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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南宫三少动情

半日前。

南宫羽正于庭院中闲坐,斑驳的树影在他身上摇曳。忽然,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季雪儿的面容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之中。他很想知道季雪儿现在怎样了。想起那日,那个老医生一脸笃定地再三表示“无大碍”,可自己当时听闻季雪儿竟是个青楼女子,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内心的震惊与排斥让他一时无法接受,竟毫不犹豫地挥袖而去。然而,这半日来,心里却始终像被一根丝线牵扯着,那是对季雪儿的牵挂,虽细若游丝,却难以断绝。

南宫羽带着这份淡淡的牵挂,脚下仿佛不受控制般向镇西走去。玲珑镇的西区,就像一个巨大的染缸,散发着令人迷醉又厌恶的气息。这里是一片变异、病态的繁荣景象。整条西街,还有那些错综复杂与之相连的小巷,所有的铺面都散发着一种光怪陆离的兴隆之感。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穿梭,他们像是被欲望驱使的木偶,按照自己的需求,到这里寻找放纵与快乐。酒气如同一条看不见的蟒蛇,在空气中肆意游走;烟气仿若幽灵,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浓浓的脂粉气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这个地方。酒铺里传来猜拳行令的喧嚣声,烟馆中烟雾缭绕,青楼里传出的欢声笑语和娇嗔声此起彼伏,它们参差比邻,仿佛在共同演绎着一场堕落的闹剧。玲珑镇的人一边唾弃这个地方的低贱与罪恶,一边又离不开这里,如同飞蛾扑火般被吸引着。

南宫羽不知不觉就走进了灯红酒绿的玲珑镇著名的花街柳巷。红袖添香宛如一颗散发着靡靡之香的罂粟花,矗立在这一片喧嚣之中。那是一座典型的江南绣楼,大门两侧悬挂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两个醉眼朦胧的舞女。门楣上四个王羲之的狂草“红袖添香”,透着一种张狂与暧昧。南宫羽直到走近看到这些,才如梦初醒,不禁喃喃自语:“我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他刚转身要走,背后却传来赛貂蝉那如同夜莺般婉转却又透着世故圆滑的声音。

“哎哟,这不是咱们雪儿的救命大恩人南宫三公子吗?你可总算来了!我们雪儿从昨天醒了就和我要人。快快请进!里面姑娘们听好了!出来接贵客了!南宫府三公子来了!”

南宫羽心中暗暗叫苦,只好重新回过头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丝不经意的笑脸,说道:“妈妈好。我只是偶尔路过,你家姑娘可大安了。”

赛貂蝉那画着浓重眼影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笑容里夹杂着精明与算计,“看看看,还说什么偶尔路过!还是牵挂我们玉玲珑吧?你要是再不来,我看她是不会安了。”

几个红袖添香的姑娘已经像一群闻到花香的蝴蝶,迎出门来。她们身着艳丽的衣裳,身上的脂粉味浓郁得刺鼻。她们前后左右簇拥着南宫羽,七手八脚地推推搡搡,把南宫羽逼进了红袖添香。

“妈妈,这是做什么?我真的只是路过这里。”南宫羽心中满是无奈,他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悦。

赛貂蝉哪里肯放过他?在她心里,南宫羽就像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南宫羽救了季雪儿,那可是救了红袖添香的一棵摇钱树。要是南宫羽再迷上季雪儿,那岂不是等于又加上了一棵摇钱树?南宫府可是宰相门庭,有了这层关系,以后还有谁敢惹红袖添香?赛貂蝉一边想着,一边满脸欢笑地嘴上和南宫羽调笑着,“哎呀呀,我的南宫三公子哟!你可够狠心了,就这样丢下我们玉玲珑不管了?不会这样绝情吧?”接着,她提高嗓子对着楼上喊:“雪儿!你想了一天一夜的心上人儿终于来了!快出来看看谁来看你了?”

“妈妈,真的是南宫公子来了吗?”楼上传来季雪儿的声音,那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清脆悦耳。

紧接着,一股很特别的香气飘来,这香气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撩拨着南宫羽的心。这是他曾经在季雪儿身上闻到过的香气。南宫羽不由自主向上望去,见二楼扶栏前出现一个人影。

南宫羽忽听流莺婉转的声音传来,不由自主抬头望去。只见那玉玲珑季雪儿,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她身着一袭蝉翼般的素白轻纱衣裙,那衣裙轻柔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搭上雪羽肩,更添几分灵动。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面锈着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地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她的纤腰不足盈盈一握,仿佛是造物主最得意的杰作,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如黑耀石般的眸开阂间瞬逝殊璃,那眼睛里像是藏着一泓深不见底的湖水。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像是一颗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只是左臂却用一条白色纱巾吊起挂在胸前,为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楼上、楼下的满堂宾客看见玉玲珑出来,竟是一片叫好声。

“玉玲珑!玉玲珑!!玉玲珑!!!”呼喊声此起彼伏,震得南宫羽耳朵嗡嗡作响。

季雪儿在上面微微鞠了一躬,那姿态优雅得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天鹅。她启动红唇道:“各位尊客:玉玲珑抱病在身,怠慢各位远道而来。只是雪儿实在因为昨日意外受伤,无法为大家献艺。若不是昨日有南宫公子仗义相救,只怕玉玲珑是要来生才得与各位相见了!”

接着又面对南宫羽说:“南宫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日恩公光临,本当出门相迎,实乃身体不支,请公子上楼小酌几杯。请公子见谅。”

被季雪儿这样几句话一说,南宫羽感觉上上下下的目光都像利箭一般射到了自己身上,到处是赞美与艳慕的眼神和声音。

“原来,他就是昨天仗义救了玉玲珑的南宫三公子!”

