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给、给我追!”如狼似虎的一帮人急促地追了过来“站周(住),再不站周(住)揍开枪了!”“鱼鹰子”裤裆里挂着手枪,这个顶满子弹的“大盒子”太重了!“嘀里当啷”地迈不开步子,大大影响了他的奔跑速度。
“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他索性“嘎”地站住了,随即裤腰带也被迅速解开了,他两脚麻利地褪掉了裤子,光着屁溜儿托起了手枪:“当、当当!”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追来的人就放了几枪。子弹打飞了,清脆的枪声掠过上空,惊动了等待上船的人们。
“日本子杀人了……”等待过河的人们一下子就乱了,四处奔跑起来。
“趴、趴、趴下!这、这小子儿有、有、有枪!”大肚盒子震的“鱼鹰子”两只胳膊发麻,趁着正乱的当口,他一把从地上扯起裤子,边跑边把手枪裹在裤腿里,勒在了腰上,然后纵身跳进了波涛滚滚的蓟运河。
“大嘎鱼”虽然也是潮白河边上长大的,却是个少有的“旱鸭子”。望着冰凉的滚滚河水,其他人也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跳下去。“拿、拿、拿来!” 他气急败坏的从“李鬼”手里夺过一把“三八大盖”,对着河里“通、通、通……”就是乱放一气。
水花慢慢地散去, 蓟运河水也逐渐地平静下来了。 “大嘎鱼”望着河里,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他知道“鱼鹰子”又跑了。“说!你、你、你跟‘鱼鱼、鱼鹰子’干、干啥且?万万、万能在哪?”抓不着“鱼鹰子”,“大嘎鱼”气急败坏地踢了“大傻”一脚,把气全部撒到了李大傻的身上。
“知不道!”“绑、绑、绑起来,押、押、押回去!”他怒气冲冲地对“李鬼”吼道:“他、他、他是你侄子,你、你、你问!不说,揍、揍、揍给我往死里打!打、打、打死拉、拉、拉××倒……” 不管“李鬼”怎么问,“大傻”就是一言不发,实在逼问急了,只有一句:“逮鱼!”“放、放、放你妈个臭、臭、臭狗屁!逮、逮、逮鱼哪有带、带、带枪的?他的枪、枪、枪是、是、是哪来的?说!”“大嘎鱼”的马鞭子抽在身上,一鞭子一条血凛子,“大傻”紧咬牙关、越打越哑巴。
叔叔“李鬼”心疼侄子,又不敢阻拦,急的心里百爪挠心:“大管家!这孩子缺心少肺的,平时揍是让‘鱼鹰子’他们给耍着玩儿的,他能知道个啥呀?打死喽(了)也没用,你喽儿息息火,歇歇别累着,我来问他,中不?”“奶、奶、奶奶的!”“李鬼”说的不无道理,口气也很中听。张大牛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瞥了“李鬼”一眼,火气消下去许多。想想这些年“李鬼”对他也是忠心耿耿的,只好作罢了。
“‘李、李、李李鬼’,今、今、今个儿我看你小子面子,你、你你、你把他带回去接着问,有、有、有啥话儿马上告诉我!记、记记、记着,你你、你、你要把他给我看紧了,人、人、人要是跑了,我、我我、我拿你是、是是、是问!”“那是、那是!谢谢、谢谢大管家,你喽儿放心,我一准儿看好。”“李鬼”连声答应着,把奄奄一息的“大傻” 背回了家。
再说“鸬鹚”,由于身份特殊,不能和大家一起同行,脱下衣衫下车之前,他把万能和孩子们托付给了“梭鱼”。“‘梭鱼’同志,蓟运河码头是关键的一关,不论出现何种情况,一定要冷静,务必保证大家的安全!”“放心吧,‘鸬鹚’同志,保证完成任务!” “梭鱼”带万能一行人,拉着武器装备,快马加鞭,顺利地出了镇子。
“驾!”“梭鱼”一行凭借着“特别通行证”争取了时间,没费任何周折,就顺利地通过了蓟运河。“过了这片开阔地,进了山,那边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了!”“太棒了!”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起坐下来边休整边等待“鱼鹰子”、李大傻的归来。
