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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外孙叫麦稻 (2)

小手并严厉地训斥他,他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郁闷着……姥姥看着心疼,凑过来:“麦稻,挨打了吧,妈妈打你了?”“嗯!”麦稻不耐烦地抬起胳膊来,手,指指面前的电视机,电视台正在播放着新闻。(画外音。麦稻:“看电视好了,别提那个让我丢脸的事!郁闷!”)

二、麦稻尿在了沙发上,爷爷紧忙赶过来用尿布擦拭,麦稻看着……爷爷刚忙活完,麦稻捡起他的尿布,却掀起沙发的坐垫,一脸严肃地擦拭起沙发的底层来……奶奶见状说:“我家的麦稻啊,比他爷爷聪明多了!”

三、爸爸妈妈抱麦稻去海洋世界,看海豚表演,身后的台阶上坐着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有两岁多吧,麦稻发现了,扭过身去,大献殷勤:递饼干,给小姐姐拍打掉在裙子上的饼干渣……他一抬手,掀起了她的花裙子……爸妈大窘。“丢人死了!”麦稻的爸爸回来告诉我说。

麦稻,他才一岁零三个月,会跑了,还不会说话。

2009.6.5 小蝌蚪正在脱掉尾巴……

一个鲜活的生命呱呱落地,本能地吮向妈妈的乳头。从甘甜的乳汁起步,走上酸甜苦辣的人生。

从开始对酸辣味的刺激呲牙咧嘴,到并不酸辣却生装“酸辣”的苦像冲着妈妈呲牙咧嘴并皱起眉头来作怪。

夏的夜晚,华灯初上,街上流光溢彩,熙熙攘攘的行人,汽车在马路上穿梭,商店的橱窗内灯火辉煌陈列着各式的商品,麦道站在窗台上,手扑捉着玻璃上绿色的飞虫,飞虫在爬动。他“唉唉”地向我招手,我把他揽在了怀里,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子,又指向商店大门,那里是不断出进的人群……他知道那里面的自动扶梯正在一边上一边下地缓缓地流淌着。

外孙麦稻一岁半了,懵懂的他怎样地慢镜头绽放开一个“自我”的生命之花,譬如,我、我的;他、她是谁?谁是能给我带来“利益”使我愉快和满足的人;“我”需要怎样做,才能得到他人的注意?“我”之外的世界:“嗯?”麦稻在各种存在中正逐步地独立起一个“我”来。一个蝌蚪正在脱去它的尾巴。

当他第一天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怎样的感受?我不知道。他心中的主题应是“灯”,一个明亮的东西。“灯灯。”大人们不断的告诉麦稻。随后,路灯、厅灯、霓虹灯,装饰在树枝间的明明灭灭的星星,甚至烟酒店门前的闪闪的招牌,都会使他关注、兴奋,并抬起手去指,并学着大人的口吻:“灯灯。”现在,傍晚散步,麦道会指天上的月亮给你看,那可是他心中最高最亮最美的灯?

他逐渐知道了开关、按钮、拉线和灯的关系,他会反复地去摁去拉,一开一关,一下一下地扭头去打量那灯的亮灭,乐此不疲。而后,电视、手机、电脑……成了他的玩物,甚至于忙着去打“祖玛”。他若不成功会不解地自语:嗯?他若成功,会扭过头来冲你一笑……现在,他已学着溜滑板的大孩子的样子扭动着屁股,他听到音乐便哼起无调的歌自我陶醉,路灯下他会追逐着自己的影子舞着双手表演着皮影,他厌倦了奶瓶,嚷着要拿水杯喝水,他拿着钱递给卖冰激凌的阿姨,然后指那冰柜……在家疯,出外总是那么“文气”的做“人”,因为小,胆怯,会时不时地扑到你的怀里,让你“抱抱”,抱着他去感知它物,只有在你的怀里,他感觉最安全,任何第一次,他都会用表情来请示大人然后按照大人们的提示去试探地摸一摸。可是,他在跑步时他总是跑,会极力反对你去拽他的手的,他喜欢爬低上高,喜欢反反复复地去搭乘商场的自动扶梯……他以他的方式去触摸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对话。世界的一切对于麦道都是陌生的、新鲜的、生动的,他好奇地触摸着眼前的每一个细节,一个小洞,一片树叶,一只蚂蚁,一个物件上的螺钉。

一次,雨天,我们带小麦稻去看望我的父亲,麦稻的太爷爷。玩得久了,天晚时,告别,出门,麦稻却折返进了屋抬手指着桌,原来,我们来时的雨伞还放在屋里的桌子上,我们都忘了,他却惦记着,这是第一次一个“伞”对他的印象,一个初级的“我的”或“我们的”的意识。麦稻的车,爸爸的车,姥爷的鞋,妈妈的手机等他是记不错的。每次,当大人们说着要出门,麦稻便忙不迭的给大人们拿鞋,忙不迭的去拿属于自己外出时带的那个大大的包。

