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澈躺在小屋的简陋床榻上,破旧的床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窗外,夜色浓重如墨,几缕稀薄的月光艰难地透过斑驳的窗纸,洒下微弱的光影,在地上勾勒出不规则的形状。风,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幽灵,在屋外的树林间穿梭,发出呜呜的低啸,像是某种悲歌,又像是大自然对世间百态的叹息。
轩辕澈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那个女子的身影。他紧闭双眼,试图驱赶那如影随形的画面,可无济于事。当日在北雪晚晴桥头的那一幕,如同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印记,清晰得可怕。
他记得,当时自己坐在轿子里,那轿子随着轿夫的步伐微微晃动,有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节奏。可就在那一瞬间,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马蹄声和惊呼声。他透过轿帘的缝隙看去,只见两马交错之时,那拉车的辕马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带着车辕朝着桥外猛地一撞。那桥边的女子,就像是一片脆弱的树叶,被轻易地撞飞起来,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朝着桥外坠去。
轩辕澈的心猛地一紧,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像是被一种本能驱使,弹身跃出了轿子。那一刻,他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自己的衣袂猎猎作响。他一探手,精准地将那女子捞住,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女子柔软的身躯和惊恐的颤抖。他抱着女子,自己的身子一个金鸡独立,稳稳地站在了桥栏杆上。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她的面容白皙,尽管充满了惊恐,却仍能看出眉眼间的秀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惊吓夺去了声音。轩辕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抬眼看向周围,看到那个骑马少年错愕地站在旁边。轩辕澈此时不想多事,他深知自己的处境危险。他的画像已经被朝廷做成了海捕文书,那海捕文书上的自己,完全是一副与真实模样毫不相干的模样。那上面画着的“穿天龙”,是一个络腮胡子大汉,足有四十开外,看起来凶神恶煞。而实际上,自己是个身材高大魁梧,剑眉星目,脸庞线条硬朗的青年男子。他在镇上的时候就看见过那海捕文书,这让他更加谨慎行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于是,他顺手将女子塞给了骑马少年,便匆匆回到轿子里,吩咐轿夫快速离开。
轩辕澈的思绪又飘回到现在。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京师,这个充满繁华与阴谋的地方。京师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马蹄声、官员出行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喧嚣。可在轩辕澈的眼里,这一切繁华背后都隐藏着无尽的黑暗。
他来到京师,为的是暗中调查当年那个合家满门被斩杀的案子。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十多年过去了,岁月的车轮无情地驶过,可那段仇恨却始终在他心中燃烧,从未熄灭。他和表弟罗豹,曾经是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在那场灾难中失去了一切。是祖母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弟兄两个抚养成人,祖母就像一盏明灯,在他们最黑暗的日子里给予温暖和希望。然而,命运却总是如此残酷,祖母在三年前去世了。从此,弟兄两个再无牵挂,心中只剩下对当年冤案的执着和对朝廷的仇恨。
于是,他们在三山岛扯起反旗。在外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一股湖匪,在那片水域上打劫过往的船只。可实际上,他们是一股义军,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轩辕澈想要有朝一日,率领着自己的兄弟们打上京师,向那个昏君讨个说法。
轩辕澈不是一个鲁莽的人,相反,他处事十分谨慎。为了这个目标,他已经筹谋了很多年。他像是一个耐心的猎人,在暗处默默地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他派出不少探子在京师探查情况,这些探子如同他的眼睛和耳朵,将京师的各种消息源源不断地传给他。
这几年,他们打劫官商船队,虽然这是一种被朝廷视为大逆不道的行为,但轩辕澈却有着自己的理由。他们通过打劫,已经为“龙豹堂”攒下了数万两白银。他利用这笔钱,买通了朝廷的几个要员,其中就有兵部的一个侍郎,叫裴义。
这个裴侍郎,是一个在官场中沉浮多年的老油条。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中透着狡黠。他的官服虽然整洁,但却难掩那股子贪婪和世故的气息。轩辕澈找到他的时候,他先是一阵惊讶,随后便是一番权衡利弊。最终,在金钱的诱惑下,他还是选择了与轩辕澈合作。
