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鹿鸣探案>第一部第8章:凶宅血案

第一部第8章:凶宅血案

北平城的棒槌胡同13号,中厅内气氛凝重。鹿鸣、宣仪安和千里寻真围坐在长方桌旁,鹿鸣手中的旧档案,牵出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血腥往事,那是关于这座宅子被称为“凶宅”的开端。

当年,蓝蝶这位来自江南的汉家姑娘,住进了阿尔斯楞为她精心建造的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从此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阿尔斯楞对她宠爱有加,几乎每日都留在蓝宅过夜,极尽讨好之能事。蓝蝶想要什么,阿尔斯楞便毫不犹豫地买来,绫罗绸缎、珠宝玉石,源源不断地送入宅中,只为博红颜一笑。

然而,阿尔斯楞身为武将,肩负着带兵出征的使命。那年,铁木真开启北征欧洲的征程,孛儿只斤·阿尔斯楞随军出征,这一去便是漫长的三年。

三年后的一个夜晚,阿尔斯楞单人独骑,突然出现在“蓝宅”大门外。他心急如焚,归心似箭,用力地“咚咚”敲着大门,那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宅子里的一个家奴战战兢兢地出来打开门,当他看清站在门外的竟是亲王时,吓得脸色惨白,如同撞见了鬼魅一般。他先是扯着嗓子惊恐地大叫一声:“亲王回来了!” 随后便连滚带爬地朝宅子里跑去。

阿尔斯楞看着家奴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顿感奇怪。他牵着战马走进院子,却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一个家仆上前牵马。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心中的怒火开始升腾。就在这时,他看到男男女女的家奴丫鬟们在院子里四下乱窜,大部分人都朝着宅子后面奔去。

阿尔斯楞心中疑云密布,暗自思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丫鬟小厮看见我回来如此惊慌失措?一个个都朝后面跑,难道是夫人出事了?” 阿尔斯楞对蓝蝶情深意笃,自从将她娶为外妻,在这宅子里,不仅为她配备了几十名下人,还下令所有人都要尊称蓝蝶为“夫人”。

想到蓝蝶可能遭遇不测,阿尔斯楞心中一紧,顾不上其他,丢开马缰绳,大步流星地朝着蓝蝶居住的最后一进院子奔去。

一路上,阿尔斯楞追上那些惊慌逃窜的丫鬟,心中的怒火已经难以遏制。他不问青红皂白,不是一脚将人踢飞,就是一拳将人打倒在地。到后来,他更是怒不可遏,抓起人就直接朝着水池、假山抛去。要知道,孛儿只斤·阿尔斯楞身为元朝著名虎将,力大无穷,被他踢上一脚、打上一拳的人,非残即伤,而被他抛出去的人,更是凶多吉少。那些被抛到假山上的人,当场脑浆迸裂,一命呜呼;落入水池的人,即便侥幸没有被淹死,也已吓得魂飞魄散。

顷刻间,院子里一片混乱,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阿尔斯楞径直闯进蓝蝶居住的第三进正房,只见屋内一片狼藉,两个丫鬟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不知所措。隐隐约约间,还有孩子的哭声从东厢房传出来。阿尔斯楞心急如焚,根本无暇顾及堂屋的情况,一脚踢开两个丫鬟,挑起帘子冲进了东厢房。

眼前的景象让他怒发冲冠。他看到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怀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儿,身旁还站着一个约莫三岁的男童。另有一个身着汉装的男子,同样衣冠不整,站在他们身前。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都在瑟瑟发抖,怀里的婴儿和地上的男童不停地啼哭。那个三岁的孩子紧紧抓着男子的衣角,嘴里不停地叫着“爸爸、爸爸”。

阿尔斯楞定睛一看,那女子正是自己深爱的妻子蓝蝶,而那个男子竟然是府中的管家高天明!阿尔斯楞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顺手拔出腰间的佩刀,寒光一闪,一刀下去,就将高天明劈成了两半。紧接着,他回手又是一刀,将那个三岁的孩子拦腰斩断。一时间,屋子里血花四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一旁的蓝蝶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阿尔斯楞一把将蓝蝶拖过来,从她怀里抢过婴儿,狠狠地朝门外丢去。随后,他双手死死掐住蓝蝶的脖子,大声怒吼道:“我掐死你这个贱女人!” 蓝蝶被掐得无法呼吸,眼睛一翻,死在了阿尔斯楞的面前。片刻之间,屋子里血流成河,大小三条性命横尸在血泊之中。

