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到家里,查看来电显示,有洋洋的电话。张国良回过去,洋洋一听是张国良,很是惊讶,在电话里叫:“咦,国良,这个时间,你怎么在家?今天不上班?”

“你出差回来了?”张国良所答非所问。

“是啊,我上午打了一上午的电话,找你老婆,她是不在家?还是不接我电话啊?她这个人,也不知道写没写成几篇小说,天天装的真跟作家似的,行踪怪诞。”

“你现在要没事,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好,你等着,我给雅楠买了礼物呢,半个小时就到。”

洋洋很守势,张国良缩在沙发上,刚有了一点困意,便听见她咚咚地上楼,站在门外放肆地按门铃。

张国良给她开门,她进门便嚷:“咦,这家里怎么乱成这样了,遭劫了?雅楠哩?”

毛毛看到洋洋,像见了亲人,使劲地抱着洋洋的腿,在地上撒欢,呜呜地叫着,直到洋洋把它抱在怀里,它才安静下来。

“她不在。”张国良低头点烟。

“她不在?那你让我来干吗?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洋洋跟张国良一向如此。

“我出差一回来,就没见过她。”

“啊,她失踪了?不会吧!为什么啊?是不是你俩吵架了?”

又是这一句?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会对吴雅楠的失踪,归罪于张国良的不合:张国良自认为:他们一直都是一对恩爱夫妻啊!

张国良有些急:“我们真的没有吵架,你见我们吵过架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回来连她的面都没见着,而且,她让徐文文律师给你了一张离婚协议?我就是为这事让你来的。离婚?她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啊?”洋洋的大眼睛瞪成了灯泡,大张着嘴的样子,像个丑娃娃。

“我也不知道?所以找你来问问。”

张国良是想找她来询问答案的,可她却从进门开始就想十万个为什么?

“我最近一段也老是出差,我最后一次见她,就觉得不对劲,神色恍恍惚惚的,好像是有什么心事,我问她她也没说,你天天跟她在一起,没觉察她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张国良在脑子里仔细回忆:最近一个月,张国良的生活一如平常,她早上起床给张国良做早饭,给张国良擦皮鞋,然后领着妈妈和张国良一起出门,院子里散步,张国良上班,张国良晚上大多八点以后回来,张国良看电视,她上网,张国良上网她看电视,然后洗漱上床,各看各的书,或是她赶稿至深夜。

吴雅楠最近的话倒是少了,确实不像以前那样,张国良一回家,就在张国良耳边呱呱个没完:她驾驭文字手到拈来,而对语言,却把握不住分寸,要不就是一言不发神情像在梦游,要不就是语无伦次地胡言乱语,把张国良当成她练习语言功能的对象,不管张国良爱不爱听。

“你这个傻瓜!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当什么丈夫!都不知道吴雅楠是怎么忍受你的,离婚也好,要是我八百次婚都跟你离过了!”

“我不想离婚。你说我张国良做错了什么?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你今天就以旁观者的眼光说说,我张国良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我真的想知道!” 

“太多了,你听好了,张国良问你,你是不是有过,雅楠要你陪她去看电影,你却买碟回来,让她在家看的劣迹?”、

“好像是、是有。”

“你是不是每次出差,都不知道打电话报平安,要雅楠担心,而她打电话问你,你却匆匆数语便下撂电话甚至,不等对方把话说完?”

“好像是、是。”

“你是不是一回到家,就像个大爷似的,等着雅楠侍候,甚至是在她身体不适的时候?”

“是、是吧。”

“那,张国良,我再问你,你有没有在出差的时候,费心去为雅楠挑过礼物呢?”

“没、没有。”张国良以为现在货物流通繁盛,已无地域之分,只要有钱,在哪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到。张国良没有时间,在商场或是商业街上长久流连

“你有没有在雅楠不开心的时候,主动安慰过她?”

“没、没有。”张国良几乎不记得,雅楠有过什么不开心的时候。

“你有没有……唉,算了,不用问你,我也知道答案了,你这个人生活没有情趣,不懂得关心人,只以事业为重,你把家当成旅馆,把老婆当成仆人,把妻子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当成理所当然,你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典型人物,你忽略妻子的感受,你只愿享受权利,你不愿意为媳妇付出,你……”

面对着洋洋的咄咄逼问,张国良几乎背冒冷汗!

张国良自以为是:最完美无缺的爱情和婚姻,难道已经被张国良亲手毁掉了?

“这回你知道了吧,你以为你的家族的光鲜表象下,实质是你把不当回事了!”

“洋洋,那你什么都知道,你就帮我。”

洋洋皱着眉说:“即使你有这么不好,雅楠倒也不至于跟你离婚吧?就是离婚,开诚布公地说不是更好?这样玩失踪,不是她的风格呀。”

“是啊,是啊。”张国良直起身连忙应道,但看她斜着眼瞄张国良,又缩回沙发里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有什么话都跟你说,她的朋友你也都认识,你帮找找,也许,她会跟你联系,如果她跟你联系,你一定要告诉张国良。”

“好啦,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吗啦,跟你这种人真没话说,唉,气死我了,这些东西是我买给雅楠的,她不在我得拿走,免得不知填到哪个狗肚子里。”

洋洋跺着脚起身,动作夸张地重又拎上她拿来的大袋子。

张国良说:“吴雅楠不在,毛毛没人照顾,你把它抱走几天吧。”

洋洋为难地看了一眼地上眼巴巴地冲她摇尾巴的毛毛,叹了口气,抱起毛毛,一阵风似的开门走人了。

张国良呆坐半天,窗外阳光明亮,清风疏朗鸟鸣清脆,张国良却是个不会感时伤怀的人,但此时他也满腔惆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