但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万能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是不是出啥事了?这样傻等也不是办法啊?”“别着急,再等一等!”“梭鱼”看了一眼车上的装备,开始沉思起来。“梭鱼”与“鸬鹚”的想法一样,对这次行动原本没有抱过多幻想。那完全是“鱼鹰子”的一种突发奇想,让他过过嘴瘾而已,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成功了,而且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没有上级的明确指示,带着几个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毛孩子去日本人炮楼冒险,这是不可想象的。别说端掉日本人的炮楼子了,揍是能混进炮楼子都是十分艰难的一件事情”。可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居然成功了,这对处于艰难之中的冀东乃至整个华北的抗日军民是一个多么大的鼓舞啊!这也是“鸬鹚”同志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不得以不为之的行动,当然也离不开机灵的“鱼鹰子”。
“梭鱼”原名刘家才,螃蟹镇人。他是“鸬鹚”发展的盈州中共地下交通员,代号“梭鱼”。因为两米来高的大个子,大家都叫他“大刘儿”,他的家住在螃蟹镇箭杆河的边上,祖祖辈辈靠在箭杆河里捕鱼为生。日本人占据螃蟹镇后,看中了他家的战略位置,诱逼他们搬家建炮楼,受到了全族人的强烈抵制。正在这时,村里当伪军的张长寿,为了给自己当官铺路,向日本人举报了刘家才,大安正好借机杀了他们全族。
满门抄斩、诛灭全族的深仇大恨,憋得“梭鱼”喘不过气来。“鸬鹚”也一直在酝酿着锄奸计划,这次智取炮楼的机会,“鸬鹚”特意创造了让他亲手除掉张长寿的机会。此次顺利报仇,他从内心是非常感激“鱼鹰子”这个鬼灵精的。
“时间够用啊?那他们到底去哪了呢?”“梭鱼”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们先进山吧,我去接应一下他俩!”万能请示道。
“好吧,万能同志,记住:你千万不要过河,快去快回!”“梭鱼”把手枪放到万能的手上,使劲儿点了点头。“‘蜘蛛’, 咱们这会儿总该安全了吧?”万能走后,“水蝎子”边问边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梭鱼’同志,这次我们干的太漂亮了,真痛快!”“ 蜘蛛”没理会“水蝎子”,脸上放着光,喜不自禁地说道。
“嘿嘿嘿,揍我们这么点儿人,烧掉了日本子的大炮楼子,多亏‘鱼鹰子’的鬼点子!”“和尚”也兴高采烈地说。“是的,‘鱼鹰子’英勇机智、胆大心细真不简单!你们要好好向他学习!好了,我们先整理一下,准备出发!”“梭鱼”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在大家面前一个劲儿地夸着刘高河。
“哼!××揍行!”一提“鱼鹰子”就来气,“水蝎子”鼻子眼轻哼了一声,看了看“蜘蛛”,发现他脸色也是怪怪的。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出发!”留下万能,“梭鱼”带着大家进山了。
再说“鱼鹰子”,一个鱼跃跳入了波涛汹涌的蓟运河,河水刺骨般地寒冷,冻得他差点晕死过去。腰间的“大肚盒子”以及浸泡的衣裳非常沉重,不停地往下拽着他,为了防止自己的血液被冻的凝固起来,他屏住呼吸,不停地摆动着身体,终于游到了对岸。
“唔、唔、唔,我的宝贝呦!冻死我喽……”艰难地爬上岸,上下牙齿嗑得“哒哒”直响,浑身都僵硬了。找了一处挡风的地方,他掏出手枪,解下衣裤,使劲往下拧着水,两手冻得都已经不听使唤了。扒了些甘草垫裹在身上,垫在地下,把“大肚匣子”拿出来擦干净,亲了又亲:“今天要是没有你老人家呀,我‘鱼鹰子’的小命儿可揍玩儿完喽!”突然,他的心口“腾”地紧了一下:“‘大傻’!李大傻呢?”一拍大腿,卡巴裆里黏糊糊的竟然全都是血。
“哎哟呦!操你妈的‘大嘎鱼’!你打掉我的老二儿啦!”“鱼鹰子”惊出了一身冷汗,牙齿也不再磕得了。刚才急着跳进蓟运河里逃命,受了伤竟然一点儿都没感觉出来。“呜、呜、呜……”他吓坏了,放开嗓门儿玩命地哭了起来。白姥姥经常说:“秃小子们要是伤了裆里的性命根儿,那要断子绝孙的……”“这下可完了,肯定娶不了细分儿(媳妇)了……”干嚎了几声,摸了摸脸,却没有一滴眼泪,可一想到不知死活的李大傻,眼泪真的哗哗淌了下来。
“大傻呀!呜呜呜呜……”低头看了看伤口,血已经止住了,用手轻轻碰了碰,竟不怎么的疼。原来子弹是从屁股沟子打过来的,擦破了屁股蛋子与阴囊相交处的表皮,血水自然顺到了自己那个玩意儿上了。
“嘿嘿,狗日的‘大嘎鱼子’!你才是他妈的‘老公’(太监)呢!”轻轻地捧出来撒了泡尿,已经不疼了:“嘻嘻,我还可以娶细分儿(媳妇)呢!”
