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了几天,终于嘶喊暴怒,雨水瓢泼,积水涌上路牙子,王秋云的店门外一片汪洋。庆丰催王秋云回家,王秋云也知道这样的天气不会有客户来,她还是愿意在小店里多坐坐。她自从来城里,接触过各个行业的房主和客户,有钱人买个房像玩一样看上就定,入城的农村人左挑右选,算计过来算计过去,为了凑首付东拼西借,他们为了孩子倾尽所有。王秋云想自己既然进了城,就不在回去,也得买房安家过城里人的日子,她每次给房虫压房,都想如果自己有钱压下多好,可自己连个首付都不够,只能做做梦幸福一阵。她这里没有同学同事,没有亲朋好友,给介绍房源和客户,生意肯定比不上秦丽丽他们那样的土著,也比不上李姐那些早年进城的。她只有加倍努力,做的更专业吸引回头客。雨天,没有串门的,她有时间学习一点和房有关的政策法规,静下心来思考完善自己的生意套路,她干中介的第一笔收入就是在雨天里挣的,从那时起她喜欢上幽幽怨怨的雨声,向她自弹自唱悲欢,一个人独坐难有的清静也是享受,她更坚信雨天来中介的肯定是准客户,不着急的谁也不愿意雨淋风打地来闲扯。
正在发呆,一个女人推门进来:“好大的雨!”女人感叹着,王秋云赶忙递上毛巾,让女人擦擦脸,女人把被风吹反卷的雨伞立在墙角,仔细看着墙上贴出的房源,看了一会儿,叹口气坐在床沿。
王秋云忙问:“妹子,没有你满意的房源吗?你要哪的,我可以找其他中介要,我们是信息相通的,省的你挨家去问。”
女人好像是满肚子的话无处发泄,唠唠叨叨和王秋云讲起她的生活。她叫尚玉燕,和朋友从东北老家来到静县打工,碰到了有妇之夫的张杰,张杰两个闺女,妻子做了结扎手术,一心想要儿子的张杰不死心,对尚玉燕多方献殷勤,当时自己还是不懂事的小姑娘,被张杰打动坠入爱河,并给张杰生下个漂亮儿子。张杰给她租的房子到期,房主不想再租给这个女人了,因为张杰的妻子三番五次找房主麻烦,尚玉燕本想自己生了儿子,给他们老张家接续香火,缠着张杰想上位。张杰却不想和妻子离婚,他就糊弄女人:“婚姻就是一张纸,我爱你和儿子才是真,我和她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我的爱已经全部给你了。”就“真爱无敌”这四个字,让尚玉燕越陷越深,一直和张杰这样不明不白地过着,现在孩子到了上学年龄,户口又落在东北,她想让张杰给买个房子,娘俩有个自己的窝,孩子也可以上学。
王秋云虽然现在也是人们口诛笔伐的小三,她是痛恨这样的人的,尚玉燕一直把王秋云当垃圾桶发泄,也不管王秋云感受,最后她央求王秋云:“姐,哪天我带张杰来,他若租房给我,你就劝他买个房吧。”
看王秋云没啥反应,继续央求:“张杰这人好面子,你就当我们是合法夫妻,让他给儿子买个学区房,哪怕最小最破的我也要。”
尚玉燕说着,讨好地夸赞王秋云漂亮、能干。王秋云看尚玉燕没有城府,第一次见面就毫不忌讳地说出自己的窘境,反感不再强烈。
晚上,王秋云把尚玉燕的事和庆丰说,庆丰说:“你傻啊,能买就给她买,你跟钱有仇啊,买成不给中介费啊。”
“不是,不是,她破坏人家婚姻,还算计人家钱,我替张杰妻子委屈。”王秋云急忙解释。
