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之弟斗子良,是楚国的第一任司马,指挥军队的一把手,斗越椒便是子良的儿子,也就是楚王熊侣刚刚封赏的楚国第五任司马。
斗般,亦是子文的族弟,出任申公,管理大县申县,并率申县之师,攻杀欺负寡嫂息夫人的令尹子元,平定了历时八年之久的子元之乱,此后又担任申公几十年,为悍卫楚国北疆立下大功,他死后,其儿子子仪继任为申公,他却死在了谋杀楚国国君的事件上,比起他的父亲斗班,子仪在楚国的功绩,自是不值一提,他的死是恶人终有恶报的来临。
在子仪大逆不道、欲弑君另立新王时,斗般,斗越椒,不都是加入到了救助楚王熊侣的大营阵之中吗?
可是,斗般与斗越椒,都是工正蒍贾要楚王防备之人。
人,如流如河如潮,流经21代先王的沟渠,用血染的鲜红岁月,制作楚国的大旗,几百年来奔涌不息,汇聚到楚王熊侣面前,便是一团团巨大的根系,深深扎在大地上的角角落落,隐藏在楚地的角角落落,无人可撼动,甚至可察觉的人都不多,包括楚王熊侣。
父王,你给我的王位,让我还来不及坐热,就经历了一场劫持事变,虽然有惊无险,但也是步步惊魂;父王,你给我的楚国,内部政治局面错综复杂,内部斗争层出不穷;外有桓公,秦穆公等强有力竞争对手。从内至外,您传位给我的帝王生涯,就像是在演一部谍战大片,到处都是坑。这个王,该如何当,怎么当,我确实还不曾做好准备。对朝中的状况尚不熟稔,又加上此时若敖氏专权,我不能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不小心,就可能在步步惊心的权力斗争中丧生。
人人都觑视的王位,于坐上王位的楚王熊侣来说,却是身处最黑暗之中。
一份份口口相传的记忆,一册册记载的认知,搁在楚王熊侣心里,就像一条减速带,让他更趋于温柔的心态,更温暖的话语,去与他人做出和解。
楚王熊侣情愿依然故我的将一切交给成嘉,斗般等大臣去打理;他情愿,坠入后宫歌舞升平的温柔之乡;他也很喜欢带着优孟,骑上心爱的珍珠黑马去狩猎,尽管他的珍珠黑马,在他优渥的厚待中,已经肥胖得无法翻山越岭,可楚王对它的喜爱,依旧有增无减。
楚王熊侣这种依然故我的表现,自是让大臣们失望透顶。
这一点,瞒不过楚王熊侣的读心术。
身为楚国的王储,就寄托着全楚人民图谋霸业的重托,然而,他的表现,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颠覆了所有臣子的认知,不发号令,终日郊游围猎,沉缅声色。
这些,在掌握朝政的令尹成嘉眼里,只是玩心没满,天性使然。可经过了子仪与公子燮这次劫持事件,成嘉以为楚王会因此感悟到很多。
“或许,这次劫持事件,可为大王将来霸业的图谋,积累一定的经验。”成嘉相信他的自觉,因为经过此次事件,成嘉似乎反省许多,他觉得自己以前可能过于好强图表现,反惹来子仪与公子燮的杀身之祸,他因此在朝廷之上,变得低调了许多。
可是没多久,成嘉和众大臣们很快发现,楚王熊侣不仅忧郁,还很另类。继位伊始,没有丝毫指点江山、一展宏图的急迫心情,反而不问国政,成日享乐,我行我素地坚持着自己的忧郁颓废路线,不是带着大队人马四处观光、游猎,就是在宫中纵情歌舞。
“大王,齐国的齐桓公,秦国的第九任国君秦穆公,均是励精图治,爱护臣民、大有作为的君主。我们楚国的原始资本经过几代先王的打拼与开拓,确是不薄了,您要趁势而位啊!”面对楚王这样的一位君主,成嘉急火攻心,常常处于病态;斗般,斗越椒等一干大臣,也着实为楚王熊侣的种中表现,操碎了心。
对于大臣们的禀报和进谏,楚王熊侣只能抱着左耳进,右耳出,扔下眼前的一堆烂摊子,由臣子们自己处理去吧。
当然,记忆与现实相碰,认知与现实合并,也确实会导致楚王感到纠结,在旧有的感情里沉沦,当新的挑战和压力压来,他更需要呵护与温存。
于是,越女,美姬美妙动人的歌咙;她们衣容俊逸的舞蹈,更令楚王熊侣沉醉不醒。
“大王,您不觉得后宫缺少点什么吗?”美姬挟了一块鹿肉,轻轻放进楚王嘴里,她嘟起的小红唇,闪亮的纤纤指甲,令人销魂。
“金银珠宝,锦衣玉食,还满足不了你么?”越女端起一杯酒,送到楚王嘴边,“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费那么些神干嘛呢?”
“有大王在的地方,自然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地方。后宫在锦衣玉食上,自是什么都不缺,但在后宫管理上,不是还缺一位皇后吗?”美姬一语,点醒梦中人。楚王因是在父王暴逝期间匆匆登位,皇后之位便没有设置;后来又因一场持劫,便又将立皇后之事置于脑后了。
现在,是该旧事重提了。三千佳丽汇聚的后宫,岂能无主?一杯酒下肚,楚王熊侣突发其想:“你们若能在七日之内,为本王备一份礼物,谁的礼物本王认为最珍贵,最好,最喜欢,谁,便是本王后宫的王后!”
没有国君如此玩过,众嫔妃一时惊得目瞪口呆;也正是无人玩过的游戏,蕴藏的巨大玄机,巨大未知因素,更令人着迷,更令人渴望,也更令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