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五个人正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杜惜秋，杜惜秋，主管让我来叫你们去上班。”

杜惜秋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哇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遭了，遭了，你们咋睡得这么死，看，外面的天都快黑了，估计这下死定了，上班第一天就集体迟到。”

杜惜秋的一声叫唤，大家都忙着爬起来穿衣服，靠近门最近的郑三妹，只穿了一条内裤和一件胸罩便爬了起来，走到门前，轻轻地把门开了一条缝。孟春秀随手就钻了进来：“你们是怎么搞的，第一天上班就集体迟到，主管在车间里发飙呢。过一会，你们去了不管她说什么难听的话，你们都不要吱声，听见没？”

“秀，谢谢你！”郑三妹点了点头。

“嗨，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都出来打工的，理应互相关照。不说了，我也要回去干活了。”孟春秀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杜惜秋五个人手忙脚乱地忙着穿衣服。

“惜秋，你说那个猴腚会借此报复我们吗？”程思佳有点担心。

“应该不会吧，既然已经是主管了，心胸不会这么小吧。”杜欣然一边扭着纽扣，一边小声地说。

“这可不一定，毕竟把他的脸烫伤了，让他破了相，如此让他难堪，不报复我们才怪呢。”方婉雪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说了，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我们就集体迟到，是我们不对，不管到车间里他说什么，大家都装聋作哑，听到没有。”杜惜秋被大家说得心烦意乱，这几个人中间，除了郑三妹，她还是有点担心其他三人，三妹冲着挣钱来的，不管什么苦什么罪她都可以受，因为她家目前的状况大家都知道。

低矮的抛光车间里，散发着惨淡的光晕，车间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侯青山脸色铁青的站在办公室的门旁，被烫伤的地方斑斑点点红红的水印，加上办公室里的灯光，面目显得十分的狰狞。

“主管，不好意思，上班第一天……”郑三妹的话还没说完，侯青山就截住了她后面的话。“你们还知道第一天上班呀？有你们这么上班的吗？无组织无纪律，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主管，是我们的错，我们就是因为第一天上班有些紧张，一直睡不着，等我们迷迷糊糊睡着了，没想到睡过了头，我向主管保证坚决没有第二次了。”郑三妹满脸赔笑。

“下次注意，考虑到你们也是第一天上班，我就过往不究了。”好不容易招到几个人，更何况上班第一天，侯青山心里明白，现在对她们也不能太绷着，绷得太紧真的走人了，他对上面也没有办法交代。反正他们在自己的车间，不愁没有机会，对付这几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跟我到办公室吧。”侯青山说完，带头走进了办公室。

杜惜秋一直虎着一张脸，这几个人当中，她算是有个性的一个人，但是，她知道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发火。

侯青山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后面的一个铁柜子，从里面拿出五副手套，又拿出五个防尘面罩，五顶帽子和五副潜泳用的眼镜扔在了办公桌上：“手套、面罩、眼镜、帽子一人一副，拿上它我带你们进车间。”

“主管，还需要带这个吗？”看了桌子上这么多的装备，方婉雪表情有些夸张。

侯青山悠然笑了笑，这是五个人第一次看见侯青山的笑容，对待程思佳的提问，他好像很有耐心。“这是防尘面罩，遮挡灰尘用的。”

“车间里真的很脏呀？”见侯青山对自己露出了笑容，方婉雪似乎胆子也越来越大。

“暂时不要问这么多了，进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出来就是打工，管它脏呀累呀的，能挣到钱才是硬道理。”侯青山依然面带笑容解释。

“主管说的对，挣到钱才是目的，我们快随主管去车间吧，不要问这么多了。”郑三妹不断催促。

“跟我走吧。”侯青山说完，从自己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了一个防尘面罩走出了房间，五个人也各自拿了配套的一副劳保用品，随着侯青山走出了办公室。

推开车间的大门，一股呛人的粉尘扑面而来，放眼看车间里粉尘弥漫，只能影影绰绰看见几个人影在忙碌着。侯青山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把防尘面罩戴在脸上，看着几个姑娘狼狈相，一下退出了车间，透着他阴险的目光，杜惜秋猜想，防尘面罩下一定是得意的笑容。

侯青山率先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从车间的里面走出五个人跟在他的后面。

被灰尘逼出车间的五个人，退到了车间门外仓促地把防尘面罩戴在了脸上，重新走进了车间。

侯青山冲着她们招了招手，大家自动站成一圈，侯青山指了指一个瘦瘦的中年人说。“他叫简立明，是你们的班长，以后你们就要听从他的工作安排。”

简立明冲着五个人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孟春秀，你负责带她。”侯青山指了指杜惜秋。

