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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英雄救美

李秀玲说你真要我说?康安青说你非说不可,要不我也太冤枉了。李秀玲说:“你还记得我们上初中时,到公路上截堵投机倒把分子,有一天,从公路上回家,走在乡间土路上,你带着我到路旁的麦地里捉贼的事情?”康安青说当然记得了。李秀玲说后来我才明白,你压根就知道麦地根本就不是贼在偷麦子,故意把我领到那里看两只狗干那事。你说,你心理有多阴暗?还问我为啥一只狗拖着一只狗跑。当时我还以为你幼稚呢,其实你是耍心眼!道貌岸然!

康安青说李秀玲你冤枉我,我有那么多的心眼吗?你都不懂,我能懂吗?李秀玲说,你可比我大两岁呢。康安青说,要知道,女人比男人早熟!李秀玲说,强词夺理,你根本就是耍心眼,腐蚀毒害少女。康安青反驳:“要这么说,是你先腐蚀毒害少男。”李秀玲似乎有点生气:“康安青,你别胡说八道,我啥时候腐蚀毒害少年了?”

康安青说:“我可揭老底了,你可别后悔!”

李秀玲说:“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编出多么离奇的故事来?”

康安青便给李秀玲说了上小学二年级发生的一件事情:“那天,我吃过早饭,去茅房解手。我家茅房在院墙外,我刚走出大门,往茅房拐,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是你朝我走了过来。我正憋着一泡屎,顾不上理你,走进了茅房,刚解开裤子蹲了下去,你也跟着进了我家茅房。我吓得把屎憋了回去,喊着让你快点出去,你退回到茅房口,跟我说你肚子疼,上不了学了,让我替你跟老师请个假。我说了好几句知道了,快走吧。你才恋恋不舍地走了。第一节课,老师点名,点到你时没人答应,我才想起早上的事情,跟老师说李秀玲肚子疼,今天上不了学了。老师问我,怎么知道你肚子疼上不了学了,我告诉老师,是你到我家茅房找我,让我替你请假的。老师和同学笑了老半天呢。你说,你非得在我解手的时候进我家茅房,不是腐蚀毒害纯真少年又是什么?”

李秀玲的记忆显然被唤醒,脸有点红,自己还办过如此丢人的事情呢。嘴上却不服输:“那正好说明我多么纯洁。”康安青就把话题拉回到自己设计的轨道:“谁说你不纯洁,是你说我以为你跟丁顺利怎么着了,我能那么想吗?你在我心中,是圣洁的女神。不容玷污。”

李秀玲说,我知道你接下来会说啥。是不是看我跟丁顺利没那回事了,有想法了?康安青说,我的想法不是早跟你说明白了吗?你说我把爱情婚姻这事想得太简单了,你为啥这么说,我理解就是因为有丁三中这因素,你怕跟我好了会失去丁三中对你我的器重,现如今,是丁家提出的退婚,还不允许有人追你?李秀玲说,我那时说你把爱情婚姻这事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我还是这话。你真的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跟你说吧,当时我之所以跟丁顺利订亲,是我娘跟丁支书的主意,我不好驳他们,才不得已同意了订亲。订亲又不是结婚。现在,我解脱了,还不到二十岁,我可不想这么早就搞对象。

康安青说,我也没说咱俩搞对象就马上结婚,等多长时间我都愿意。李秀玲说,你不了解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康安青说,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你还没有跟别人结婚,我就会一直等下去。李秀玲说,你等不等那是你的事情,跟我可没半点关系。这话有点伤康安青的自尊,但还是跟李秀玲表决心:“反正这辈子我是非你不娶!”李秀玲无可奈何摇摇头,说:“我还忙着呢,咱有空再聊中不?”

走出大队会计室,康安青发狠跟自己说,要不把李秀玲娶回家,这辈子宁可打光棍。

六月的一天晚上,县电影放映队来杨家屯一大队放映电影《铁道卫士》,放映地点是在杨家屯第一生产大队村东的一块空地上。

那年代农村文化生活匮乏,没有电视,县里的电影队也是两个月才下来一次,只要是电影队下来,不管是在哪个村放,也不管那片子以前放没放过,十里八村的人太阳还没有落下去的时候就赶往电影放映场地占地方了。

那天,李秀玲去的比较晚,占的地方较偏,但还是看得挺专注。夏天,晚上也不凉快,李秀玲穿了一件的确良的半袖衬衣。忽然觉得后背有一块地方发凉,把手绕过去一摸,摸到一把粘乎乎的液体。借着银幕上反过来的光线,李秀玲看到,她身后的一个家伙正把尿尿的玩意往裤裆里送!兼着杨家屯公社第四生产大队妇女主任因为承担计划生育工作而跟已婚男人女人打过不少交道的李秀玲立马就想到了她摸到的那粘乎乎的液体是什么玩意,想到了一分钟前身后的男人对她做了啥龌龊的事情。

