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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南宫三少的隐忍

南宫羽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对着图夫人轻声说道:“岳母大人,孩儿昨日可谓是有惊无险呐。”他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疲惫,却又闪烁着希望的光,“孩儿不但查到了雪梅姐姐的下落,而且还想出了一个能让她安全脱险的法子……”

图夫人听闻此言,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一把紧紧抓住南宫羽的手,那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声音也打着颤儿问道:“你看见梅儿了?她可曾受苦?快说,你有什么好办法让梅儿早早脱离虎口?”她的眼睛急切地盯着南宫羽,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直接看到图雪梅的状况。

南宫羽只觉得心中一阵痛楚袭来,但他还是强忍着,把昨日看见和听到的内容巧妙地改动了一番,缓缓讲述起来。

“我昨夜趁着夜色,像一只敏捷的黑猫,悄悄潜入三山岛。那三山岛在月光下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岛上的树木影影绰绰,像是隐藏着无数的秘密。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龙豹堂的堂口,周围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正巧,被我听见了雪梅姐姐和龙豹堂二头领飞云豹的谈话……”南宫羽的声音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但他的内心却像暴风雨中的大海,汹涌澎湃。他一边讲述,一边在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不愿回忆的场景,他多想把那些都忘掉,可又不得不把这个编造的故事继续下去。

南宫羽有条不紊地叙述着,袅袅道来,却刻意隐去了图雪梅与罗豹的亲热场面。他描绘着图雪梅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那坚定的眼神,挺直的腰背,仿佛能让世间一切邪恶都为之退避。她的话语犹如一把锐利的剑,直刺向飞云豹的内心,让飞云豹翻然醒悟,眼中渐渐燃起对正义的渴望,并有了归顺朝廷之意。南宫羽还特别强调了飞云豹本是忠良之后,那曾经的荣耀仿佛还刻在他的骨子里,如今飞云豹愿意放图雪梅回来,可图雪梅却心怀大义,想要趁机收编龙豹堂这批湖匪。她就像一位英勇的女将,自愿留下等待他们的大当家回来,立志要办成这件大事后才会回玲珑镇。

南宫羽最后说:“岳母大人、母亲:孩儿当时无法与梅姐姐取得联系,不过孩儿想请图府管家今天去一次三山岛,替孩儿送一封书信,并告诉飞云豹,三千两赎银需要筹措的时间,三天后南宫府三公子会亲自押解上山。孩儿会在书信中,暗藏只有我们两人才看得明白的暗语,与梅姐姐里应外合收服这股湖匪。如此一来,也算还太湖百姓一方平安,也能助成梅姐姐大功一件。”

图夫人听了,脸上顿时喜上眉梢,可还是有些担心地皱着眉头问:“如此自然甚好,只是湖匪凶残,不会翻悔对梅儿不利吗?”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这个岳母只管放心,孩儿在外窥听,那飞云豹看起来不像大奸大恶之徒。”南宫羽回想着飞云豹的模样,他的眼神里似乎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梅姐姐口气中似乎对他也很欣赏的。罗豹又是忠良之后,想必不会出尔反尔。”南宫羽这样说着,心中却暗自苦笑,他知道自己的谎言就像一层薄纸,随时可能被戳破。

图夫人又问:“这样看罗豹也是官逼民反误入歧途了。只是不知道梅儿可有把握说服大头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担忧的复杂情绪。

“岳母有所不知,大头领便是罗豹的表兄轩辕澈,一家也是忠良。”南宫羽平静地回答着,可内心却在滴血。

南宫羽把这一番真真假假的故事编得八面玲珑,图夫人果然信以为真。然而南宫夫人却一眼就看出了异样。她是南宫羽的生母,儿子就像她自己的一部分,她太了解他了。她看着南宫羽,就像看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只见他一张冷漠的面孔,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活力都被抽离了,这一夜过去,南宫羽几乎老了十岁。她的心里满是疑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所发生的事情对儿子必是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她很想冲上去问问儿子,抱住他,给他安慰,可是南宫夫人知道南宫羽的脾气,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什么也不要去问。她就像一个在黑暗中守护宝藏的卫士,默默等待着,等他平静下来,做出了决定,是一定会告诉自己这个母亲的。

于是,南宫夫人并没有去问儿子什么,只是温柔地看看他,轻声说道:“去好好休息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母亲总会支持你!”

南宫羽默默地点点头,像一个失魂的木偶,独自沿着长廊走向快意居。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南宫夫人一直到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那孤独又落寞的背影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她才缓缓朝西苑慢慢走去。

南宫羽把自己关进快意居,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决然。他对南宫奎、南宫承命令道:“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休息。”那声音冰冷得像寒冬里的风。

南宫羽走进书房松风水阁,这里的一切似乎都透着一种宁静的气息。步上斜挑在一池湖面上的凉台,那凉台在微风中似乎有些摇晃,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水阁西侧的山峦上,几株遒劲的老松如同几位沧桑的老者,静静地矗立着。几条枝干像苍老的手臂伸过水面,一阵风吹过,发出一种奇特的松啸声。那声音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又像是孤魂野鬼在哭泣,南宫羽突然感觉,这声音仿佛来自天籁,又仿佛是发自自己的心底。他有些恍惚,为什么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却直到今天才发现,松风水阁的奇妙松涛,会给人的心底带来这样大的震撼力?他站在那里,任由那松涛声灌入耳朵,冲击着自己的心灵。在阵阵松涛的感染下,南宫羽的心渐渐宁静下来。他仿佛在那松涛声中找到了一丝慰藉,一丝能让他暂时忘却痛苦的力量。