如果不是侯青山说面前的人是孟春秀的话，杜惜秋根本认不出她来。从宿舍离开带车间过去短短几十分钟，孟春秀已经换了一个人，那头秀发已经被一个军帽代替，脸上带着一个防尘口罩，一个潜泳眼睛夸张地盖在脸上。此时的孟春秀把眼镜抹了下来，眼睛周围露出一个潜泳眼镜的轮廓。其他的地方都是一层厚厚的粉末，杜惜秋这才想起来孟春秀当初说的话一点也不言过其实，看起来这个车间真是够脏的。

孟春秀没有抹下防尘口罩，只是冲着杜惜秋点了点头，孟春秀的眼神会说话，她心底一定再说没有骗你吧。杜惜秋稍稍犹豫了一下，此时此刻她真的想把手中的劳保用品摔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开。可是她没有，因为打工这件事是自己牵的头，自己走了，其他人怎么办？此时她最大的冲动就是想当面问一问表哥，为什么把她们带进了这样大的一个工厂，可是表哥此时在哪里呢？

“王小翠，你负责带郑三妹。”

“崔小虎，你负责带杜欣然。”

“赖长龙，你负责带程思佳。”

侯青山分别指了指郑三妹、杜欣然和程思佳。

大家依次跟着被指定的师傅走了，只剩下了方婉雪一个人呆在那里。“主管，我呢？”

“你呀，我自有安排。”侯青山看了看身材高挑，胸部凸起的方婉雪，眼睛里透着一丝笑意。“你跟我来吧。”说着走出了车间，然后又进入了另一个车间的大门。

另一个车间虽然也有粉尘，明显比刚才那个车间不知道好多少倍，车间里基本上清晰可见，一排简单的设备一字排开，有好几个工人抱着铁饼在羊毛轮子上抛光。

“这个车间叫精抛，刚才那个车间叫粗抛，这里就没有刚才那个车间脏了。我看好你，你在这里好好干，我会照顾你的。”说话的时候，侯青山眼睛里透着一份邪恶。

方婉雪被侯青山盯得不好意思，想起昨晚浴室外面的那双眼睛，方婉雪觉得有点恶心。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是这里的主管，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也没有必要跟他顶着干。“谢谢主管。”方婉雪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声音很低，低得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吃力。

“不用谢，只要好好干，好处自然少不了。”侯青山说话的时候，一只手很自然放在了方婉雪的腰间。“走走走，我带你认一个师傅，以后就由着她教你。”五个人中间，就数方婉雪的个头最高，一米七三的个头，显得特别的抢眼，侯青山站在方婉雪的跟前，感觉都比她矮了半头。

就在侯青山的手搭在她的腰间，方婉雪很巧妙一个侧身，甩开了侯青山的手，侯青山的手尴尬地放在半空，然后很没趣地缩了回去。然后带着方婉雪走到了一个操作的女工身后，一只手在她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陈晓嫚，给你一个徒弟。”

那个叫陈晓嫚的女工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侯青山。“是主管呀，吓我一跳。”然后又看了看方婉雪一眼。“这姑娘身材这么好，主管是特意安排到我们精抛这里的？”陈晓嫚带着潜泳的眼镜，虽然看不出她的表情，话语中有些醋意。

“瞧你说的，什么特意不特意。”侯青山好像在回避陈晓嫚的话，然后转身对着方婉雪说。“这是精抛工序的班长，她叫陈晓嫚，以后她就是你的师傅了，好好跟他学。”说完不待陈晓嫚说话，转身离开了车间的大门。

抛光工艺相对比较简单，这五个人都是高中生，智商自然不低，不过两个小时，基本已经掌握了抛光技巧，不过速度比起熟练工慢了些。中途侯青山来了一遍，把一张生产任务单递给粗抛班长简立明，班长简立明看了侯青山一眼，侯青山知道他的意思，随即瞪了他一眼，简立明便默不作声了。

待侯青山走后，简立明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来，大家便围拢了过来，听一听简立明有什么新的指示，简立明冲着大家竖了一下手势说。“今天计划是五千个二十五公斤的哑铃片，我们一共十个人，没人五百片，谁干完谁下班。”

“五百？”孟春秀夸张地说。“我们这些老手都要拖班接近一个小时，她们这些新手，能干得完吗？”

“没有办法，主管临时加了任务。”简立明也显得有些无奈。“大家手都放快一些吧，尽量提前完成。”

“这也太不公平了，精抛一直比我们粗抛的人多，她们工艺比我们粗抛简单，这些活给她们自然不在话下，主管也太不公平了，就站着陈晓嫚……”话说到这里，孟春秀觉得有些失言，立马截住了下面的话。除了杜惜秋她们四个新来的不知道，其他的人都心知肚明。

“唉——管那闲事干嘛？干活，干活……”大家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操作起来。

杜惜秋知道侯青山是冲着她们四个人来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侯青山报复心太强了，睚眦必报，连给她们喘息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