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生记得很清楚,当他在公园暧昧的月光中,吞吞吐吐地向薛海棠表明自己的爱慕之情时,薛海棠竟一头扑在了他的怀里。刘汉生顿时浑身像着了火,他抱紧了她,紧紧地贴着她,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他感到了猛烈地眩晕,薛海棠竟将手伸向了他的裤裆,她的主动让他惊讶,更让他高兴和快活,他俩开始排山倒海,就在假山下完成了男女之欢。
自那以后,正值性欲喷涌的刘汉生,只要和薛海棠在一起就会和她完成好事,然后畅谈美好的未来。刘汉生在心里估算着,薛海棠是年后招到仓库里来的,3月底就和他确立了恋家关系并有了夫妻这实事,这不由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价值,1.78米的身高,加上英俊的外貌,又在外人号称的“金子”公司工作,这些条件足以给自己铺开一条桃花之运。且不说远了,就拿仓库的那群未婚小伙来说,哪个不是眼冒绿光地盯着薛海棠,可她呢?唯独看中了自己,这又足以证明自己的魅力是无可抵挡的,想到这里,他又快活地笑了,有天他笑着笑着,哭了,哭完又笑,他真的感觉这幸福来得太让他难以相信了。
武汉的伏天炎热似火。可薛海棠的心情并不随着温度地升高而怒放,她总是在刘汉生面前唉声叹气,有时甚至还有厌世的情绪。刘汉生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在同事面前也表现得有些郁郁寡欢。他多次问薛海棠为什么不高兴,她却用眼泪回敬他。有次她抓着刘汉生的双手问他:“汉生,你爱我吗?”
“当然,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这点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刘汉生诧异地说。
“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你都不会抛弃我吗?”薛海棠不敢看刘汉生的眼睛,喃喃地说。
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出现在刘汉生的大脑,他想这一段时间以来,薛海棠之所以郁闷寡欢,一定是因为自己突然长胖了,加之他经常笑她的胖,于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薛海棠真的是多虑了,刘汉生对她的爱,唉,连刘汉生自己都说不清楚有多深,反正是满满的。刘汉生心里好似吹进了一股暖风,内心充满了自信和得意。他板过薛海棠的肩膀,深情而怜悯地望着薛海棠的眼睛说道:“海棠啊,海棠,你就是变成了一个丑八怪,你在我眼里也是最美的,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是你终身的依靠!”刘汉生说着说着,居然掉下了眼泪。
薛海棠无语了,她仰头望向天花板,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的头埋进了刘汉生的怀里,“汉生,我们结婚吧!”
三伏天异常地闷热,火车皮里的温度在正午时分足有50多度,烤得车皮滚烫滚烫,人在车皮里别说工作,人刚进去,汗就会往下淌、气短,干一会儿,就必须跳下车皮,躲到车皮旁的阴影下休息,喝几大口酸酶汤。酸酶汤是仓库职工自己做的。每天有一个工人推着装有几大桶装满酸酶汤的三轮车,火车皮下放下两桶,然后又推着三轮车到轮胎吊、履带吊、汽车吊,还有龙门吊前转悠,工人就会停下手中的活儿,拿着桶里的大勺子,舀一勺酸酶汤解暑。随着“咕噜咕噜”的声响,嘴里吐出一口舒服的大气,然后捊起衣角的下摆,擦着脸上如雨的大汗,取下草帽,猛烈地对着自己的脸扇着。几分钟后便又爬上火车皮干活,一天就这么来回地重复着。
那天的天气异常闷热,气压低,湿度大,感觉不到风,连树叶都纹丝不动地立在树枝上,懒懒地看着他们。
上午9点钟的样子,工人们正在车皮里干活,人事股向股长径直朝刘汉生干活的方向走来,对着车皮喊:“刘汉生,在车皮里吗?”正在撬钢板的刘汉生,从车皮里伸出头来答道:“在,向股长找我有事啊?”“有事,你下来。”向股长的语气有些生硬,刘汉生感到了一丝冷意。今天薛海棠也没来上班,那时一般家庭都没有电话,他也没办法跟薛海棠联系,正为此事焦急着,又听到向股长找他有事,一般来说,没有大的事,人事股的股长是不会直接找到干活地方来的。
刘汉生跳下火车皮,什么也没问,跟着向股长朝办公大楼走去。一路上向股长表情严肃,刘汉生的心七上八下的,尤其是这个向股长,刘汉生对他是有些排斥的,因为他刚进仓库的第三天,向股长就警告过他,揭了他的短,这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进了向股长的办公室,就见仓库的第一把手范从仁主任也在场,还有一个副主任,是个女的,姓陶,叫陶花,她当上仓库的副主任很简单,一是家庭出生好,文革时总在会上给职工忆苦思甜,再加上她当保管员时,不分份里份外什么事都干,领导便说她是一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另一个刘汉生不认识,是个老妇,年龄大约有50多岁,她正坐在那里抹眼泪。这场景让刘汉生感到不安,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向股长先发话了,他还是那样盛气凌人:“刘汉生,你是一个有前科的人,你偷鸡摸狗的事做得还不够臭名远扬吗?你现在又将薛海棠的肚子搞大了,你真是个人渣啊!”
刘汉生被向股长的一顿臭骂搞懵了,一时没会过神来,他痴痴地呆着,嘴唇颤抖,他:“我,我……”还没“我”出下文,坐在那里的老妇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他的脸就重重地扇了一耳光,骂道:“原来你是一个流氓啊,你将老子的女儿诱奸了,都8个月大了,你却不管她的死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老子的女儿好不容易抽进城里,你就毁她的前程,老子不让你好死!”
陶副主任发话了:“刘汉生,你今天将你和薛海棠的事情写个详细的材料送上来,组织上要对你进行处理。”
“屡教不改,屡教不改,从明天起,停止你现有的工作,到“五七连”集合,你的工作就是打扫、清洗仓库所有的男厕所。你听好了,是男厕所,不包括女厕所。”站在旁边半天没说话的范主任说完这句话,陶副主任的脸抽了一下,嘴角撇出一丝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