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表嫂这人也不安分,她在家也交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是在给表哥家修建房子时和表嫂搭上的。建房时日较长,表哥不能长时间守在家里干,只把大活干完就走了,剩下的小活就留给了表嫂。表嫂除了埋怨一阵外也无良策只能放他走,人家不是农民啊!可是修建房子这事确实还不是个简单小事儿,余下的扫尾活更麻烦,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工匠不住地喊。水泥不够啦,钉子缺几根,都要她跑东跑西,钱有时也不够支出,这就让表嫂一肚子气,又无处发泄。恰好有个和她年令相仿的工匠,年青力壮又一表人材,一直给表哥家干。他也是个爱采花的人,就有意和表嫂接近套热乎,表嫂的一腔苦水马上有了倒的地方,两人你情我意,一来二往,由诉说心事发展到如影随形,干柴见火,一拍即合,粘在一起分不开了。为遮人耳目,表嫂把那男人给孩子拜成了干爸爸,这样别人的议论文也慢慢失去了意义。那男人家较远,干脆家也不回了,一心一意在这儿给表嫂“搞修建”,乐此不疲夜以继日,表嫂也陈仓暗渡,如沐春风,既有了靠山又扫除了寂寞,实惠的不得了,自然是暗自高兴,不在话下。
却说我半年回一次家,春花也受不了啦!她也是女人,年纪轻轻,春情荡漾,芳心如花,她也夜夜期盼那缠绵缱绻,鸳鸯戏水的生活,不甘于独守空房,对影成三人的日子。这年暑假后,她要随我去学校,过几天“工人家属”的生活,也潇洒走一回,延续一下和我厮守的时间,补一补她的亏欠。
可是老父亲不答应,说这么远跟去干啥呀,那是山里又不是大城市有啥逛的,呆在家里多好!他以为跟上我肯定给我添麻烦,我日夜劳累肯定也干不好工作了。他以为自已是一家之长,说一句话相当有分量,春花肯定就不去了。殊不料春花不干,非去不可,不服从他命令,还振振有有词地说“我去呀!人家都跟上男人去哩,我也要去!一年守家守家,烦死了!我去呀我去呀!”
老父一见拦不住,权威不灵啦!社会已今非昔比,何况咱的家庭背景自已清楚,这个儿媳妇不敢得罪。去吧!不管啦。
春花高兴异常,和我带上三岁的儿子出发了。可是天公不做美,那天下雨了,先是一阵刷刷刷,之后又是一层雾蒙蒙,小雨浙沥如丝如线总扯不断。我说糟啦,去青河公社的顺车没有啦,果然,我们到太青县城后,站在路边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来一辆去那儿的车。风夹着雨,斜斜地打在人脸上,一把伞只勉强遮了半个身,脸颊上已挂了不少水。春花要抱儿子,我没让她抱,自已抱着,让她撑着伞,一手提上包裹,里面是换洗衣服。
我万分焦忧,心想没有车就得在县城住下,而学校已经开学,迟到了他们吃饭成问题,对我影响很不好!加上又带着媳妇儿子,会让人说闲话的。我在心里默默祁祷,盼望天雨停车快来!春花也急切地望着山谷那雨帘发呆。
可能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天雨虽还未停,却来了一辆车,是朝青河方向的。我喜出望外,慌忙跑上去摇手,大声喊着师傅师傅,也好,世上好人多,司机嘎的刹住了车,问我去哪里。我说了去处后他瞅瞅身旁,说“没处坐啊,你瞧这里有人。”我一看果然副驾座上有人,司机说如要走只能站后面车厢里了。我正犹豫,春花说行行在后面也行,司机指了指让我们上车。我把春花先顶上去,又把儿子给她,包裹也递上车,接着我登上车厢,对司机说“谢谢师傅,麻烦你了!”司机踩了油门。
我把那柄伞撑开,可车速高风太紧,伞被刮得摇摇欲坠,几乎要从手中拔脱飞出去。我忙收了伞,春花从包裹中掏出两件衣服,分别套在我俩头上遮挡雨水,儿子则护在两人中间。风仍在呼呼的刮,我俩把头尽量压低,躲在车挡板后。
也许是老天睁开眼了,一会儿雨停了,我长舒一口气,一颗心慢慢掉进肚子里。可是,还没等心放稳当,麻烦又来了。司机吱的停下了车,说到了,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不走了,让我们下车!
我问了问,这儿离学校还有三十多里路,而此时天已发黑,夜色渐浓,这可如何是好?
没指望,我望望春花春花望望我,儿子还嚷着要吃东西。春花烦燥地拍他一把,他刚想哭,春花已把饼干掏出来,儿子一见吃的又不吱声了,把手伸去抓饼干。我说咱们走吧,天还不太黑,走一点是一点,再往前走走看,说不一定能碰上房子呢。
我们就往前走,边走边张望,希望有个房子。走了半个多小时,春花忽然叫道“那边有房子!那边有房子!”我用目一瞅,果真路侧隐约有一间房,孤孤单单地立在那儿。我们急急走去,进了那间空屋。
这是一间废弃的简易房,墙是砖头的,房顶却用油毡盖笘,好的是不漏还能遮风挡雨。而房内没有任何家具也没有生活设施,只在墙角有一块木板约三尺宽五尺多长。春花打开手电,我瞅瞅还有几块破砖,就把木板拿来用砖块支起,让春花躺在上面,我俩啃了点干粮,吃了一个苹果。又取出几件衣物盖在春花和儿子身上,我靠在木板一侧,用手搂住春花身子,三人昏昏入睡了。离房不远有条河,河水发出哗啦一一哗啦一一的拍打声,在静夜里分外响亮。
第二天,我背上儿子,春花提着行囊,我们继续赶路。山路漫漫,说三十里实则快五十了,转过一道弯又是一道弯,总也走不到头。昨日的雨把山路洗刷的干干净净,底凹处留下了点点雨水,山坡上有的树叶已变黄,被风一吹便扑簌簌落下一堆。儿子走一步退两步,说他腿痛走不动,我就背上他。春花在儿子屁股上轻轻拍一把,笑骂道“狗的腿痛,懒病犯了!”走到一户人家处,那儿有一垛堆起的木头,我实在太困了,就上去躺在上面睡,春花趴在我身上打盹。可儿子一点睡意也没有,反而精神来了,从木垛上爬上来爬下去,一会儿又去路边的小水凹中用手乱刨,我俩也没精力管他了,任他自娱自乐。
到学校时太阳偏西,一开房门,我就倒在床上了,春花收拾床铺打扫屋子,把包里剩下的那点吃的掏出来,让儿子先充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