庆丰和她意见不一致:“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委屈的是他们儿子,投生为私生子。”
王秋云不说话了,自己的女儿因为自己离婚,变得孤僻,不再满脸的无忧无虑,她想尚玉燕的儿子,一出生就在人前直不起腰,还有张杰的两个女儿,大人可以再找爱人,孩子却找不到亲爹亲妈其乐融融的家了。
她触景生情劝庆丰:“只要你媳妇原谅你,你还是回去和她过吧,要不你儿子长大了也不原谅你。”
庆丰生气地拽过来王秋云:“你嫌我没工作不挣钱了吧。”
王秋云一脸委屈:“你伺候我们娘俩,让我无后顾之忧去赚钱,不就是你也挣钱嘛。”
庆丰松开王秋云:“我们既然相爱,也走到了一起,就好好过,过出好日子来,等儿子他妈有了合适的男友,她就会放了我的。”
王秋云依进庆丰怀里,她替这个男人委屈,庆丰媳妇虽说啥也不干,但每天给庆丰做饭、洗衣服,把庆丰伺候的挺好,跟了自己,不但不能耍男人威风,还像伺候女皇一样为自己踮前跑后,真是埋没了庆丰。
庆丰轻轻地拍拍她的头:“傻妞,别多想了,我们一起努力,给我们的儿女在城里占个地盘。”
说起买房,王秋云精神了:“咱们买个三室,把你儿子也接过来一起住。”
“我也做这样的梦呢。”俩人说笑起来。
第二天,尚玉燕真领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过来,她和王秋云装作不认识,拉着张杰看房源,张杰皱着眉:“都这么贵,咱们买不起,还是先租个住吧。”
尚玉燕转头问王秋云:“姐,还有便宜点的吗?”
“你们打算买大概多钱的?”王秋云知道尚玉燕肯定费了好大周折才把张杰带来,就当为了自己,耐心给她们找房。
她一一介绍着自己最低价的房源,张杰还是嫌贵:“有没有十万以里的?”
王秋云想起秦丽丽曾经告诉过她,一个老的筒子楼单间,就让他们稍等,自己给秦丽丽打电话:“秦姐,你前些天告诉我的那个筒子楼还有吗?”
“有,卖八万五最低。”秦丽丽回答,尚玉燕不等王秋云说话,就一劲撺掇张杰去看房,王秋云让秦丽丽问问房主有时间吗,秦丽丽告知她有房主放下的钥匙,现在就可以看房去。
王秋云知道尚玉燕只要给买房,不挑什么,也知道张杰买着无心。看房回来,尚玉燕给王秋云使眼色,让她撺掇张杰。王秋云讲了,衣食住行,吃饱穿暖的情况下,就要考虑住房,买房子是置家业,养儿子的人早晚面对的,钱少买不起好的就买次的,等儿子大了卖了换房也不吃亏,况且房价一直长,攒钱不如买房子保值。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张杰不耐烦:“我若有钱,我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啊。”
尚玉燕一听张杰还是无心买房,装出一副委屈样:“自从跟了你,八年搬了九次家,儿子都成游击队员了,东躲西藏。”
尚玉燕偷眼瞅瞅张杰没多大反应,使劲挤出眼泪:“我也不嫌破不嫌小,你再不给买,我就带着儿子回东北嫁男人去。”
张杰无可奈何地挥舞的手臂:“买,你就会拿儿子威胁我,等我想办法找钱去。”
张杰独自出门而去,尚玉燕抱着王秋云亲一口:“姐,有门。”
王秋云擦擦腮帮子,退后一步问:“他能借来吗?”