“哎……‘鱼鹰子’!”到处寻找“鱼鹰子”的万能,焦急中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顺着哭声很快发现了“鱼鹰子”藏匿的地方,立即惊喜地奔了过来。“哎呀!疼疼疼……”手枪是没地方藏了。“鱼鹰子”连忙用裤子裹起手枪,压到身子底下,撒赖一样翘腿斜躺在河坡上,装出伤势很沉重的样子。
“出血了?打哪了?没事吧?哈哈,还哭了?我来背你吧!”万能脱下上衣给“鱼鹰子”披上,又拿眼瞄了瞄他的伤口,看到了身下的枪穗子,立即明白了。
“先回去吧?”“我在想‘大傻’呢!我把‘大傻’给弄丢了!”说着,眼里“哗哗”地流了下来。“哦,甭哭了,我们回去想办法救他!”
“我揍说!我揍说!师傅,还有‘大表姐’,‘大表姐’也没了,你们把她藏哪了?我咋揍找不着她了呢?”“鱼鹰子”还是止不住眼泪。万能脸色突然变了:“蜻蜓?!她、她咋地了?”
“我、我也知不道哇,你们跑的倒挺快,咋揍知不道带上我的‘大表姐’呢?呜、呜……”其实,“鸬鹚”早有安排。小分队进炮楼前,交通员已经联系上“蜻蜓”和一名进步教师,在地下交通站的保护下坐上了箭杆河渔船离开了螃蟹镇。之后,又通过白洋淀交通线,顺利到达了陕北。这些万能刘高河他们当然不清楚了。
“甭哭了!‘鸬鹚’同志一定嗨(会)安排好的,说不定‘大表姐’比我们还安全呢,来,走吧!”万能一伸胳膊,把“鱼鹰子”像小猫小狗一样拎到了自己的宽宽的后背上。“哎呦呦,疼、疼、疼死我了!”听他这样说,“鱼鹰子”的心里好受多了。“这次咱们烧了日本子的炮楼子,嘿嘿,真地嘚(得劲)!”小孩子忘事快,他趴在万能的后背上,怀里搂着宝贝,表面上哼哼唧唧,心里却美开了。
“悠悠燕地传奇多,龙皇发祥潮白河哎哎哎;食人怪兽残凶恶,龙皇除妖动干戈呀啊;龙须展动山河变,潮白沽上福祉多;天上人间齐欢庆,越千秋龙舞长歌,哎嗨嗨呀,舞长歌……”师傅的肩膀好温暖啊!自从爸爸死后,多少年没有这么惬意了,“鱼鹰子”感到了无限的幸福。他唱起了家乡的京东大鼓,早忘记了裆下枪伤的疼痛。京东大鼓发源于盈州的说唱艺术。演唱者左手挟铜板,右手击鼓外,主要靠三弦伴奏,只要是潮白河人,人人都会唱上两口。
接替大安的,是从战场上淘汰下来的一个六十多岁的瘸老头子,名叫井崎。老鬼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对老百姓如弃草芥,对于当官,他与中国社会一些官员的观念恰恰相反,对于主动献媚的奴才觉得恶心,而对那些敢于横眉立目、公开顶撞他的中国人却心生敬意。
来到螃蟹镇不久,听到当地人总说什么“老柴齐”、“老柴齐”的,不明白什么意思,因为他的名字里也恰好有一个“崎”字,甚是疑惑:“‘老柴齐’地,什么地干活?”叫来汉奸询问,汉奸们都不敢说实话。刘二顺给他解释说:“‘老柴齐’是本镇蛤蟆台子的一个大地主。意思是说,这个人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缺德带冒烟儿吃人不吐骨头,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八格牙路!简直对我们大和民族高贵血统地侮辱!我堂堂大日本皇军,怎可与支那乡村土鳖相提并论,八嘎!死啦死啦地有……”井崎听后暴跳如雷,他下令:“从今往后,本区域不得再有‘老柴齐’的称呼,更不许与大日本皇军联系起来,否则按私通八路、格杀勿论!”紧跟着就有人倒霉了。其中小刘村的“老倭瓜”就撞到了枪口上。
