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名侍卫拿着一箭鸡毛玉帛,匆匆赶来回报:“报太傅、申公:刚有人从围墙外射进来一箭,并没伤着人,我们上前见前上缚有一锦帛书信,便没有追赶此人,直接带着信物前来禀报!”
“哦?”子仪拿过箭,小心翼翼地取下信,在公子燮的授意下,急急地翻阅起来,脸上突然现出一道彩虹般的惊喜:“恭喜太傅,这锦帛书信是庐大夫戢梁发来的,他久慕太傅劳苦功高,有逐鹿中原之鸿浩大志,早就有归随太傅之心,便恳求趁此契机约见叩拜于您。”
“可是你经常在我面前提起过的戢梁?”公子燮脸上充满惊喜。
“正是,太傅!”子仪双手将书信呈递上,“太傅请看——仅凭戢梁这封字字珠矶、文采扬溢、忠心耿耿的书信,就知其见识不凡,抱负远大!”
公子燮一目十行地看完锦帛书信,继而又细细品味着:“这个戢梁,雄才武韬,是个可塑之材,若能为我所用,何愁以后?”他将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楚王,“若文武百官都有庐大夫戢梁这番洞若观火的见地,有戢梁大夫这样弃暗投珠的智慧,我看你这玫棋,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啊!”
庐大夫戢梁此举,着实将楚王的性命,推到了悬崖边的绝境。
“太傅也一路看到了,进入庐地,明显感觉到此地与众不同的秀美与富裕。在戢梁的治理下,人人都安居乐业,戢梁在这一方的地位,自然无人可以撼动,”子仪趋近公子燮,谄笑填充着他额头、眼角眉梢的皱纹,整张沟壑纵横的脸,奇丑无比,“一旦戢梁顺从了太傅,那可是庐地的官员、百姓及土地,都将属于太傅!”
二人势在必得的仰天长笑。公子燮急不可耐地道:“快,快,快给戢梁回信,我们可以约见!”
给戢梁回复约见的书信,公子燮和子仪还是颇费了一翻心思的,他们担心有诈,规定戢梁只能单独赴约。另外,他们因人生地不熟,初来乍到,约见的时间必须是白天;再者,太傅即将成为楚国的新王,得多带人马加以保护……他们反复斟酌着,商议着,附加了一个有一个苛刻的条件,最后,当子仪把反复斟酌好的回信,交给侍卫从城墙上发射出去时,公子燮还充满担忧:“约见的条件是不是太不平等?戢梁若回绝,我们岂不是太难堪?”
“太傅放心,这正是考验戢梁的关键时刻!”子仪安慰道,“您是日后的君王,他是臣,如果他对您,像我对您一样忠心,无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的。”
楚王熊侣冷眼看着他们鬼鬼祟祟,犹犹豫豫,反反复复。自打公子燮扯下楚国王室,是一部弑亲夺位大戏的遮羞布后,楚王熊侣就知道,一旦他这玫棋子失去了相应的作用,就应该会成为公子燮的弃子,将命不保夕!别说王室的男儿,别说楚成王,楚穆王,就是自己的姑祖、祖君口口声言的江芈,又何曾不是祖君楚成王,为脱离郧国、江国、卢国及秦、郑、卫等国的羁绊,实现壮大楚国的野心,而将花容月貌的妹妹芈江当成一玫棋子,让堂堂大楚的公主,下嫁给弱小的江国!
“王妹,你知道的,所有的弱小国家,都只有两种出路:一是利用会盟或姻盟联合周边众多小国,形成连襟,共同抵抗大国侵犯;再者,依附大国。”倾国倾城的江芈,作为楚文王疼爱的女儿,倾国倾城的芈江,是压根也不想远离故土,下嫁给弱小的江国的。此时的楚国,在兄长楚武王的变革中,已经开始走向强盛,郁郁苍苍的山峰,重重叠叠的良田,在江河湖泊的滋养下,简直是天堂般的存在,王兄于心何忍?江芈以啼哭,拒绝着楚成王的安排。以前这种招数,她常拿来要胁王兄就范。可是,这次就不行了,楚成王一遍遍地向她剖析着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北上东进的梦想,在我脑中早已成形,但江国等小国,见风使舵,常常在我楚、齐、晋、宋诸国游走,通过联姻、结盟,这一招会增加两国信任而见奇效。”
“既便如此,王兄何不与秦、晋等大国联姻?”颗颗珠泪,沿着芈江的脸庞落下,“何苦为了小小的江国,而委屈我?”
“确实是委屈贤妹了!”楚成王一拳打在自己额头上,“在我北上之前,我得争取江国这股势力,确保江国不被郑、晋等大国笼络过去,还必须得……安抚江国。”他无助地看着芈江。
“我明白了!”江芈点点头,擦擦泪,她知道自己这次是不可能用眼泪,让王兄收回君命的。要想成为更强更大国,小国是各大国之间掠夺的资源,谁收拢的小国越多,谁的国力就越强盛,威望也随之水涨船高,发言权自然越高,也就顺理成章地会受到各国的敬仰和依仗。
要想成为更强更大国,小国是各大国之间掠夺的资源,谁收拢的小国越多,谁的国力就越强盛,威望也随之水涨船高,发言权自然越高,也就顺理成章地会受到各国的敬仰和依仗。而对于江国这样的小国而言,夹在各大国的战争中求生存,他们的土地经常被大国强行拿去作战场,还得为同盟国无偿提供军粮、辎重、兵器等便利。大国的战争结束后,小国却要面临土地破损、庄稼糟蹋、农事耽误、经济崩溃等诸多乱摊子,常常是咽下血泪还得对大国笑脸相迎。江国若娶了楚国娇贵的公主,名声会得到大幅度提升,也将不再受到列强的欺侮,国土不会受到侵犯,何乐而不为?
手脚之情,在楚国的社稷江山面前,显得何其渺小?她这一步棋,王兄是注定要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