“借什么借啊,他工厂里的钱都是他老婆控制着,他去找老婆说瞎话要呗。”尚玉燕还一脸委屈:“要是老时候,我给他生了儿子,当家的应该是我。”
王秋云无话可说,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比自己还可悲,自己不管怎样还保留着自尊自强,她完全就是寄生虫。
自从看完了房,秦丽丽每天都追踪王秋云:“这俩人一看就是准买房的人,你要盯紧点,要不串到别的中介,我就和他们成交了。”其实,王秋云不用打电话追,尚玉燕每天都来打探那套房是否成交,有时她也让王秋云给张杰打电话,问问钱凑的怎么样。
张杰说自己只有三万多还差很远,他让尚玉燕贷款交首付买,尚玉燕不干,贷款每月还月供,自己娘俩的生活费,还是哄着威胁着张杰才勉强供上,万一还不上月供房子还得被银行收回。张杰见尚玉燕不妥协就躲着不见她,让王秋云劝她先租房住,尚玉燕找不到张杰,经常去找王秋云哭诉,王秋云不知道,是劝尚玉燕继续和张杰鬼混还是自己重新规划人生。一来二去,俩人成了朋友,没事时,也一起去逛逛超市,赶赶县城大集,张杰定期送来儿子抚养费,托王秋云转交给尚玉燕。尚玉燕见张杰狠心远离她们母子,短时间内,又和一个叫杨广文的干五金的老板,以夫妻名义出双入对。
王秋云了解,杨光文有一双儿女,老婆精明能干,打里打外忙乎着整个家。杨广文也跟着尚玉燕来王秋云小店串门,有时也请她们去饭店吃饭,王秋云看杨广文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可能一时被尚玉燕迷失了心窍,她趁尚玉燕不在时,就劝杨广文:“家才是根,无论怎么成功,也弥补不了家庭的失败。况且你没有任何理由做出对不起老婆的事。”杨广文无言以对,只有双手作揖不让王秋云继续说下去。
尚玉燕和杨广文交往一个多月,杨广文就哄骗老婆,说在外另立分厂,找老婆要了一大笔钱出来,并答应抽出一部分给尚玉燕买房,这次尚玉燕挑挑选选,看中了高亮年前压的胜华里。
王秋云把高亮打电话约来,高亮装作家里生意周转不开,急于卖房的样子:“我这不定了一批货,本来说好货卖完付款的,对方老板突然变卦,说货源紧张不打钱不给发货。”
高亮装的很无辜,王秋云看着心里好笑,她只能顺着高亮往下说:“高哥既然着急用钱,那就价格再降点,人家这边一次性付款,现在遇到个一次性买房的不容易啊。”
尚玉燕也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地央求高亮把价压下来些,高亮是久经这种场面的老油条,他装作给老婆打电话请示一下出去了。“滴”王秋云的短信提示音,王秋云打开,是高亮发来的“这男人就是个冤大头,他能被尚玉燕玩的团团转,我们也玩他一把,不降价了,一会儿我说媳妇不卖转身走,你拦下我再说劝他们。”
王秋云知道高亮挂出的房价已经高出市场价两万,这两万就是给买房人打价留出的空间,现在高亮不想让步,她也没办法,心里打算着,如果客户不同意这价成交,她再给他们找别的房,也不能让高亮这把磨得飞快的刀宰。
一会儿,高亮进来,做出一副无奈状:“老婆大人不同意,谁让我妻管严呢。”
尚玉燕和杨广文也不同意这价:“买个菜还让让利呢,这么多钱买房子,怎么也得给让点啊。”
王秋云也假装劝高亮,再给媳妇打个电话说说,高亮看客户还是墨迹,就不耐烦地站起来要走:“王姐,既然他们不接受这价格,你就再另找客户吧,实在不行我就不卖了,找朋友借借也能过去。”
王秋云明显地看出尚玉燕一脸失望,就赶紧拉高亮重新坐下:“着啥急呀。”
王秋云安稳住高亮,拉着尚玉燕出了小店,找个没人地问她:“你确实喜欢这房吗?”尚玉燕点头。