一个月前,轩辕澈专门去了一趟京师。他像一个幽灵一样,穿梭在京师的大街小巷,避开众人的视线,悄悄地来到裴义的住处。裴义的住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看起来颇为气派。轩辕澈敲门进去的时候,裴义正坐在书房里,对着一本账目册皱眉沉思。看到轩辕澈进来,裴义先是一惊,随后赶忙起身迎接。
轩辕澈在裴义处得到了当年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当裴义将那些秘密一点点说出来的时候,轩辕澈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那些秘密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再次刺痛了他的心。同时,他还听到了不少关于皇室的秘闻。
当今天枢帝墨珵辰,国号灵昊,又称灵昊帝,是天枢国开国皇帝墨翊圣18代孙。这个墨珵辰有点时运不济,他的父亲文安帝墨骞琰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15岁继承皇位,一直在开疆拓土,南征北伐。20岁王皇后诞下了皇儿,就是墨珵辰。墨珵辰三岁就被立为太子,却不曾想,居然在东宫一呆就是30多年,直到35岁那年,在位40余年的文安帝墨骞琰病故,他才做了皇帝。还有那让人头疼的子嗣问题,他至今后宫佳丽三千,却偏偏生不下一儿半女。墨珵辰一族素来子嗣不旺,他这一代更是如此,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小他足足20岁的妹妹,叫墨娇蛮,册封为天蝉公主。
这个天蝉公主,简直就是京师的一个祸害。她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勾魂的眼睛,嘴唇如同樱桃般娇艳欲滴。可她的内心却无比丑恶。她从小刁蛮霸道,在皇宫里就像是一个小霸王,所有人都要顺着她的心意。而且她还淫荡无比,那点心思全都放在了男女之事上。
她招了三次驸马,可每一个驸马都不得善终。第一个驸马是一个文弱书生,被她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后郁郁而死。第二个驸马是一个武将,本以为可以制得住她,却被她设计陷害,死在了边疆的战场上。第三个驸马是一个富商之子,本想靠着财富在公主府过上好日子,却被她榨干了钱财后,被下人乱棍打死。从此,再也无人敢入赘。
可她却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在公主府,大肆收揽面首,那些面首都是些年轻俊美的男子,被她用各种手段弄进府里。她还派出下人,到处掠抢民间俊美男子。整个京师的百姓都对她怨声载道,可因为灵昊帝对她的极度溺爱,没有人敢对她怎么样。
轩辕澈躺在小屋里,想着这些事情,心中的情绪更加复杂。他对朝廷的仇恨又加深了几分,同时,那个女子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是因为那一瞬间的英雄救美,还是因为她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他只知道,这个女子已经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正在慢慢发芽的种子。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望着那模糊的屋顶,心中暗暗发誓。他要继续追查当年的案子,他要让朝廷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那个女子,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她,他一定要弄清楚自己心中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夜,依旧深沉,风,依旧呼啸。轩辕澈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带着满心的仇恨与一丝莫名的情愫,渐渐进入了梦乡,那是一个充满战斗与希望的梦乡。
他梦到自己率领着义军,一路冲破了京师的防线。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银色铠甲,那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手中的长剑挥舞着,剑刃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他的兄弟们跟在他身后,喊杀声震天动地。他们冲进了皇宫,将那些奸臣一个个揪了出来。灵昊帝惊恐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求饶的神色。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灵昊帝,要求他为当年的冤案做出解释。
在皇宫的一个角落里,他看到了那个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宛如仙女下凡。她微笑着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鼓励。轩辕澈走向她,想要握住她的手,可就在他快要碰到她的时候,一阵鸡鸣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轩辕澈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他感觉有些刺眼。他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继续在这个充满危险和阴谋的世界里前行,为了自己的理想,也为了心中那一丝难以名状的情感。