“果然是少年英雄、气宇轩昂啊!”

“英雄救美、佳人垂青!南宫公子艳福不浅!”

南宫羽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心中五味杂陈。他本不想再与季雪儿有过多纠葛,可如今这情形,他要是拒绝,似乎显得自己太过不近人情。而且,他内心深处,其实也对季雪儿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好奇与牵挂。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到这个光景,也只得抬步朝楼上走去。

南宫羽与季雪儿站在楼梯口四目对望。南宫羽看着季雪儿那精致的面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低声问道:“小姐可大安了?”

季雪儿亦低声回答:“谢过公子牵挂。幸得公子救援及时,虽尚有些虚弱,已无大碍了。只是左臂脱臼后,尚需时日调养,怕是今日雪儿无法为公子奏琴一曲已表谢意。不如就请移步在雪儿房中小饮几杯?”

南宫羽看着季雪儿那真诚的眼神,心中一阵恍惚。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身不由己地点点头,随在季雪儿身后走进一间华美的闺楼。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南宫羽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心中满是矛盾与纠结。

红袖添香底楼的厅堂西角落里,光线略显昏暗,角落里的那张茶几仿佛被遗忘在了阴影之中。两个书生就坐在这儿,其中一个身着紫红袍,那袍子的色泽如同熟透的桑葚,在黯淡的光线下仍透着几分华贵。他便是玲珑镇三大首富之一祝府的公子祝华龙。另一个却是青布装束,那青布已有些洗得发白,隐隐透着一股寒酸气,他是颇有才名的李勤斐。

二人在茶几两侧对饮,周围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氛。李勤斐的眼神时不时地飘向二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突然,玉玲珑在二楼现身,那李勤斐就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下,忍不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急切地朝着二楼的季雪儿招手打着招呼。季雪儿看见他只是淡淡地一笑,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一丝残阳,没有多少温度,接着便面向南宫羽说了些话。

李勤斐顿时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中像是有一团乱麻在搅动。他觉得自己在季雪儿心中竟是如此的无足轻重,心中的愤懑难以抑制,见南宫羽上楼,更是感到忿忿不平。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忍不住挥袖一甩,在茶几上狠狠捶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仿佛一道惊雷在这沉闷的角落里炸开。接着又是“啪”“啪”两响,茶几上的两只杯子被震落在地上,瞬间砸得粉碎,杯子里的茶水像是挣脱了束缚的精灵,飞溅起来。那祝华龙毫无防备,被溅了一身,他不由跳了起来,大叫:“勤斐兄,你这是做什么?”

李勤斐这才如梦初醒,方觉自己过于失态。他的脸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番茄,心中满是懊悔,忙对紫红袍的祝华龙拱拱手道歉,“啊呀,是愚兄的不是了,可曾烫到华龙弟?”

这时,赛貂蝉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满和嘲讽,两手一叉腰冷言冷语地说道:“我赛貂蝉开着红袖添香,可是做生意的地方。你每天来了就是一斤女儿红,两盘小菜,一坐就是大半天!还时不时的要借口教我们雪儿诗词音律,钻进她绣楼去。我是看着雪儿面子不来计较,你以为季雪儿三年前认你做过先生,就可以白吃一辈子吗?居然到我这里摔碟子砸碗的,你做给谁看?”

李勤斐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气得发抖,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怒,自己对季雪儿一片真心,在赛貂蝉眼里却成了白吃白喝的无赖,他想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倒是祝华龙忙陪着笑脸劝道:“妈妈就不要太伤人了,今天的帐我来付,这砸碎的茶杯也算在我身上。勤斐兄今天是有点醉了。”

赛貂蝉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可话语里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酸。“呵呵,我说祝公子,你这样说,我赛貂蝉可就不敢当了!赛貂蝉可不是孤陋寡闻之辈,这红袖添香楼更加是信息最灵通的地方。谁人不认识你祝华龙是玲珑镇三大首富之一祝府的公子?要你赔什么?只要你祝公子肯赏光多光顾红袖添香,就是赛貂蝉的福气了。”

祝华龙微微一笑,他的笑容里带着一种从容和大度。他回身去劝李勤斐,“来来来,勤斐兄,我们还是坐下喝酒。赛妈妈,麻烦你再去取两瓶上好的女儿红来,今天我要和勤斐兄一醉方休。”

赛貂蝉连忙先调转身子吆喝了一声,“来人啊!先给祝公子和李秀才换到楼上包房去,然后上两瓶红袖添香的陈年女儿红。翠云、怡红出来陪客了!”她的声音尖细而响亮,在这底楼的厅堂里回荡着。

接着她转回身子朝着李勤斐道了个万福,“李大才子可别和我们这样的粗人见怪。你有祝公子这样有钱的朋友,红袖添香随便你坐到什么时候去。”

移进二楼包房的李勤斐坐在那里还是一脸的愠怒,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桌子,心中的怒火仍在熊熊燃烧。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施舍的可怜虫,自尊被践踏得粉碎。祝华龙继续劝着,“来、勤斐兄,我们喝酒,不要再生气了。”

只听一阵门帘的声音,帘子掀开,进来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赛貂蝉跟在后面,把她们往祝、李二人身旁各推了一个过去。

“翠云,你今天就好好伺候祝公子吧!”赛貂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

“祝公子,我们红袖添香的翠云可是数一数二的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李勤斐却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打断她,他心中想着:“不知比起玉玲珑又如何?”在他心中,玉玲珑就像那高挂在夜空中的明月,其他的姑娘都不过是黯淡的繁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