王秋云又接着说:“这个男人既然同意给你买房,还不趁热打铁,万一回去和老婆睡宿觉,明天反悔了呢。”
尚玉燕恍然大悟,拉着王秋云回店,尚玉燕粘在杨广文怀里:“我就喜欢这房,我就要买。”
杨广文为这房打不下去价正犹豫着,看尚玉燕贴身撒娇,更想一展男人担当:“喜欢咱就买,也不差那两万。”
气氛欢快起来,尚玉燕更是腻在杨广文身上,看王秋云写完协议,她和高亮各自签字按手印。
尚玉燕买完房很是高兴,她和王秋云说:“不管以后的路怎样,终于在静县有了立足之地。”
王秋云虽然和尚玉燕互为朋友了,她从心底不赞成尚玉燕勾搭有妇之夫的作风,也看出杨文广不可能离婚。她劝尚玉燕:“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别总做小三,等孩子大了受影响。”
尚玉燕点头:“我何尝不想啊,条件差的,养不起我们娘俩,条件好的又看不上我带个儿子。”
她和杨广文的事,最终被杨广文老婆发现,杨广文老婆和杨广文离婚,杨文广死活不离,他偌大的工厂离不开老婆的精明管理。尚玉燕看时机成熟,恨不能和杨广文马上结婚,可杨广文自认为自己条件好,即使离婚,蛮可以再娶个黄花闺女,渐渐冷落了尚玉燕。尚玉燕也破罐子破摔,一会儿勾搭这个,一会勾搭那个,为的是算计他们的钱零花。王秋云多次劝说无用,也懒得说她,尚玉燕再来店里,王秋云装作很忙,尽量不搭理她。
高亮那个房卖了好价,请王秋云一家去饭店吃饭,庆丰和高亮也熟悉成朋友,和高亮推杯换盏,喝到迷迷糊糊时,高亮讥讽庆丰:“一个大老爷们,每天靠着女人赚钱养家。”
这句话正说到庆丰痛处,他勉强陪着吃完这顿饭,回家就和王秋云黑脸:“以后你自己伺候闺女,我得找工作了。”
王秋云知道庆丰委屈,就顺着庆丰说:“工作一时半会不好找,不如你也开个中介店吧,咱俩也互相帮衬。”
庆丰不同意依靠王秋云,说自己想办法,俩人无话各自休息。
李庭发借着看小雨的名义,几次三番哀求王秋云复婚,并保证再不酗酒,再不打骂王秋云,王秋云不屑。见王秋云无动于衷,另起话题,说庆丰母子在家可怜,孩子每天想庆丰都不好好学习了,整天跟一群野孩子混,他妈妈又管不了他。王秋云想想庆丰媳妇对自己也不错,自己霸占人家男人天理不容,她回家就和庆丰故意找茬,吵到最激烈时,她就赶着庆丰走,庆丰开始没往心里去,承认错误哄哄王秋云,可几次下来,庆丰多心了,以为王秋云看不上他没本事挣大钱,他知道王秋云心高,一赌气走了。
又到冬天,王秋云自己安装上炉子烟囱,暖和的小屋里,王秋云不在做梦,而是每天想庆丰,她从老家人口中得知,庆丰没有回家,打庆丰电话一直是不在服务区。李庭发看机会来了,常常来纠缠王秋云,坐在小店里以主人自居,店里没人时,王秋云打他骂他赶他走,来人了,立马回复平静,把李庭发当空气,可是,李庭发看到王秋云和男客户聊房、带着客户去看房,他的老毛病又犯,等王秋云回来,就数落王秋云:“怪不得不回家呢,这里偷人更方便,还有房子随便进。”气的王秋云抄起水果刀要捅他,他一溜烟跑出去,正碰上小雨回家,王秋云收起刀子,和小雨解释:“他太气人了,满嘴喷粪。”小雨甩开她的手,直接进一楼的家。王秋云小心翼翼地伺候好几天,小雨的脸才阴转晴。
徐姐过来串门,看王秋云脸色不好,问她:“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没事,徐姐,昨晚没睡好。”王秋云应付着徐姐。 徐姐知道庆丰走了好长时间了,就劝她:“别在优柔寡断,既然和庆丰走出第一步,就好好珍惜。”
徐姐见王秋云不想聊这话题,又和她聊秦丽丽:“你知道秦丽丽最近忙啥吗?”