“老倭瓜”与邻居“小屁屁”家因几厘的宅基地,两家争执了好多年,“老倭瓜”一直处于上风。“孩子,一定要记住,这个大仇一定要报!”当面惹不起就怀恨在心,“小屁屁”咬牙切齿地教育完儿子又接着教育孙子。“老倭瓜”姓马,他的儿子马德龙在螃蟹镇炮楼子给日本人当个伪军小队长,人送外号“马屁精”。 “老倭瓜”平时打哈哈凑热闹爱吹个牛,仗着“马屁精”得势,就没怎么把井琦的布告当回事儿,碰到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就拿“老柴齐”说事儿,一天到晚的总是“老柴齐”长“老柴齐”短的吓唬小孩子们,混个嘴痛快。
“‘老柴齐’来喽!”多占了“小屁屁”家几厘地,“老倭瓜”仿佛中了头彩越发得意忘形地显摆起来,他让人从沈阳淘换来一台手摇大炮式“爆米花机”,走街串巷炸爆米花挣点零花钱:“哎哎哎, 快来看哪!‘老柴齐’来喽……”每当一锅子米花炸出去,随着炮声,他就高喊一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痛快了嘴头子的“老倭瓜”简直就是一个嘚瑟!
“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日后我给你拉清单!”
“小屁屁”恨得痒痒的,不久果真应验了这句话。炮楼被烧了以后,“小屁屁”扫听到“老倭瓜”的儿子“马屁精”被调防了,觉得窝在心里的那口恶气终于可以舒缓一把了:“井崎太君哪,‘老倭瓜’家私藏军火、暗通八路,还总拿太君你喽儿找乐儿,到处叫你喽儿的那个诨名,太君哪,这事可不敢刚生(告诉)是我说的,你喽儿千万要为我保密呀……”“小屁屁”趁着到螃蟹镇赶大集的功夫,抽冷子钻进炮楼子,添油加醋地向井崎举报了“老倭瓜”。
“八嘎!‘老倭瓜’什么地干活?胆子大大滴!”“你喽儿也甭八嘎九嘎,太君要是不信,揍自个儿亲眼瞅瞅且(去),这么前(现在)一准儿在蛤蟆台子西河村的大磨盘那地份吆喝着呢……”井崎半信半疑,他身着便衣,戴上一顶破草帽,拄着拐杖,带了一个贴身随从,就一瘸一拐地进了蛤蟆台子。
按照“小屁屁”索引的路线,很快在西河村村头的磨盘附近找到了忙的不亦乐乎的“老倭瓜”:“起开!起开!我要放炮了!老……”“老倭瓜”故意拿捏着不喊出来。围观的小孩子们替他喊了起来:“‘老柴齐’来喽!”
“轰隆隆!”一声巨响,井崎吓的“扑通”趴倒在地,一声闷响之后,却发现“老倭瓜”的脚下多出了一堆白花花的东西。“八嘎!”随从的嘴里不经意地冒出了两个字。“日本子来了,快跑哇!”听见有人说日本话,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了,“老倭瓜”光顾忙着没听见,还以为小孩子们故意跟他起哄呢。
“哈哈,我说你这个老头儿,趴在地上头儿干××啥呢?拾屁吃呢?瞅瞅你内(那)个老鼠胆儿,给吓尿了吧?嘿嘿没事儿,这不是真家伙儿……”废话一多,智慧就少。“老倭瓜” 看到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瘸老头子儿趴在地上,心里还有些纳闷呢,所以大声耻笑他。
“老人家,你地,什么地干活?”井崎并没有听明白,他在随从的搀扶下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面对新式武器,瞪大眼睛看了半天也不敢靠前。紧睁眼慢说话:“哈哈哈,你是镜子里的蛤蟆没见过多大的天!这是大炮中了吧?还××什么地干活,甭给我××装逼了……” “老倭瓜”见状,更是大笑不止,他以为这个老表是个傻子,却不知道死亡已经等待着他呢。
“八嘎!私藏军火死啦死啦地有!统统带回去!”