他起身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囊。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剑眉星目间透着坚定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房门,迎着朝阳,大步走出了小屋。屋外的世界充满了未知,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一切挑战。
他来到集市上,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各种摊位琳琅满目,有卖新鲜蔬菜水果的,那些蔬菜水果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有卖各种小饰品的,饰品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还有卖热气腾腾的早点的,那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垂涎欲滴。
轩辕澈在人群中穿梭着,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他知道,在这个看似平静的集市里,也许就隐藏着朝廷的眼线。他要小心谨慎,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他来到一个卖情报的摊位前,摊主是一个戴着斗笠的老者,老者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透着精明。轩辕澈与老者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两人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轩辕澈轻声对老者说:“最近朝廷有什么新的动向?”老者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听说朝廷最近要对三山岛附近的湖匪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围剿。”轩辕澈心中一惊,他知道,朝廷这是要对他们动手了。他皱了皱眉头,问道:“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兵力部署吗?”老者摇了摇头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会尽快去打听的。”轩辕澈点了点头,然后给了老者一些银子,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应对之策。他知道,朝廷这次围剿肯定是有备而来,如果正面迎战,他们可能会损失惨重。他必须想办法提前做好准备,要么避开朝廷的围剿,要么给朝廷来一个出其不意的反击。
走着走着居然不知不觉到了玲珑镇的西区。
那是一片被暧昧灯光与靡靡之音笼罩的区域。踏入西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扇雕花的门窗,朱红色的漆在岁月的侵蚀下略显斑驳,却依旧散发着一种诱人堕落的气息。
青楼妓馆林立于此,每一座楼阁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名字,或是“醉香楼”,或是“绮梦馆”。楼前挂着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着,如同一个个魅惑的精灵,召唤着那些寻求声色之娱的人们。
街道上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气,混合着酒气与汗味。从那些半掩着的门扉里,不时传出女子的娇笑声、丝竹管弦之声以及猜拳行令的喧闹声。衣着华丽的嫖客们在这狭窄的街道上来来往往,他们或是本地的纨绔子弟,或是路过的富商巨贾。
这里的女子,有的是命运多舛被卖至此,有的是自甘堕落。她们浓妆艳抹,穿着艳丽的丝绸衣裳,站在楼阁的栏杆边,或倚或靠,用哀怨或是媚眼如丝的眼神看着街上的行人,试图招揽顾客。
而在这红灯区的角落里,还有一些小摊贩,贩卖着一些廉价的首饰、香囊之类的小物件,专为那些想要讨女子欢心的嫖客准备。整个西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人们的道德与财富,散发着一种纸醉金迷却又腐朽堕落的气息。
西区有一座名为红袖添香的青楼。它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娇艳之花,散发着一种魅惑又迷离的气息。
从外观望去,青楼的楼阁雕梁画栋,朱红色的窗棂在阳光下闪烁着暧昧的光泽。飞檐翘角如同女子轻扬的蛾眉,灵动而又风情万种。那高大的门楼,似一位盛妆的佳人,敞开怀抱迎接八方来客。
走进红袖添香,一股脂粉香气夹杂着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大堂之中,烛火摇曳,光影在雕花的屏风和艳丽的帷幔上跳动。桌椅摆放得错落有致,皆为上好的檀木所制,散发着幽幽的木香。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美人图,画中的女子或嗔或喜,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这里的姑娘们个个犹如下凡的仙子。她们身着锦绣华服,绫罗绸缎在身上舞动出美妙的弧线。有的姑娘面容娇艳,恰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双眸含情脉脉,仿佛藏着一泓秋水,只需轻轻一瞥,便能勾人心魂;有的姑娘能歌善舞,身姿轻盈得如同在花丛间穿梭的蝴蝶,随着丝竹之声翩翩起舞,那婀娜的舞步,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