王秋云摇摇头:“好多天没去她那了,也不知道她和她老公咋样了。”
“满大街中介都议论呢,她老公和小三私奔了。”徐姐不待见秦丽丽的狂傲,脸上有点幸哉乐祸。
王秋云担心地问:“那秦姐能接受得了吗?”
“嘿,秦丽丽无所谓,她找回老公提出离婚,家产归她,孩子归她老公,不过,孩子暂时还是秦丽丽扶养,她老公出生活费。”
王秋云听后一阵难受:“唉,咋都离婚了呢,明天我去看看她。”
“像她这种见到钱比亲爹还亲的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还是少搭理。”
姐俩正说的热乎,有个小伙子进店,王秋云忙招呼着:“您是租房还是买房,我给您介绍。”
“姐,我想租个平房,不要太好,便宜就行。”小伙子一口外地口音。
王秋云和徐姐带着小伙子看了几处平房,小伙子看重了城边最破的一处,王秋云不解问他:“这里太偏僻,坐车不方便,再说屋里太简陋,啥也没有啊。”
“没事的,只要便宜就行。”小伙子一脸满足,小伙子问:“手里钱少,两个月一交房租行吗?”
王秋云不同意:“我们这里最少是交三押一,两个月一交太麻烦。”
小伙子继续恳求已经到来的房主:“叔叔,不用您来拿房租,你留个银行卡号给我,我保证提前半个月把下两个月房租给你打过去。”
房主知道自己这破房不好租出去,就满心乐意嘴上不饶人:“看你们年轻人出门在外不容易,也看王姐面子,就这样吧。”
房主签完协议,拿着钱走。小伙子租房将就,给中介费倒挺大方,一分价也没打,给的全额,大多数租房的都是把价一压再压。
王秋云和徐姐平分了中介费,俩人乐呵呵回店,路上正碰上秦丽丽看房回来,三个人一起去秦丽丽店坐坐。这些天,秦丽丽也很烦,原来她老公背着她吸毒,欠下好多亲戚朋友的债,人们明知他俩离婚,都不相信,以为是他老公躲避债务,故意说被小三抢走,转移财产夫妻办的假离婚,她们经常找到秦丽丽闹,让秦丽丽还钱,还说债务是他俩共同生活时欠下的,秦丽丽有还钱的义务。
秦丽丽恨死了老公,当然不会给她还债,可是,他老公那方面的亲戚也就罢了,自己娘家这面的亲戚,让她坐立不安,还债吧,她恨他们借给老公钱时,不给自己打个电话告知一下,现在找不到她老公了,来逼自己,咬牙不还吧,自己再没脸回娘家。秦丽丽声泪俱下地和王秋云、徐姐哭诉,王秋云心疼,好言好语地劝说,徐姐抱着手机玩qq,很少插话。
晚上,王秋云邀请秦丽丽娘俩,还有徐姐一起吃饭,秦丽丽为了快速摆脱要债的人,让他们相信自己和前夫再无瓜葛,拜托王秋云和徐姐给她介绍对象。吃完饭,秦丽丽骑着电动车带儿子回家,王秋云和徐姐都是自行车,俩人一路慢慢骑着走,徐姐告诉王秋云:“秦丽丽的事,以后少管,她这人利用人时一套,用不上了又一套冷鼻子冷脸,她那爱钱如命的性格,哪个男人受得了。”
王秋云多少也知道,可她最看不惯人有难处,她自己遇到过艰难,知道艰难处境里,一句暖心话都是生存的力量。俩人说着走着,王秋云给徐姐送到家门口,还没道别电话响起,一看是秦丽丽赶忙接通:“王姐,你快来我家,我没法过了。”
王秋云告诉徐姐,是秦丽丽求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徐姐挥挥手:“愿意去,你自己去吧,我困了。”
王秋云把自行车骑的飞快,刚上到二楼,就听楼上吵吵嚷嚷,秦丽丽歇斯底里地哭。客厅里站着秦丽丽的两个嫂子,还有娘家几个亲戚,大嫂讨伐秦丽丽:“你明知你爷们吸毒,为什么不告知我们一下,现在你供暖楼住着,一分损失没有,我连儿子娶媳妇的钱都给他了,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现在给儿媳过礼,一分钱没有,难不成俩孩子搞对象好几年了,因为我拿不出彩礼散了吗?”