阿尔斯楞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他提着刀走出房门,见人就杀,一路从蓝宅杀到门外。他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头。而他身后的蓝宅,已经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血海一般。

等邻居报了官,官府的衙役们战战兢兢地进入宅中清点,这才发现,这一夜之间,宅中上下竟有大小十三口人死于阿尔斯楞的刀下。

原来,由于阿尔斯楞三年未归,那管家高天明竟与主子蓝蝶暗中有了私情。起初,他们还偷偷摸摸,小心翼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关系逐渐公开化,满宅子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到后来,高天明甚至以男主人自居,让下人们称呼他为“老爷”,硬生生地把一座蓝宅变成了高宅。

两人一直以为王爷已经在外面战死,而蓝蝶又不是正妻,于是便像夫妻一样生活,还生了孩子,日子倒也逍遥自在。头一年,他们生下了一个胖小子,隔了两年又迎来了第二个孩子。

起初,蓝蝶心中还有几分担忧,她深知王爷性格暴烈,不好惹。万一王爷没有死,回来了,那必将是一场天大的祸事。因此,蓝蝶曾提议,带着一家子和积攒的银两逃回南边,找个无人知晓的小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这些年,她留下了不少银两,阿尔斯楞临走时也留下了许多银子,足够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

然而,高天明却不以为然。他已经在元大都享受了“老爷”的威风,连外面的人都知道他是高老爷。他还用王爷给的银子在外面置办了产业,哪里肯轻易放弃这一切,一走了之呢?

有一天,两人在屋里商量此事时,高天明安慰蓝蝶道:“娘子只管放心。那个蒙古人肯定是战死了。已经三四年没有消息了。我差人暗中去那边王府细细查问,也是一丝消息没有。说是战死在外面了。这次在欧洲打仗,战事激烈,皇帝手下很多大将都战死了。连皇帝都受了伤。肃顺王保护皇帝也被打死了。”

“此话当真?”蓝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千真万确。我们放心过日子就是。”高天明拍着胸脯保证。

“可这宅子终究是他置办的,我住在里面也不安心。”蓝蝶还是忧心忡忡,“生怕他的鬼魂回来找我。”

高天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找人来看看宅子,咱们把它卖了,然后在大都其他地方另外买一幢房子就是。”

“如此甚好。你就快找人来看宅子吧。”蓝蝶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两个丫鬟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老爷、太太不好了,王爷回来了!”

“啊?” 高天明和蓝蝶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魂飞魄散,一时间没了主意,正打算带着孩子从后门逃走,阿尔斯楞却已经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提刀便杀。

就这样,一场惨绝人寰的满门血案发生了。然而,官府对此事却不了了之。只因为死的是汉人,而杀人的是一位蒙古亲王,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家事。在元朝,蒙古人本是游牧民族,实行的是奴隶制,蒙古贵族对家奴拥有生杀大权,官府自然不会去追究阿尔斯楞的罪责。

至于这位杀人的阿尔斯楞,他的后事究竟如何呢?起码官府不会追究他的责任,他自然也不会潜逃。有人猜测,他可能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王府。不过,也有一种说法,说阿尔斯楞造下的杀孽太深,日夜不得安生,某一日忽然出走,从此无人知道他去了何处,销声匿迹了。

鹿鸣说完之后,指着手中的文件说道:“这些都是旧档案中的记载。由于历史久远,无从考证其真伪。这便是13号凶宅被称作‘凶宅’的历史原因。当然,仅仅因为这样一段坊间野史,就把一座好端端的宅子定为凶宅,确实有些牵强附会了。”

宣仪安听得入神,只当这是一个离奇的故事。

然而,千里寻真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么简单,这案子还有很多后续,在历史上说法不一。尤其是关于高天明和蓝蝶的来历,你的资料里完全没有说明。”

“依你的意思,这桩血案背后,居然另有隐情?”鹿鸣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事情还有其他隐情。

“当然,不仅另有隐情,而且是决定了这桩案子所以会发生的真实原因。”千里寻真得意地扬了扬自己手上的一份材料。

“我在燕京大学图书馆,找到了一本元史的孤本,其中有一则孛儿只斤别传,这里不仅有关于阿尔斯楞的这件杀人案,还有关于他儿子的记载。”

“他儿子又和案子有什么关系?”鹿鸣追问道。

“不但有关系,而且关系很深。” 千里寻真说着,缓缓打开了手上的资料,仿佛即将揭开一个更为惊人的秘密…… 中厅内的气氛愈发紧张,鹿鸣和宣仪安都将目光聚焦在千里寻真身上,期待着她能给出更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