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义没敢再动,新嫂子也不像生病的样子,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地走下床,摸黑走到西墙上贴的一张年画旁边,把年画的下面轻轻一揭,一束亮光射进了房间。刘大义的房间和邢焕子的房间是用木板隔开的,大义住进来时,最先注意的是两房间有没有漏光的地方,他害怕自己身体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他果然在晚上发现了两房间之间有个小缝隙,就把北墙的一幅年画贴到了西墙上。
刘大义把脸贴在木墙上,眯着右眼,用左眼朝邢焕子的房间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正好是邢焕子的床上,他被看到的一幕惊呆了,他的大师哥邢焕子,正一丝不挂地趴在新媳妇的身上,那个新媳妇同样一丝不挂,两手死死地搂着邢焕子的腰。刘大义吓得赶紧把年画放下,心通通直跳,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地挪到东墙边,这才呼哧呼哧地大喘了几口,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刘大义第一次见这样的画面,他明白,这就是饭庄伙计们开玩笑时是说的“造小孩”,没想到鬼使神差地让他看了个正着,他略微平静了一下,好奇心还是让他又慢慢靠近西墙,他还没到西墙的年画傍边,忽然听到新媳妇大叫了一声,再没有动静。刘大义赶紧揭开年画,朝邢焕子的房间瞄去,发现邢焕子和新媳妇都赤裸裸地平躺在床上,累得谁也不理谁。刘大义是第一次见到成年男女的下面,他看到邢焕子的身体和自己确实不一样,心里竟有些发恨起来。
很快,邢焕子关了洋油灯,屋里一片漆黑,刘大义只好悻悻地爬到床上,但第一次和第二次看到的画面,再也离不开他的脑子,他闭着眼,把刚才的画面从脑海里过了无数遍,忽然,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他用手在下面一摸,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天啊!这是怎么了,刘大义的心开始慌慌起来,他越是慌,身体的变化越大,他又忍不住摸了一下,了不得了,下面竟然窜出了一截硬硬的东西。大义赶紧下床,把洋油灯点上,这才发现自己的下面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刘大义一晚上睡得很少,到了傍明天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但很快被邢焕子喊了起来,以往,都是刘大义喊邢焕子起来。邢焕子和刘大义一样,眼圈发黑,睡眠严重不足,他吩咐大义,赶快打开门板,收拾厨房里的锅碗瓢勺。
邢焕子的媳妇香翠也换下了那一身红彤彤的衣服,穿上了一身旧衣服前来厨房帮忙。大义看香翠干活的麻利劲儿,知道她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厨房里的伙计,见有香翠在场,说话也有了分寸,不再说那些荤话。
大义有些不自在,因为他见到香翠,就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幕,面前的香翠,仿佛还像昨晚那样一丝不挂。
由于辈分和岁数的原因,香翠和其他人说不上话,见大义闷哧闷哧的光干活不出声,就主动和大义搭讪起来。
“兄弟,老家是哪儿的?”香翠把剥好的葱放到大义面前的案板上,瞅着大义说。
“嫂子,俺是沾化的,你娘家是哪儿的?”刘大义不敢抬头看香翠,低着头说。
“俺娘家是博山的,你家是渔民们吗?”香翠又问。
“俺不是渔民,俺家是种地的,就在县城附近,嫂子还知道沾化这个地方有渔民,是不是到过俺们沾化呢?”刘大义好奇地问。
“哦,哦,俺小时候和爹娘去沾化逃过荒,到过沾化那些海边渔村。”香翠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俺说呢,一见你就觉得有点面熟,说不定嫂子也到过俺们村。”大义抬头看了一眼香翠说。
“兄弟是哪个村的?”香翠好像来了兴趣,紧接着问。
“俺是刘家庄子的,村子不算小。”大义停下手里的活,直了直腰说。
香翠听大义说完,全身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手里的一大把芹菜掉在了地上,正在炸里脊的邢焕子奇怪地看了一眼新婚的媳妇,没有作声。
大义见新嫂子没再说话,也好奇地转过头,问香翠:“嫂子,是不是真到过俺们村呢?”
“哦,哦,没有,俺们要饭时,没有去县城附近。”香翠捡起地上的芹菜说。
“别光顾说话,快把菜都摘干净了,用不了多长时间,饭庄就上人了。”邢焕子对新媳妇说。
香翠不再和大义说话,埋头择菜。大义本就不爱闲聊,见新嫂子不再问他,也就收了心,认真干起活来。
整个一上午,香翠没再和大义说一句话,只顾低着头干活。于震州看到大徒弟媳妇这么能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在前台上的老板宋天祥,看到香翠忙忙碌碌地进来出去,心里也感到很开心,香翠不是个吃闲饭的人。
送走了中午的最后一桌顾客,除了轮着值班的刘大义,都自己找了地方休息去了。刘大义坐在大厅的一把椅子上,摇着蒲扇,闭目养神。
“兄弟,睡着了吗?”
刘大义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睁眼一看,原来是也摇着一把蒲扇的香翠。
“嫂子,你没睡点晌觉吗?等会儿还得有的忙。”刘大义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和香翠说。
“兄弟,快坐下,俺不困,在屋里太热,到前面来凉快一下。”香翠连忙和大义说。
“嫂子,桌子上有凉绿豆汤,你自己倒着喝,这天也太热了。”大义指着身边桌子上的瓷盆说。
“兄弟,俺不渴,刚才在屋里,和你师哥喝了不少水了,兄弟,你兄弟姐们几个呀?”香翠问。
“俺有五个姐姐,没有哥哥,俺最小。”大义回答说。
“哦,哦,像兄弟这个岁数,早就该娶媳妇了。”香翠终于说出了大义最不爱听的话。
刘大义当时没有立刻回答香翠的问话,好多人也这样问过他,这样的问话,对刘大义来说,就是揭他心里的伤疤。
“俺不着急,过两年再说吧,俺师哥不也是这么大才娶媳妇吗?”刘大义皮笑肉不笑地说。
“俺家那位是家里穷,娶不起,莫非兄弟家里也比较贫寒吗?”香翠问。
“穷也不是很穷,也就是六七十亩地。”刘大义说话有些不耐烦了。
“兄弟,你家里这么多地呀,也算是大家主了,要是俺们这儿,七八岁就给找个童养媳伺候着了。”香翠好像没看出大义的不愉快,仍旧问个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