“谁让你给他了,你给他时咋不告诉我。”秦丽丽也是一脸愤怒。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嘴:“哪次你们说压房钱不够,都是让他来借,我们还以为又是压房,估计俩仨月就还回来了。”
越吵越来火,大嫂踢翻了茶几,扳倒了餐桌,王秋云直解劝,一家人好好商量,谁也不理她,都直着脖子和秦丽丽吼。秦丽丽一看招架不住打电话报警,十分钟警察到来,看是家庭经济纠纷,安抚双方冷静后,记了笔录,让秦丽丽的亲戚们先回家。
王秋云拿出笤帚清扫地上碎片,秦丽丽坐在沙发上哭够了,接着大骂娘家这拨人:“我借他们钱都是给高利息的,做生意有赔有赚,挣钱时理所当然,又不是我借的找我玩命来。”
王秋云给秦丽丽倒了水、拿了毛巾,她劝秦丽丽:“大嫂也是急用钱,没别的办法才找你要,你不是自己存了私房钱嘛,要不给大嫂些,让她度度难关。”
“不行,我给了她,那些人更不饶我,她们总以为我存着几十万,我都还债了,我和儿子怎么办?”秦丽丽头摇得像拨浪鼓。
王秋云接着开导:“秦姐,在咱这一片属你干的最好,我估计每月得挣七八千块钱,你们娘俩生活没问题,把眼下的事解决了,好后顾无忧地挣钱,要不欠着人家心里总是疙瘩。”
“不给,让他们找他要去,我还是受害者呢。”秦丽丽态度坚决,王秋云不再说什么,安排还在惊吓中的秦丽丽儿子睡觉后,告辞回家。
回到家,小雨自己已经睡下,她又给庆丰打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她觉得自己也是欠债不还的人,欠了庆丰的钱和情,她从庆丰离开的那天,每时每刻都想庆丰,她也骂自己“没出息,离开庆丰活不下去”,没有庆丰在,李庭发来纠缠的次数多了,王秋云讨厌李庭发又不敢激怒他,怕他又动武,虽然离了婚,若李庭发动武她也无可奈何,不能把李庭发送进派出所吧,让小雨更自卑有这样的父母。
她脑子昏乱着睡着,梦到庆丰满脸是血,拄着拐杖矗立在她的床头,她扑过去想抱住庆丰。一下醒来,她满头冷汗,猜想庆丰可能出了意外,赶紧穿衣赶去县医院急诊,问问有没有接收一个叫庆丰的外伤病人,急诊大夫查了查告诉她:“没有”。
初冬的午夜,风像小刀一点一点剜王秋云的脸,她的心在流血,如果庆丰真的出了意外,她没脸再在世上苟存,家里家外的口水就淹死她。
第二天,王秋云自从干中介第一次没去小店,她整整躺了一天,有看房咨询房的电话也没接,她把自己这一年来发生的每件事都过滤一遍,和李庭发离婚是正确的,如果再继续过下去,后果不敢想象。和庆丰同居,她不知对错,明明把庆丰当恩人、当蓝颜,却被情丝缠了个结结实实,既然无法回头,她想她这辈子就不离开庆丰,盼望着庆丰早些原谅她,回来好好一起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