你是拉雅小姐吧?我正是言龙生。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爱德华·希尔。”

“我就是拉雅·明斯特。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言少爷能否满足我呢?”拉雅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当然,拉雅小姐可是今天的公主。”龙生很有礼貌地回应道,脸上带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