如此不把大日本皇军当回事儿,井崎真的恼了。“嗨!”随从一挥手,立马四处“呼啦啦”冲上来几个端着大枪的日本兵。“你们想揍啥?这、这,嘣××爆米花犯了哪家子王法啦?”一看见上来几个虎视眈眈的日本兵,“老倭瓜”方知事儿给闹大了。“八嘎!带走!”日本兵不由分说,把“老倭瓜”连同爆米花机一起连推带搡地带进了螃蟹镇炮楼子。
“一把米变成一袋米,何故?一粒子弹变成一箱子弹岂不更妙?呦西!”顾不上审问“老倭瓜”,井崎穿上防弹衣,悉心研究起新式武器来。为了究其原因,他特地派人从盈州城请来了一个最有学问的“老学究”,专门为他讲解其中生成的原理与玄机:“哈依!老先生,空帮(请帮忙)哇,请教请教地……”“老学究”七旬有余,姓郑,是刘轩珩早年的同期举人,盈州名誉教育督导长还兼着“了凡观念学会”的会长,与刘轩珩一个脾气,典型的潮白河性格。
“炒糯谷以卜谷者,名之勃娄,北人曰糯米花也。清有东入吴门十万家,家家爆谷卜年华。就锅排下黄金粟,转手翻成玉米花……哈哈哈……”待井崎平静下来,郑老先生摇头晃脑地解释道。井崎听得云山雾罩,开始还能耐住性子 但很快就烦了:“西米思路,啰里啰嗦,胡扯地干活!”
“此大炮手摇式爆花机者,乃我华夏大宋之发明也,断无蛮夷之所解哉,哈哈哈……”“唔!滚走(滚开)地!”
井崎贴出布告,要公开审判“通敌分子”。“老倭瓜”被五花大绑拉到“德胜寺”广场,众目睽睽之下,作为抗日嫌疑分子直接给枪毙了,那个疑似军火的爆米花机也给没收了。
“老柴齐”的称谓,表面上被打压了下去,而实际上潮白河人天性就有一种反叛的骨头:“一条道走到黑死犟!”“你越是怕说,我越是说得起劲儿;你越是要掩盖,我越是要揭开你的疮疤儿!”井琦的“文字狱”政策,激起了老百姓的极大愤慨和更激烈的反抗。
“真可恨!‘老柴齐’又杀人了……”“日本子揍是‘老柴齐’,井琦揍是‘老柴家’的野种!”“‘老柴齐’这揍是裤裆上抹黄油--不是屎它也屎!”封堵言路的高压政策,实在是统治者臭棋中之飓臭!你能堵住老百姓的嘴,堵不住老白姓的思想,你能管住人的表面,管不住人民的另一面。私下里,老百姓到处都在传播鬼子的恶行,大人小孩都在诅咒着“老柴齐”,小孩子儿一哭闹,一句“‘老柴齐’来了!” 立马凑效。还编了打油诗、顺口溜,到处张贴,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毙了吧!如此一来,“老柴齐”犹如洪水猛兽,汹涌澎湃,越传越广,逐渐成了老鬼子井崎的专用词。
“八嘎!八嘎!八嘎!滚、滚、滚!你们这些没用的蠢才!”井崎没了招数,把气儿全都撒在汉奸们身上。
“大嘎鱼”不长眼,屁颠屁颠地跑来汇报工作,正好撞到了井琦的枪口上,被他痛打了一顿不说,还莫名其妙地又给降了一级,只能当蛤蟆台子西村的甲长(村长)去了。
诗曰:闯过潮白走蓟运,得了宝贝醉开心;天生傲骨梅卧雪,日月不再蒙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