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义可不听那一套,听着村西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哄闹着姐姐去看热闹。青云无奈,和娘打了声招呼,背了弟弟,小心翼翼地朝村西头走去。青云背着弟弟在离赵挺禄家门口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来,鞭炮声那么大,她可不想震了弟弟的耳朵,再说了,门口围了那么多人在看敲锣打鼓,一个女孩子家,可不能凑那热闹。小大义也许害怕生人,姐姐停在人群的远处,也没再哭闹。
姐弟俩看了一小会儿,穿着开裆裤的小大义突然就地蹲下,青云起初认为弟弟撒尿,后来见大义拉开了粑粑,连忙把大义从街中央挪到背静处,把屎拉到大街上,被人踩了,爹娘又得招人骂了。
青云往衣服兜里掏了一下,没带草纸,眼睛四处踅摸,发现街对面有晒干了的玉米叶子,她想给弟弟擦屁股用,就在她弯腰捡拾玉米叶子时,街对面传来大义撕心裂肺的哭声,青云连忙扭头察看。老天爷呀,一条大黑狗已经把大义扑倒在地上。青云什么也不顾了,尖叫着朝街对面奔去。黑狗见有人来,而且是拼命的样子,只好龇了一下牙,列了个架势,不情愿地跑了。
青云开始认为,黑狗只是为了吃屎把弟弟扑倒了,可她很快感觉到不对劲,大义一副昏死的样子,她下意识地往大义裤裆里一看,可不得了了,大义裤裆里血呼啦啦一片。青云哼了一声,瘫坐在地上。
最先跑过来的是刘三愣子,他抱起大义就往老中医家跑,一边跑,一边向后面的人喊:“快去和你瑞祥爷爷说说,他孙子的小鸡鸡被狗吃了。”
老中医于志高看着大义的裆部,摇着头对赶来的刘瑞祥说:“孩子被狗咬得不轻,我先上点止血药,还是赶快把孩子送到县城南关大生堂,让丁先生给瞅瞅,或许还能保住部分。”
刘瑞祥和于志高关系很好,于先生的话,自然听得进去,他哪敢怠慢,让长工“三鞭子”套了骡子车,直奔县城而去。
村里人养狗的很少,也就是村里那几家吃得上饱饭的人家,而黑狗,只有赵挺禄家中有一条。大义的爹刘建顺这几天正闹疯病,见家里的人突然少了不少,爹和媳妇都不见了踪影,他就询问另一个长工刘墩子,家里人都去哪儿了。刘墩子知道少东家正犯疯病,起先不敢说,急得刘建顺一个大甩背就把刘墩子摔到地上。刘家可是祖传的武艺,笨汉子刘墩子哪是对手,只好说出了实情。
一听赵家的狗把自己独苗的小鸡鸡吃了,刘建顺再疯也知道刘家塌了天,二话不说,从碾房里抄起一根磨棍,嗷嗷叫着杀奔赵家。
刘建顺一路咋呼早就惊动了赵挺禄一家。赵挺禄和大儿子赵新端、三儿子赵新宇一人一把铁锨早在大门口等着了。疯子和赵家三人无话可说,赵家父子和疯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直接开打,一番打斗下来,虽说赵家父子将刘建顺死死地摁在地上,但赵新端的左腿被打折了。赵新宇见大哥的腿被打断,抄起刘建顺拿来的磨棍就要往刘建顺的腿上打,赵新年正好赶到,大呵三弟不想坐牢的话就把棍子放下。看热闹的村民刚才不敢近身劝架,现在见两家都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什,纷纷上前劝阻。赵新年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大哥,指着刘建顺,叹了口气说:“绑了,交给县公署处理吧!”
半月后,“三鞭子”赶着骡子车把刘瑞祥和孙子大义拉了回来,躺在车厢里的刘瑞祥逢人便说:“祖宗保佑,孩子的蛋蛋还在呢!”
村里人不相信,传得很炫,有说孩子那一挂搭都被黑狗吃了的,也有说只剩下那两个球球的,甚至有人说皇帝不退位的话,大义进宫就不用再挨那一刀了。
疯子还在县里押着,刘家只好卖了十亩好地,搭救刘建顺。有钱能使鬼推磨,刘建顺很快被放回来,人也从此变得更加疯癫。赵家的人放话说,要不是赵新年向县知事求情,疯子得发配充军。他说的这个,刘家的人根本不信。
经此一劫,刘瑞祥终究没熬到新年,断气前,和大义娘月娥说:“不要埋怨青云,刘家就是这命,好好把大义抚养长大,想法讨房媳妇,千万别断了刘家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