他对周围的人已有了明显的亲疏好恶,心里有了个排座次了:妈妈、姥姥、我这个姥爷、姨姥、小姨,爸爸,陌生人抱他,他会挣扎,可,漂亮的服务员“阿姨”除外,因为,每当我们外出在饭店吃饭时,她们领着他玩,麦稻也确实招人喜欢。使他恐惧的是穿白大褂的医生们,他怕打针,会痛的。高兴的时候,他会对任何人微笑、飞吻,恰当的时候,会主动地对他喜欢的人鼓掌“欢迎”、作揖“谢谢”、摇手“再见”的,过去,每每是大人们教他说:麦稻,叫阿姨,说谢谢,说再见……给飞一个。现在,当他兴致得表演后,他会邀请你为他拍手鼓掌的。昨天,抱他去理发,他哭,他闹,他挣扎,待完事后,我们向理发师刚说声“谢谢”,麦稻已泪眼婆娑地做起揖来了,喜得理发师尴尬地说:“这孩子……呵呵……刚才还哭呢……”

当然,何时,何事,何人,选择却是“机会主义”的。比如,他在妈妈的怀里受了委屈,他会选择姥姥,并告妈妈的状。无论谁抱着他,只要我说一声,“麦稻,姥爷上街去了!”他的胳膊立马伸向我,我常带麦稻上街。晚上在家,他却认爸爸,因为爸爸能领着他疯,踢足球,骑大马。一次,麦稻的姥姥去金桥花园麦稻的奶奶家接麦稻,一见姥姥进门,麦稻扑向姥姥的怀里,亲热了片刻,他便扯着姥姥的提兜走向厨房,蹲在一个纸箱边,小手伸进去掏了起来……噢,开始往兜里装豆干!这是他爸爸出差回来头天晚上带回家的。见他忙活,奶奶俯下身,问:“麦稻,都给了姥姥,不给爸爸妈妈吃了?”他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两块递在奶奶的手中。接着继续往里塞……“麦稻,不给奶奶爷爷吃了?”麦稻头也不抬,随手又掏出两块递给了奶奶……倒腾完了所有的豆腐干,把那鼓鼓的兜拖向姥姥,拉起姥姥的手,趋身向着门口,要走,喜得姥姥抱起麦稻狠狠地吻……他已经开始处理人际关系了!麦稻刚会叫“妈妈”。

人生或许就是一个无我自我忘我的过程。“自我”的意义或许就在于对“存在先于本质”的证明。

法国著名的哲学家萨特,有一个著名的哲学命题:人的“存在先于本质”。人的人化,使自己成为人。不是简单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动物是一代一代地复制自己,而人是一代又一代地发展着自己。

一只蝌蚪正在脱掉尾巴,麦稻努力啊!

2009.6.23 麦稻很乖

“顽皮的时候,我被气得发疯,突然变得乖巧懂事,我又觉得他乖得让人心疼,就是这样被他撩动心弦。”——麦稻的妈妈在她QQ上的签名。

昨天,“麦稻很乖”,我下班,麦稻的姥姥告诉我,“乖得让人心疼。”别忘了,前两天,姥姥还直冲着麦稻喊:“麦稻!我是你的亲姥姥,要不是你的亲姥姥我就打你了!”他淘,淘气得让姥姥崩溃。

现在,麦稻乖了。

麦稻想玩电脑,扯着姥姥到书房。姥姥说:“麦稻,先把椅子放好。”他推来了电脑椅,抵在了电脑桌旁……“还有呢?姥姥的眼镜?”他扭身跑到客厅,柜子、餐桌上、茶几上……都没有,终于在博物架上看到了眼镜,够不着,他便喊起了姥姥:“唉!唉!”给姥姥指着眼镜。

他能耐心地坐在地上神情专注地拆卸着他的玩具车的电池,再,一反一正地摁进去,放下,看着车唱着歌跑,再拿起来,拆下电池。

姥姥在厨房择菜,他蹲守在旁边,捡起菜叶子,走到垃圾桶,用脚踩踏板,开启桶盖,把菜叶子扔进去,一遍又一遍。

麦稻尿地上了,姥姥一扭脸不见了麦稻,原来,他已跑到凉台,够下洗凉好的拖布,自己去擦地板。

麦稻长大了,不再把茶几的东西往地上扔了,而是见到东西掉了,他会拾起来,放到茶几上。吃完饭他自己扯起餐巾纸擦嘴,很用力,却抹成了五花脸。

不让他动的东西,他会听话,放手离开,有时,虽然很不情愿。

所以,他姥姥对我说:麦稻很乖。

他现在话很多,有时目视着你说,嘀嘀嘟嘟,像要告诉你什么,可我们谁也听不懂。麦稻的爸爸说:“麦稻说的是西班牙语。”他不在乎,仍去自言自语。

中午,我下班,姥姥领着麦稻迎接我,我抱起麦稻:“咱们去吃冰激淋?”他灿烂地笑了,点点头,挥手和姥姥再见。我们钻进了米琪店,麦稻拍着桌前的椅子要坐上去,然后,人一样的坐着,静静地等着阿姨上冷饮。冰激凌我喂他吃。后来,他耐不住了,要过小勺,自己挖着往嘴里送,喂我一口,他吃一口,再喂我一口……如果挖出的是大块,他给我,小块的麦稻自己吃,因为,他嫌凉,凉得他生装呲牙咧嘴,每当喂进我嘴里,他便盯着我的脸,也看我呲牙咧嘴。

不错,麦稻真乖。

晚饭后,天凉了些,暮色中,带着麦稻在花园玩。路灯下,他追随大孩子,躲猫猫,捉迷藏,人家不理他,嫌他小,他还是跟着人家屁股后头疯跑,人家往东他往东,人家向西他向西……麦稻讨好地拍着那个男孩的衣服,仰着脸,看着男孩,给人家指有个女孩藏身的地方。

很晚了,该回家洗洗睡了,他不,抱起他,他对你喊,他踢腾着腿跟你闹。

麦稻又不乖了!

