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怒而起身：“既然是楚国的令尹，本王活得好好的，你哭什么？”

“这……大王，就因为我们没有帮助蔡国打击晋国，晋国就攻破了蔡国，蔡庄侯投降后，晋国还不放过他。蔡庄候不堪其辱，自尽了！”斗般还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反复唠叨着，“大王，蔡庄侯死啦！”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令尹如此悲痛欲绝，是不是早有投靠蔡国之心啊？”蒍贾的话，点燃了楚王心中的猜测。不然，身为楚国令尹，他为何时时处处心里想的，嘴里说的，全是蔡国？

“唉，工政此言差矣！我好好的楚国令尹不当，会投靠一个亡国之君？”斗般无可奈何地道，“与其说我是为蔡国着想，实则是为楚国担忧啊！”

“大胆，你说谁说话差矣？”想起他在蔡使者面前说的坏话，想起他平日说尽楚王昏庸无度的抵毁，楚王熊侣突然怒火中烧，“你是大王吗？楚国大大小小的事情，如果你不来指手画脚，如果你不能作主，如果不按你的意思来，你就是不痛快！”

斗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立即跪下道：“大王言重了，微臣岂敢？我确实是替楚国的将来担忧啊！”

“那你的意识是说，大王当得不称职，应该事事处处请示你喽。”蔿贾及时补上一刀，“谁不知道你在蔡国等使臣面前，大肆制造谣言，说我们楚王如何昏聩闭塞，贪图酒色，没有干成一件像样的事情。你这样抵毁大王，在诸侯列国抬高自己的威信，是司马之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斗般又气又怒，口不择言，指着蔿贾道：“你，你，小人！ 你，你……污蔑！”斗般气得青筋暴露，“我对大王一片忠心，斗越椒等臣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哈哈，他们都是你们斗氏家族之人，你心知肚明。”蔿贾对着斗般，像剥落一个庞大的洋葱一样，让斗般不为人知的狼子野心，一点点暴露在楚王眼皮底下，“不过，不管你是多么老谋深算，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从郢都到其他诸侯各国，哪儿没有留下你谋反的动机？”

“你……血口喷人！”

“哼！你的谋反之心，还用我说吗？大王是心知肚明！”蔿贾冷哼着，“你们斗氏家族，早有反意。劫持大王事件，明明是你与子仪合谋，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留在城里作应接的你，得知成嘉与潘崇率兵返回，你自知你们无力赢得这场先机，便见风使舵站队在营救大王的阵营！”

蔿贾的一翻言论，令楚王熊侣目瞪口呆。

平日说斗般有谋反之心，楚王总是将信将疑。现在蔿贾敢与斗般对质，证明他平日所说大约全是真实情况了。

“斗般啊斗般，你庶弟子仪目中无人，曾对本王使尽卑劣手段，当时我就应该听从大臣们建议，灭你们九族。谁知道，你竟将本王的宽容，当作无知来践踏，你可知罪？”说着说着，楚王熊侣气不打一出处，飞起一脚踢向他，没想到斗般惨叫一声，像木偶般倒在地上。

楚王熊侣呆若目鸡，一个人，死起来也太容易了吧！本王封他为令尹，不过两年时间，他居然就死了？

蔿贾慌乱地扶起他，掐住他的人中。

“起来，起来！装死吓唬谁呢？本王最恨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占王位的人！”楚王熊侣赌气般连连踢向斗般，希望他能弹跳起来与自己对打，与自己争辩。

然而，楚王的脚却像踢在一袋棉花上，没有筋骨地软塌在地上，圆瞪的双目像被人施了定身术般不动。

死了？楚王熊侣心中骇然，不知所惜。

蔿贾将手指伸到斗般鼻孔间探了探，说道：“起来吧，别装了！”少倾，果见斗般翻身坐起，兴奋地道，“想不到大王身手如此厉害！一伸手，一踢腿，就足可以扫倒一片！”

“记住，日后若有谋反之心，定成本王脚下之鬼！”楚王告诫斗般道。

“臣感念大王重用，当为楚肝脑涂地，绝无二心！”斗般表白着。

寡人何时拥有了这样的魔力？楚王这一惊非同小可。为避免再发生类似情况，大凡有进谏者，都被楚王骂得狗血淋头，并命大监道，“赶快找块大匾来，上书‘进谏者，杀毋赦！置于大殿门外！”

楚王装疯卖傻，不曾伤一兵一卒，悄然之中化解了一场场楚国危及，看来，自己还得继续装下去。尽管，楚王也担心会不会到头来，时间久了，自己会迷失在这里面而得不到解脱。

楚王也确实期待自己，能早日振作。

然而，先王在把令万人瞩目的王位传给他的同时，却也将内忧外患遗传了过来，他如果一味沿袭先王的作为，不能成为自己，他必定会在人云亦云中成为他人；他若不能率领楚国，成为独一无二的国家，他必将会在欺弱凌强中失去自己的国家。所以，他的纵乐，实则是以一人之力的清醒和洞察，办理了千军万马办不到的事情。

比喻，告诫斗般、让其忠心，相比起擒拿子仪与公子燮而言，简直是手到擒拿，没费一兵一马一卒一箭，云淡风清般大大削减了若熬氏家族在朝廷中的势力；比喻，在晋蔡之争中，冷眼旁观，谁也不得罪，保存楚国实力。

因此，楚王还得在充满淫词艳曲的包围中，冷眼旁观，看清手中的底牌，才能谋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