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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两难选择

南宫羽静静地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外,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他紧紧包裹。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思绪如同乱麻般交织。南宫羽本就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此时他的每一个念头都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他的脸庞在黯淡的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嘴唇紧紧抿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他知道,只要此刻冲进去,那必然是一场血腥的厮杀。他的目光微微闪烁,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可能发生的场景。自己的功夫虽不弱,可对方毕竟是龙豹堂的人,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身边虽有四个得力的伙伴,但在这虎穴之中,胜负实在难料。就算侥幸能够雪耻,可又怎能全身而退呢?一旦交战,那动静必然会惊动整个龙豹堂,到时候,凭他们五个人,就如同深陷狼群的孤羊,恐怕是插翅难飞了。

南宫羽抬起头,望着远处那一片模糊的黑暗,心中满是忧虑。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南宫、图两府必定会遭受灭顶之灾。他仿佛看到了南宫府和图府被鲜血染红的惨状,看到了那些无辜的家人在刀光剑影下的惨叫与挣扎。他清楚,图雪梅和罗豹之间的秘密一旦被揭开,就像点燃了导火索,会引发一场无法控制的灾难,所有人都会被卷入其中,最终玉石俱焚。

而图雪梅,这个与他自幼一起长大的女子,如同一个深深的烙印刻在他的心中。南宫羽微微皱眉,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些年,在玲珑镇的时光是那么的美好。他们一起在温暖的阳光下学文习诗,那位白发苍苍的先生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耐心地教导他们。每一个清晨,书房里都会传出他们郎朗的读书声。学棋习琴的时候,那位仙风道骨的名师总会轻轻抚着胡须,对他们的每一个进步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还有那严厉的武师,在练武场上,挥舞着长剑,大声地纠正他们的招式。

他们曾经同桌吃饭,图雪梅那乖巧的模样总是让南宫羽忍不住多给她夹些菜。同案读书时,她偶尔会因为一个难题而皱起眉头,那模样就像一只迷茫的小鹿。甚至同床睡觉的时候,图雪梅在睡梦中还会紧紧抓住他的衣角,那时的他们,就像亲姐弟一样,彼此信任依赖。

南宫羽的目光变得有些柔和,可一想到窗内的情景,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他忍不住又朝窗内看了一眼,那一幕如同锋利的刀刃再次割破他的心。罗豹依旧那样安然地坐着,图雪梅的头枕在他的怀里,罗豹的两只手紧紧搂在雪梅的胸前。南宫羽只觉得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这种痛,就像无数根针深深刺入他的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

南宫羽垂下头,将那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身子无力地靠在墙上。那墙是冰冷的,就像他此刻的心。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呆呆地出神。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脑海里一片混乱。此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立刻离开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被耻辱与伤痛填满。如果再停留片刻,这颗“炸弹”就会炸裂,那股毁灭的力量也许真的会将一切都化为灰烬。

南宫羽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倒下。他深吸一口午夜那带着寒意的空气,仿佛要借此来冷却自己那颗燃烧着愤怒与痛苦的心。然后,他像一只受伤的孤鸟,用尽全身的气力跃上屋顶。在跃上去的那一刻,他差点没站稳,脚下的瓦片发出轻微的声响,就像他那颗摇摇欲坠的心。他想,如果自己就这样滚落在院子里,那一定会像丢下一颗炸弹,这幢屋子会被炸飞,整个三山岛也会被炸平的吧。

南宫羽把自己的身子再次放平在屋顶上,他紧闭双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声音,那些声音只会让他的伤口更加疼痛。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个充满罪恶与耻辱的岛屿。他要回到玲珑镇,回到那个有着两个母亲焦虑眼神的家。他要去面对这一切,去处理后面的事情,然后,永远地离开这里,离开玲珑镇。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主动向图家提出悔婚。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图府陷入尴尬的局面,也只有这样,三山岛才可能避免那场可怕的灭顶之灾。南宫羽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是在用忍辱来成全“他们”,可这背后的痛苦,却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南宫羽站在村后紫霄峰石壁旁,那石壁在黯淡的月光下透着一股冷峻,仿佛一个沉默的巨兽。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随后发出了撤退的信号。陆陆续续地,图彪、南宫奎等四人从隐匿之处撤了出来。

南宫羽此时已变得异常平静,那平静如同暴风雨过后的湖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深不见底。他压低声音问图彪:“有没有可能从原路重上玉女峰,再从后面下去?”声音低得像是怕惊扰了这山谷中的静谧。

