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般见状,借着上茅房的时机,偷偷跑出了庸城,找到了阵营。
“你是如何脱身的?庸城的情况如何?”庐戢梁忙问道。
“庸国的军队数量不少,又如兽凶猛,本身就不好对付。不少部落,见庸强盛,便纷纷投庸而来,庸首领现在是跟随者众!”斗般道,“那些投靠庸国的部落,个个如狼似虎,争着抢着立功,我们面对的众敌,确实不好惹。”
庸人及其部落的刁蛮,庐戢梁深有体会,他沉默着,思虑着。
“不过,庸人天性粗旷,目中无人。初次开战得胜,他们觉得楚国已非昔日之强,不值一战了。”斗般沉吟着,“我正是利用此招,才能趁其不备逃了回来。”
楚王熊侣冷静地倾听着,庐戢梁讲述他带兵与庸人之间大战三夜的情况,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想错过。透过那阵阵密布的硝烟,楚王熊侣想找出攻击庸人的破绽。
“大王,庸人实力强大,军队数量庞大,加之群蛮都是势力眼,都汇集其门下帮助他们,想要取得胜利可非易事。”庐戢梁禀报完毕后,又建议说,“我们不如发动王室贵族,调动大军,合兵一处,尔后共击庸人!”
楚王熊侣将思维,从庐戢梁描绘的千军万马中拔回,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大夫潘旭尪,希冀他的话,能像蔿贾一样,能点燃楚王潜存在内心深处的某种火苗。
“依臣之见,不可不可!天若要其亡,必让其狂。”潘旭尪听罢,说道,“庸人骄傲不羁,我们还是多和他们交手,多打败仗,多作出惨败的样子,充分调动他们的骄傲与轻慢之心,只要他们不设防,我军蓄势以待,再一举击败他们。”
果然不负楚王所望,潘旭尪的主张,与楚王内心的愿望不谋面合。
“好主意!我们楚军现在紧缺的是粮草,派更多的兵马,大量的军需从哪儿筹备?出征的兵越多,带来的困难也越多,我们需要运用智慧去与庸人迂回、周旋。”楚王熊侣亮出的观点,自然是趋向潘旭尪。
“我们的先君冒,曾用此法征服了陉。”潘旭尪的话,引起楚王熊侣的深思。从祖君楚成王、父王楚穆王的耳濡目染中,楚冒当是楚国第十六代君主,缢号为楚厉王。他曾坐运输木柴的板车,穿破烂的衣服开僻山林,大兴工拓土之事,曾出兵伐陉,并用智慧征服了陉敌,增加了楚之国力。
他熊侣作为楚国第22代君王,楚国的国力远非十六世可比拟,不征服眼下的庸人,有何面目列入皇陵?
楚王熊侣选择了潘旭尪的建议,派人再次讨伐庸人,且外加一个条件:只需要叫嚣庸人及其部落出兵即可,能战则战,他们人多我军寡不敌众时,能逃则逃。
于是,楚国与庸人后来拉锯式的作战,如同恶作剧。楚军每次在庸人或休息,或就餐时,便在营帐外大肆叫嚣,一旦庸人从睡梦中惊醒,从毛毡上爬起来,或撂起碗筷,出营迎战时,楚军往往打不了几个回合,便纷纷如耗子般钻树林,进芦苇,只顾逃命。
“楚军这是什么打法?”庸人及部落首领,对此非常不理解。
“依我看来,这个熊侣不得人心呐。”庸君分析说,“作为楚国新君,他身上寄托着楚国万千子民的希望。可他倒好,继位三年以来,只管沉迷于女色和酒色,连一个政令都没有颁布,荒唐到了何种地步?熊侣的所有表现,早令楚人灰心丧气,所以他们只是听令出征做做样子,做做幌子罢了,真实的情况是无一人愿意为楚王而战!”
“是啊,如今的楚国已是人心涣散,不堪一击了!”庸国上下,涌动着一股楚国无用论、不可惧的言词。以致于再次遇到楚军来挑衅时,庸人都懒得追了,直接口无遮挡地开骂:“熊侣是带你们来打仗的吗?我看是来教你们学老鼠逃窜的吧?楚人只会三事:喝酒,玩女人和抱头鼠窜。”
“你们楚人,跟着熊侣有样学样,还是滚回楚国,关上大门,寻找女人去作战吧,少来这儿搅扰得我们睡不安稳,吃不安心。”
“你们楚人的出现,如同满天的绿豆苍蝇令人作呕,像茅坑里的蛆虫令人生厌!不会打仗,就束手投降,不要像搅屎棍一样闹得人心难安!”
楚军的前两次出战,庸人自是奋力追赶,却还是让楚兵溜之大吉;后两次作战,懒得追赶的庸人,便开启了泼妇骂大街的方式,如何骂得开心、顺口,便如何来,每天骂上一通,想想解气,便狂笑一气,感觉楚军好像是专门来给他们做出气筒的。
到了第六、第七次楚国叫阵,庸人和各部落已非常倦怠了,不想再搭理这些蚱蜢满天蹦哒,实则干不了多少大事的楚军。每次叫阵,每次没战几个回合,便是狼狈逃窜,庸人也不想追击,只命裨、鱼几个部落追击,而腐朽的楚国,居然连这些小小的部落也打不过,除了逃,还是逃!庸人对楚军油然而生出一阵轻蔑的厌恶之感:“老鼠般的楚人,不足为战矣。他们的军粮原本也不多,只等军粮殆尽,前来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