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一晃几天过去了都平安无事,泥坯在阳光的照耀下彻底干透。这天,阳光格外明媚,万里晴空不见一丝云彩,湛蓝的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村民们早早地赶来帮忙装窑,大家齐心协力,热火朝天。子晨下到窑坑底下,认真地在四角支上风道,随后用土坯小心翼翼地平铺了一层底,像是在搭建一座希望的基石。接着,他在上面放上一层柴草,再依次铺上一层细煤面和小煤块。一切准备就绪,他点燃柴草,瞬间,火苗蹿起,迅速引燃了煤面和小煤块,熊熊火焰照亮了整个窑坑。在煤块上,他又竖着排上一层土坯,坯与坯之间精心留出间隙,接着再铺一层煤,煤上再铺土坯,如此反复,从窑底一点点铺起,一直延伸到窑顶。最后,他用土将整个窑顶盖好。
从装窑开始,到火烧到窑顶,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漫长的一个月里,子晨每天除了专注于编织手工,其余的时间都守在窑前观察火势。他深知烧窑是整个建房过程中的关键环节,如果烧不好,之前所有的努力,那些耗费的煤和辛苦制作的坯都将付诸东流。烧窑的学问太深了,煤的续接稍有不慎,就可能半路熄火;火旺的地方,要适当加以限制;火弱的地方,则要及时通风,只有让火势均匀,全面开花,才能烧出好砖。子晨就像一位守护希望的卫士,日夜坚守在窑边。
由于过度操劳和精神高度紧张,一天,子晨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他发起高烧,嘴里说着胡话,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乡。在恍惚的梦境中,他看见自己辛辛苦苦烧制的窑,竟然半路熄火了。他心急如焚,急忙跑到窑边的风道旁,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一大堆黄土把风道堵得严严实实。怪不得会熄火,原来是有人故意捣乱!他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与绝望,猛地一急,从梦中惊醒。他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匆匆下了炕,迈着踉跄的步伐,急匆匆地向烧窑的地方跑去。
片刻间,他来到了窑前。眼前的景象和梦中一模一样,窑顶正冒出腾腾黑烟,风道也被一堆黄土堵得死死的。
“妈的,真有人捣乱!”他忍不住咒骂。赶紧跑去拿来铁锹,对着那堆黄土一阵狂挖。他心里清楚,必须赶紧把风道挖开通风,否则时间一长,窑内缺氧,煤就会自动熄火,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不一会儿,风道终于挖通了。瞬间,窑内传来呼呼的声音,那是煤火欢快燃烧的声音,仿佛在欢呼着劫后重生。渐渐地,窑顶的黑烟散去,透过窑顶的小小缝隙,他看见红色的火苗欢快地舔着土坯,像是跳跃的精灵。子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发现,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襟。他用那满是老茧、粗糙干裂的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暗自思量:“这到底是谁在从中捣乱?这些年生意好赚了些钱,肯定是有人嫉妒,见不得别人好。幸好梦中托梦警告,不然可就糟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哥,你这是怎么了?”子涵看见他满脸疲倦,一身汗水,心疼地问道。“唉,别提了,有人使坏把烧窑的风道给堵了,幸亏我及时发现。”子晨有气无力地说,然后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弟弟。
“妈的!谁这么不长眼,竟敢来捣乱,被我逮住一定揍他半死!”子涵义愤填膺,脸上满是愤怒的神情,恨不得立刻找出那个捣乱的人。
子晨和子涵商量后,决定找来子轩,每晚在窑边巡逻,一定要抓住这个捣乱的家伙。一连几天,都不见可疑人员出现。这天,三人巡逻完后,凑在一起聊天。“我说哥呀,贼还来不来呀,不来我就睡觉去,太困了。”子轩打着哈欠,满脸疲惫地抱怨道。
“再坚持一下,我相信马上就见分晓了。”子晨鼓励着大家,眼神中透着坚定。
话音刚落,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子晨立刻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三人迅速隐藏起来。月光下,来了仨人,他们手中拿着铁锨,鬼鬼祟祟地来到风道旁,左右观察了一下,确认无人,就要往风道里填土。
子晨见状,立刻一声唿哨,三人如同离弦之箭,从隐藏处窜了出来,瞬间将那仨人包围。六个人两两相对,怒目而视,气氛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子涵见抄起家伙就要冲上去拼命。
“且慢!”子晨急忙拦住子涵。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仨人,看看自己并不认识,于是开口问道,“朋友,你们认识我吗?”“谁不知道你‘簸箕大王’!”一个领头的彪形大汉冷冷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恨。“那你们为什么来捣乱,我们有仇吗?”子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平静地问道。“当然!”彪形大汉咬牙切齿说道,“我们原本是同行,在李岗市场生意一直不错,自从你去了,把市场都抢走了,搞得我们生意连年下滑,现在都快干不下去了。既然你不让我们活,那你也别想好!”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双拳紧握,仿佛要把心中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嗷,原来是这样。”子晨心中暗自感叹,这真是应了那句“同行是冤家”。来的这几个人正是周家三虎。上次他们推倒坯垛,想让子晨知难而退,没想到子晨又重新扣了坯,还烧上了窑。周家三虎心中不服气,发誓今天一定要来个了断。
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子晨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这样吧,不如咱们合作,我负责技术,你们负责销售,如何?”此话一出,仨人顿时愣了。似乎没想到子晨竟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子涵也是一愣,稍后赶紧把子晨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急切地提醒道。“哥!你太傻了,多仨人就要少赚三份的钱!”“弟,做买卖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咱们一家单打独斗成不了大气候,只有抱团取暖,才能形成大市场,赚到更多的钱。”子晨耐心地解释着,眼神中透着智慧与远见。
子涵听了,一时哑口无言,心中虽还有些疑虑,但也觉得哥哥说得在理.
这时周大虎难以置信地问道,“此话当真!”“当真!”“赚了钱怎么分!”“五五开!”“你说话可算数!”“算数!”子晨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后,周大虎和身边两人耳语了一会儿,这时周二虎眨着三角眼带着狡诈说道,“哈哈,你小子不会是用的稳军之计,这会儿答应,日后反悔吧。告诉你,我可不是吃素的,这几十年咸盐没白吃。要比算计你十个也比不上我一个。”子晨顿觉一阵尴尬,自己想来也难免犯怀疑,毕竟事情出乎他们意料:把坯垛毁坏、风道堵了,不但不忌恨,反而邀请合作,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他只好说:“没有骗你们,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怎保证是真的?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谁信啊!”周二虎还是不相信。“我敢拿我的人格担保。”“人格算个屁呀!”此话一出,子涵急了,“妈的,我大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还要怎样。不信可以,但是不能骂人呀,难道是他在求你们吗?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周大虎不愿意了,觉得话有些难听,他把铜铃大眼瞪向子涵吼道:“小子,你说谁是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再说一个试试。”子涵也不甘示弱:“说的就是你们!怎着,还要吃人不成!”俩人凑在一起,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正在这时,周三虎来到俩人面前,“且慢,先别动手。”他把大虎、二虎拽到一边说:“大哥、二哥暂且息怒,我看此人不像说谎,就相信一回试试,是真的最好,即便是假的,对于咱们也没有损失呀。”大虎、二虎纷纷点头。“我们相信你,成交。”最后三虎定了板。
周三虎向来办事比较沉稳心思缜密,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子晨,看他一脸忠厚,言行举止不像说谎的样子,心中不禁责怪大哥,太冒失。怨恨二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这样,一场剑拔弩张的风波在子晨的智慧与宽容下,兵不血刃地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