2009.7.7 爱美的麦稻

一岁七个月的麦稻也爱起了美,很臭美。

麦稻的妈妈给麦稻买回一顶太阳帽,白白的,帽箍带长舌帽檐的那种,帽檐上画有“喜羊羊”和“灰太郎”的卡通,麦稻带到头上指给我看,要我赞美。我们逗他,摘了那帽,他跟你急……他带着太阳帽,摇头晃脑的招摇着,见了人,便指头。

天热,麦稻的头发长了,妈妈说:“理发吧,麦稻?”他坚决地摇头:“嗯!”昨日,为了凉快,麦稻妈妈给麦稻用了发胶,把麦稻的头发一绺绺地竖了起来,像一个小小的嬉皮士,麦稻兴奋地到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并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去触摸那造型,一遍又一遍……他硬硬地挺着脖子,见了人,便指头。

从此,麦稻拒绝太阳帽,怕压坏了自己那招摇的头式。

2009.7.27 麦稻害羞了

麦稻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昨日,小雨,午睡后,小麦稻在家闹人,要上街。

“外面下雨了。”我告诉他,抱着他,在凉台看雨。麦稻小手盖在自己的头上,他对我比划“伞”。

“小鬼头”,熬不过他,只好带他去转超市,不是为买东西,而是为乘自动扶梯。贪玩,麦稻尿了裤,姥姥数叨他,他把头埋到我的怀里,用手悟住了脸。

回到家,麦稻不像往常那样急着进门,而是独自站在门口,闷着,是反思?是赌气?我不知道。

只是第一次看到麦稻害羞的样子,麦稻知道害羞了,麦稻长大了。

麦稻,我的外孙,这个月,满一岁零八个月,会吆喝“换大米——”了。学我,我学的郭达。他姥姥说我俩:“不学好!”

2009.8.6 “最后一次”

仰着圆嘟嘟的小脸,眼巴巴地盯着你的眼睛,他抬起一只手,在你面前伸出食指,嘴里告诉你:“一次……一次……”

麦稻,我的外孙,可怜兮兮的乞求着自己的欲望:再吃一次,再玩一次,刚走进院门再回头上街一次……

姥姥给他喂饭总跟前跟后地用小勺填着,麦稻够了,烦了:不住地摆手。无奈的姥姥伸出一个手指头告诉麦稻:“乖,最后一口。”麦稻听懂了,吃了最后一口……然后,他学会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成了他标准的同大人们交流的众多手语中的一个,比如,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要吃,要喝;用手指指你的嘴巴:让你吃,让你喝;指指自己的手掌:给我;拍拍桌子:放下;拍拍椅子:让你坐下;摇摇手:不要了;摆摆手:你走吧……麦稻很“贼”,每次遇到没有尝试过的食物,他会先指指你的嘴。“最后一次”,这一个手指竖在眼前,每每软化着我的心,然后,就……“最后一次”吧!

这是一种交易,他懂,“最后一次”后,他会很乖的结束,哪怕再好的吃食,再好的游戏,再热闹的街。

他无奈得跟着你,然后,拉着你的手,晃着,开始哼着歌,回家……麦稻乖得让人心疼。

“最后一次”使麦稻似乎在感觉到了什么叫约束,什么叫交易,什么叫让步,什么叫无奈,什么叫诚信。我们学会它用了一生。

情感的“欲望”和理性的“意志”在麦稻心里萌芽。

2009.8.12 麦稻日记

上午。麦稻的爷爷要抱麦稻下楼:“麦稻,跟爷爷去买电。”临出门,麦稻却跑向卧室,拉开了柜桌的抽屉,翻了起来……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爷爷,爷爷恍然大悟:哦,我忘拿购电卡了!

下午。麦稻睡醒了。带麦稻散步,路过一小超市,麦稻扯着姥姥的手往超市入口处拉。

超市里,他直奔食品柜,拿起一个棒棒糖朝着交款台跑去,姥姥疾步跟进。出口,姥姥抱起麦稻,麦稻一手握着糖,一手捏着十元纸币,排着队默默地等着交款。当前面还有一个顾客,麦稻急不可耐地伸过手臂摇着纸币向收款阿姨叫着:“达达……”

忙碌着的阿姨说:“小朋友,等一会,好吗?”

麦稻点了点头,却把钱丢向了阿姨,瞥了一眼姥姥,然后,他埋头开始剥棒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