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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书页载故情

2008年冬的风裹着雪粒,往呼和浩特出版社的窗缝里钻。苏季雅的蒙古袍下摆扫过堆成摞的新书,《我的两个阿布》的封面在灯光下泛着暖,扉页的老照片里,八号院的门墩石狮子还立在1950年的晨光里,秦山河的蓝布衫搭在扎莫西肩上,像给岁月盖了层毛茸茸的雪。她往书里夹纸条时,指尖蹭过照片里的老槐树,枝桠间的晾衣绳还挂着蓝布衫,和秦山河现在常穿的那件一个款式,“这书得带着院气,比任何精装本都实在”。

“丫头,给紫苏的书包好了没?”秦山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蓝布衫的衣角沾着雪,手里拎着傅和平寄来的槐花茶——茶包的蓝布是煤棚的旧布料,上面用修鞋胶粘了片狼毒花干,“傅大哥说这茶能抗寒,比热水袋顶事——当年你在草原冻得手僵,我就是用这茶给你捂手的”。他往书桌上的砚台指,是楚红军修复的那方,裂纹处的红绸带和楚红岭琴盒上的那根一个鲜亮,“把这砚台的照片也夹进去,”他的指尖在砚台的裂纹上划,“让紫苏看看,错了就改,比任何道歉都金贵”。

苏季雅往纸条上写“叶子额吉”,蒙古文的笔画里还嵌着点草原的沙,像1970年扎莫西教她写字时沙盘里的痕迹。“阿布,”她往秦山河手里递纸条,“您看这样写行吗?‘阿布说你回来那天,他会在老槐树下等你,像1950年那样’——傅爷爷说,老辈人的念想,得用实在话写才暖”。纸条的边角磨出了毛,秦山河用修鞋胶给粘了片槐树叶,“老纸条得沾点胡同的气,”他往书里夹,“比任何书签都能记着回家的路”。

往邮局走时,苏季雅的靴底碾过积雪,声响像1973年在煤棚帮秦山河抄稿时的笔尖声。她怀里的书裹着蓝布,是用扎莫西母亲的旧蒙古袍改的,布角绣着蒙古文“家”,“这布经冻,”她往秦山河手里塞,“比任何书套都能护着书里的念想”。路过呼和浩特的街心公园时,雪地里的红灯笼晃了晃,像八号院展柜里的马灯,玻璃罩上的划痕被苏季雅用红绒球补过,“老物件的疤,得用念想盖才像样”。

邮局的柜台前,苏季雅往信封上贴邮票,动作和1999年给叶紫苏寄蒙古银饰时的一个稳。邮票的图案是草原雪景,勒勒车的木纹里嵌着沙,和1950年秦山河初见扎莫西时的那辆一个旧,“这邮票认路,”她往柜台里的人说,“能把书里的故事送到波士顿——叶子额吉要是看见,肯定会说‘季雅的字,比马奶酒还醇’”。信封的封口处,她用狼毒花干压了道印,“这花在戈壁能活三十年,比任何火漆都牢”。

回住处的路上,秦山河往苏季雅手里塞了块奶豆腐,是扎莫西母亲新做的,上面的花纹是门墩石狮子的模样,“这味儿跟1970年的一个样,”他往远处的草原望,“比任何点心都甜——你书里写的扎莫西,比我记忆里的还鲜活,要是他能看见,肯定会拍着你肩膀说‘丫头比阿布能说’”。苏季雅往嘴里咬了口,奶香裹着点槐花香,是严晓燕从北京寄的槐花蜜掺的,“严奶奶说,这蜜能让书里的故事更暖,比任何糖都养人”。

楚红岭正坐在客厅里擦小提琴,狼毒花漆的琴身在灯光下泛着光。“书我看了,”她往苏季雅手里递琴谱,上面夹着片1970年的狼毒花干,“你把草原的风写进字里了,比我拉的曲子还动人——1999年音乐会,我就说‘季雅的笔,能把草原写活’”。琴弓的马尾扫过琴弦,松香末落在《我的两个阿布》上,像1973年草原的雪粒,“等回了胡同,”她往秦山河手里递婚纱的设计图,“让紫苏帮我看看这红绸带的位置,1966年在煤棚,她就帮我扎羊角辫,比任何设计师都懂我”。

苏季雅往笔记本上写读后感,蒙古字和汉字并排着,像她攥着的草原与北京。“阿布,楚阿姨,”她往书里的老照片指,“你们看这门墩石狮子,”她的指尖在狮子嘴里的铜铃上划,“1950年秦阿布就是在这儿等扎莫西阿布的,现在秦阿布又要在这儿等叶子额吉——这院子的石头都记着事儿,比任何日记都牢”。秦山河往笔记本上添了行字,是蒙古文“家”,“这字得写在最后,”他的声音裹着点风的涩,“比任何结尾都暖”。

暮色漫进住处时,雪停了。苏季雅往窗外望,呼和浩特的街灯裹在雪里,像1950年胡同的马灯。她往书里夹了张新照片,是2008年的八号院,老槐树的枝桠间挂着红灯笼,傅和平抱着傅念秦,严晓燕正往石桌上摆酱菜碟,“这照片得让叶子额吉看见,”她轻声说,“让她知道,胡同的门永远为她开着,比任何承诺都实在”。

离开客厅时,苏季雅的手轻轻覆在《我的两个阿布》上。书里的纸条、槐树叶、狼毒花干,像给岁月缝了层暖烘烘的布。秦山河往她手里塞了块巧克力,是罗素梅从北京寄的,锡箔纸的亮在暮色里晃,“这糖带着咱院的影,”他往楚红岭手里递,“等回了胡同,让紫苏也尝尝,比纯可可甜”。远处的街道传来卖烤红薯的叫卖声,和1950年胡同里的调子一个熟,苏季雅突然想起煤棚的马灯还亮着,严晓燕正往灯里添煤油,说“这灯得常亮着,比任何路标都能照见回家的路”——而此刻,书里的故事、未说出口的惦念,正随着邮车的轱辘声,往波士顿的方向走,比任何风雪都快,比任何岁月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