图彪楞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挠了挠头,想想回答:“姑爷……”

南宫羽像是被刺痛了一般,突然厉声打断他。“叫我南宫公子!以后叫我南宫公子!”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痛苦,嘴唇微微颤抖着,心中暗自想:“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一切都不同了。”

图彪眨眨眼睛,不明白南宫羽是怎么啦。他看着南宫羽那有些扭曲的表情,心里满是疑惑,可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恭敬的回答:“是南宫公子。从原路回去恐怕不可能了,这面的石壁更陡。”他抬手指了指那石壁,月光下,石壁的轮廓显得更加狰狞,“关键是无法生绳索。不过我们可以从前面绕过去,时间会长一点。我知道一条小路,刚才侦查过,湖匪没有设岗。”

南宫羽眼睛一亮,那眼神中仿佛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好,马上离开!”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天亮时分,晨曦的微光洒在玲珑镇的青石板路上。南宫羽带人回到了这里,一路上,他几乎没有说话,一张脸像座没有生气的石雕。他的内心却在翻江倒海,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在三山岛看到的情景,那画面如同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心。他想:“我该如何面对这一切?这背后隐藏的真相又该如何揭示?”

图彪、南宫奎等四人跟在南宫羽身后,他们时不时地偷偷看一眼南宫羽。他们心里都明白,南宫公子一定在三山岛看见了什么,而且一定是与图小姐有关。这四个人无论哪个,都是南宫、图两府的下人中的顶尖人物。他们明白现在最好、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要问,别人问起也什么都不要回答。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脚步也很沉重,仿佛身上背负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南宫羽一踏进图府明德厅,厅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他就看见自己母亲和图夫人面对面坐在那里,几乎和昨夜离开时候没有丝毫区别。南宫羽突然感到一阵心痛,他看着母亲那熟悉的面容,心中悲叹:“这就是母亲,面对这样的母亲,自己只能吞下一切。”他缓缓跪下问安时,图夫人忙说:“我的儿啊,快起来,这一夜把我急死了。一个雪梅已经出了事,要是你再有个一差二错,我可怎么向老爷和你家老爷交代?”图夫人的脸上满是担忧,眼睛里还带着些许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南宫羽站了起来,脸上强颜欢笑,那笑容就像冬日里勉强挂在枯枝上的残叶,摇摇欲坠。“图伯母,我没事,你不是看见了?什么事也没有。”

图夫人疑惑的将南宫羽拉进自己身边问:“孩子,你刚才叫我什么?伯母?你还说没事?是不是累糊涂啦?”图夫人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睛里满是关切。她伸出手,那手有些微微颤抖,去摸南宫羽的额头。她对南宫羽有慈母般的情感,几乎从南宫羽刚刚学会说话,就是叫她“岳母”,有时甚至和图雪梅一起直接称“娘亲”。这么多年来,图夫人第一次听见南宫羽叫自己“伯母”。图夫人虽然奇怪,却一点没有朝其他方面想,只是担心这一夜的凶险和奔波,南宫羽是不是累病了?

南宫羽忙靠在图夫人身边改了口。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满是愧疚与无奈。“是岳母大人,孩儿是有点累了,不过没有病。孩儿想将雪梅的情况,向二位娘亲禀告一下再去休息。”

“好、好,来,坐在这里慢慢说。我看你镇定自若的样子就知道雪梅应该不会有凶险了。”图夫人将南宫羽拉在身边坐下,又转过头对南宫夫人说:“姐姐,你生下羽儿,是咱们姐妹两个的福气!也是梅儿这丫头的福气。你看看他,今年才23,遇事那股沉稳劲,就是一员大将风度。我那两个儿子别看大了十来岁都及不上他!”图夫人的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对南宫羽的喜爱。

南宫夫人也笑了,看看儿子,眼神里带着一丝骄傲。“妹妹,你可别这样夸他,看都把他夸坏了。这孩子到确实沉稳,老相爷和他老子也是这么说。孩子,快告诉我们,雪梅倒底怎么样?”

南宫羽一路早已想好了说词,他的内心在紧张地思索着,手在袖笼里不自觉地握紧。他一是要让两家安心,要相信图雪梅很安全。这是第一要紧的,因为一旦图夫人感觉到女儿的危险,一定会即刻报官府上岛救人。这样的话,局面就不可收拾了。南宫羽还要考虑的第二点,是必须给图雪梅自己回府留下一个理由。当然,还要多少改变一点图夫人对飞云豹的印象,免得日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自己的悔婚找好合情合理的解释。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