按照一般人的逻辑,碰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吃个哑巴亏,不声张。可李秀玲不是一般人,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喊了一声“流氓,抓流氓!”周围便骚动起来,身后的那家伙顾不上拿走马扎,拨开人群就往外跑。巧的是康安青坐的地方离李秀玲坐的地方不远,听到有人喊“抓流氓”,且那声音好像是李秀玲的,猛地站了起来,见一个家伙跑出了人群,康安青便追了上去,眼看着就追上了那流氓,流氓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半头砖,朝着与他还不到一米的康安青的脑袋就砸了过来。康安青连声都没哼就倒了下去。那流氓最后还是被看电影的群众抓住,送到了派出所。康安青被人背到了医院,李秀玲也跟了来。好在没大事,伤口缝了好几针,脑震荡,李秀玲在卫生院陪了康安青一整夜。

那个对李秀玲耍流氓的人叫赵二。家住杨家屯六大队大北街。

赵二是爷爷和姑姑带大的。爹娘哪去了?娘被爹杀了,爹进了大牢被判了无期徒刑。据说,赵二一家早年在东北生活,父亲母亲都是林业职工,但不在一个林场。

有一天,赵二的父亲在老婆的衣服里发现一封信,是老婆相好的写的,那叫肉麻那叫刺激。当天夜里赵二的爹喝了酒,借着酒劲就要了老婆的命。杀了人的赵二清楚自己犯了罪,给老家的父亲和妹妹写了一封信,让他们把他的两个儿子接到关里,把他们抚养成人。然后,穿着带血的衣服敲开了几户人家的门,把先前借的钱还上,跟人家说我把老婆杀了,还了钱去自首。吓得人家赶紧关门,哪还敢要钱?赵二的父亲把钱用石头压在人家大门口。还了钱,走进了林场公安局自首。因为有老婆相好那封信,又是自首,赵二老爹没判死刑,只判了无期徒刑。

赵二和弟弟赵三被送回了老家杨家屯。别看赵二赵三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都由爷爷和姑姑照看,但赵三从小就是听话孩子,从不惹事生非,成年后学了泥瓦匠手艺,当上了包工头,跟一个山东姑娘结婚成家后离开了杨家屯,算是走了正道,在杨家屯乡亲们的口碑还不错。赵二呢?提起他,杨家屯的乡亲们就皱眉头。

赵二上到小学毕业就混社会了。结识了一帮混混。偷鸡摸狗的事情自不必说,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小子胆子越来越大,杨家屯年轻的母亲吓唬不听话的孩子,都抬出赵二,说:再哭,我让赵二把你带走。或者说一句:“赵二来了!”孩子会立马止住哭。这说法准不准,没多少没考证过,但赵二的厉害,杨家屯的人绝对相信。

赵二以流氓罪和故意伤害罪的嫌疑从派出所转到了县公安局,就等法院判了。李秀玲错就错在没保留被赵二喷了粘液的那件衣服。一个男人在她衣服上喷了粘液,这事不好说也不好听,想想就恶心,还怎么穿?李秀玲用剪刀把那件上衣剪了,做饭时把衣服碎片扔进了灶膛,弄得满屋子烧焦的布味。老娘周飞燕对赵二恨的咬牙切齿。骂赵二,说那家伙真该吃枪子。在大清朝,肯定会凌迟,一刀一刀剐了。李秀玲没想到,周飞燕没想到,康安青更没想到。赵二只被判了半年劳教。先前以为,赵二起码得住四五年大牢,怎么会判得这么轻?后来才知道,法院判定,康安青是轻伤,至于流氓罪,赵二死不认账。李秀玲把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不是把那件衣服烧掉,把衣服送到公安局,一验一个准,赵二不认账也不行啊。没有了直接证据。让赵二那家伙躲过了惩罚。要命的是,被放出来的赵二还跟李秀玲和康安青示威,有一次,李秀玲在大街上碰上了赵二,赵二竟然走到她跟前,问:“你把我儿子闺女弄哪去了?”李秀玲没听懂赵二这话啥意思,赵二说:“可惜了我那好东西,多少儿孙付水流啊!”李秀玲这才明白赵二说的是他往她衣服上喷粘液的事情,骂了一句:“流氓”,知道这家伙惹不起,赶紧绕了过去。

身后的赵二大笑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