他回进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他缓缓地在书案前面坐下,就像一个背负着千斤重担的人。他静静地摊开信笺,那洁白的信笺在他眼前仿佛是一片空白的世界,他提起笔,像是提起了一把沉重的剑,疾书起来。

“梅姐:

一别数年,未曾料得今日之重逢竟会如此意外?昨夜羽曾夜探三山,那三山岛的夜晚黑暗而神秘,我像一个孤独的幽灵穿梭其中。偶窃听得梅姐一席肺腑之言,又得知豹兄之身世,深感同情。窃以为,豹兄虽沦落湖寇,却不失男儿本色,无愧忠良后人。他的眼神里有着一种不甘与挣扎,那是对命运的反抗。然,落寇虽为无奈,却非良途。罗氏三代忠良,轩辕门两朝栋梁,虽有血海深仇,当以社羽为本。我朝纵有奸佞当代,蝇头米粒之光,岂能遮盖日月长久?羽虽不才,愿倾力助罗,轩辕二兄昭雪申冤。唯望豹兄速速改弦更张,亦不枉梅姐一腔痴情。此事,羽已有两全之策,愿豹兄、梅姐依言行事。羽已令图府夫人深信,豹兄非恶意擒拿梅姐,更无伤害之心,求赎金原为掩人耳目,实以存归顺之心……”

南宫羽写着信,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图雪梅的面容,心中的痛苦又一次如潮水般涌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为了图雪梅,为了所有人,哪怕要独自承受这巨大的痛苦。

南宫羽坐在松风阁的书桌前,手中的笔像是灵动的游鱼,在信笺上洋洋洒洒地舞动着。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将自己心中全盘的设计一一道来。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他的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仿佛是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写到最后,南宫羽的心情出奇地平静,就像那波澜不惊的湖水。他笔触沉稳地写道:“梅姐与羽虽为指腹为婚之名义未婚夫妇,实乃青梅竹马姐弟之情。弟多年远在京师心中早有心怡之人,此次回乡,本有解除婚约之意,断无刻意成全之意,雪梅不必耿耿于怀,此次再别后,恐亦难得回归故里,望梅姐好自珍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他从心底深处挖出来的,带着一种决然,又有着一丝淡淡的愧疚。

在信笺的最后,南宫羽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去。他端端正正地落下了,“弟,南宫羽”三个字。那三个字写得刚劲有力,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随后,他轻轻拿起信笺,用蜡封好,如同把一段过去的感情和一个旧的承诺都封印在了这小小的纸张里。

南宫羽站起身来,缓缓走出松风阁。当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才发觉天色已是下午时分。阳光不再那么刺眼,而是带着一种慵懒的昏黄,整个南宫府都被笼罩在这种静谧的氛围之中。南宫府的庭院里,花草树木像是知晓他的心事一般,静静地伫立着,偶尔一阵微风拂过,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在轻轻叹息。

南宫羽来到快意居院门外,南宫奎早已在那里等候。南宫羽的目光平静如水,他将书信递给南宫奎,声音冷淡却又不容置疑:“速将此信送往图府,请图府管家即刻出发送往三山岛!”南宫奎恭敬地接过书信,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应声之后,便快步离去。南宫羽看着南宫奎远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便折身朝东面一处边门走去。

南宫承看到南宫羽的举动,急忙跟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公子要出去吗?”南宫羽像是被打扰了思绪,他头也不回,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不必你跟着!”他的语气像冬日的寒风,让南宫承不禁打了个寒颤。南宫承只得止住脚步,眼睛里满是无奈和担忧。他眼睁睁看着南宫羽出了南宫府,心中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想了想,一路小跑去了西苑。

西苑里一片宁静,南宫承进去后看到一个丫环正在浇花。他心急如焚,赶忙招手将她叫到跟前,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颤抖:“速去找抚琴姐姐,说南宫承有要事通报。”那丫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应了一声,匆匆跑去。

片刻工夫,抚琴跟着那个丫头出来了。南宫承像看到救星一般迎上去,抚琴看了他一眼,便支开了那个丫头,轻声问道:“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南宫承的嘴唇微微颤抖,他低声说道:“公子今天的行为太奇怪了。我们跟着公子去了岛上,进村后是散开的,可是我们都没有发现图小姐的踪迹。公子在约莫一个时辰后,发出撤离信号就回来了。”抚琴皱起了眉头,她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继续追问:“一路可有发现公子有何异常之处?”南宫承楞了一楞神,脑海里浮现出南宫奎私下千叮万嘱的模样,“回去什么也别说!”他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摇摇头。

抚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这就奇了!夫人时下告诉我,公子定是看到了什么大事,才会变得心事重重。”南宫承张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咽下口唾沫,还是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不知道啊,先是把自己关在松风阁里半天,叫我和南宫奎守着,任谁不准打扰。刚才拿出一封信,叫南宫奎送到图府去了。现在又自己出门,还不准人跟着,是有点古怪。”

抚琴沉思片刻,像是在脑海里梳理着什么,随后说道:“好了,料你也不会明白。去,马上上街找去。记住,不要被公子发现。暗自跟着就是。”南宫承连忙点头,转身匆匆离去。抚琴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回进去。她要去向夫人禀告公子的行踪,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像是背负着什么重要的使命。

南宫羽走出南宫府后,信步沿着北街朝南走着。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拖拽着。北街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热闹的喧嚣。但南宫羽却像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昨日那家医馆。医馆的门口,那两扇斑驳的门板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南宫羽突然停下脚步,昨日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抱着季雪儿冲进医馆的情景。季雪儿在他怀里,那妩媚、娇柔、清纯的模样重新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帘前。南宫羽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还有一丝深深的眷恋。他站在医馆门口,久久不愿离去,周围的喧嚣声渐渐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个娇弱的身影和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