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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玲珑镇(第十一回)春雨润情细无声

帐子里一片春光甚浓。

季雪儿坦然褪尽衣衫,仰面于一床锦被之上。红锦里一具如细玉般的肌肤,给人的感觉不是澎湃如潮的欲望,而是一种超尘脱俗的仰慕。

一对莲峰耸立,两粒殷红如珠,微微变化起伏的凸凹,隐隐涌动。

唐稷呆呆的看着,一股股强烈的热浪迅速席卷全身,丹田内烈火熊熊。

偏是此刻忽然想起在三山岛看见的一幕,想起了自己与图雪梅的婚约,立时冷了下来。

季雪儿见他迟迟未动,似乎察觉到什么,盈盈道:“莫非公子嫌妾身已是残花败柳,不愿与雪儿有肌肤之亲?”

一语未尽,潸然泪下。抽抽泣泣的说下去:“雪儿虽出身青楼,却至今还是处子。公子一试便知。今日妾身不顾廉耻,尽褪衣衫,献处子之身。一为报公子两番救命之恩,二来,也是深感公子纯良敦厚,实为可托之人。却不想还是遭公子这般冷淡。”

季雪儿楚楚动人的模样,感人肺腑的话语,让唐稷再次震撼!伸手捂住了季雪儿的嘴,说:“不要说下去了。你如此坦诚相见,唐稷岂会不知?又怎么还会怀疑你什么?”

唐稷说着,用床上那床锦被,将季雪儿裹起后,拥进怀里,方继续言道:“我已再三言明,昨日桥头救你另有其人。是唐稷纵马横行才酿成祸事,只因救你的蒙面汉子,有急事在身,才将你交到我手上。若你,只是为了感恩图报,而要以身相许。唐稷是万万不会接受的!但若小姐以为唐稷尚可托付终身,稷则另有苦衷相告。”

季雪儿将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贴紧唐稷,道:“公子这般说,更是令妾身敬佩万分了。公子有何话只管言明。”

唐稷双手扶住季雪儿香肩,诚恳言道:“爱卿坦诚相对,稷亦不能相瞒,唐稷已有婚约在身……”

季雪儿伸出玉手捂住唐稷的嘴,说:“公子无需说下去了。妾身并无求名分之奢想!只愿为奴为婢,岂敢有明媒正娶之想?”

“还是听稷把话说完。”

唐稷将季雪儿拥在怀里,将自己与图雪梅指腹为婚,直到昨夜密探三山岛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道来。

当唐稷讲完竟已是鸡叫时分。

季雪儿听的入神,不时声声叹息。当听到唐稷已修书送往三山岛,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要成全图雪梅与飞云豹时,忍不住插言:“妾身果然没有看错人!公子大仁大义、品行端良,实在令人敬佩!”

唐稷微笑言道:“小姐过奖了吧?稷是觉得飞云豹本忠良之后,图雪梅真心爱上他,也不是什么坏事!何况我对雪梅,的确只有姐弟之情,并无男女之爱,不如大家解脱了好。现在我要说的难言之隐,便是需要家母同意解除这个婚约。”

“公子解除婚约之后又待怎样?”

唐稷将季雪儿俏脸搬起,一字一句道:“先替你赎身,下聘礼,然后最后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季雪儿。”

季雪儿被他的认真感动,笑了。却笑得那样苦涩,季雪儿的笑容发自内心,充满真情。笑容挂在她俏丽的脸上,是那样的美。然而,那是一种凄美。

在季雪儿那绽开笑容的脸上,挂满的是一串串晶莹的泪滴!

一串串滴落下来,滴在唐稷的心里。

唐稷轻轻替她拭抹着,低声问:“为什么又这样伤悲?”

“没有什么。妾身只是感动。”

季雪儿别过脸,不想让唐稷看出自己的心思。唐稷却重新将她的脸扳正,摇摇头说:“不,你有心事。你是在担心。对吗?”

季雪儿心中五味俱全了。

她岂会不担心?唐稷乃宰相之孙,兵部尚书之子,门庭显赫到了威震大明朝的地步。怎么会答应唐稷,去明媒正娶一个青楼女子?若是能够允许唐稷与自己交往,已经是一种奢望。再进一步最多同意唐稷纳自己为外室,就是娶进唐门做妾恐怕都不可能!唐稷这个想法太天真了。

不知怎么,季雪儿又联想到了三山岛上的图雪梅。她要面对的,不正和唐稷所要面对的一样吗?威名赫赫的图府,可能接纳一个湖匪做东窗快婿吗?

季雪儿不由黯然神伤!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对唐稷说些什么。

唐稷却从身上解下一把短剑。

那短剑的鞘镶金嵌玉甚是华美。唐稷抽出短剑,一道犀利的剑光闪过。

“这是祖父给我的家传宝剑,乃先皇所赐!是西域国的贡品。我把这枚短剑赠给你,作为你我定情之物,并以此剑为凭立下重誓!唐稷此生,必定要娶季雪儿为妻。若它日违言,必死于此剑之下!”

季雪儿再也按捺不住一腔的悲喜交加,一头扑进唐稷怀里失声大哭……

花开两枝,各书一头。

再说那图府老总管图腾,带着唐稷的一封书信,乘上一艘快船直驰三山岛。

岛上,图雪梅与飞云豹一夜情话绵绵,却还是守身如玉。

那罗豹虽是个匪首,终也是将门之子、忠良之后,从小也是饱读经书的。罗豹是真的爱上了图府小姐图雪梅,故而对雪梅格外敬重。二人虽在床榻上相依相偎,罗豹却丝毫没有违背雪梅的意愿有越轨之举,却详详细细地将父亲因何被陷害的经过合盘托出。

原来罗豹之父罗焕葵,曾是镇守山海关边关主帅。为人刚正廉洁、不徇私情,更是不愿巴结奉承朝中的内臣刘瑾。却不料刘瑾不仅在朝中网罗党羽、把持朝纲,而且全国上下到处都有刘党门下的走卒。刘瑾还收了大批的义子,用来暗杀朝廷中不甘与刘瑾为伍的忠良,暗中监视文武百官。

刘瑾有个干儿子叫刘费喜,原名陈费喜,拜了刘瑾做义父之后,便也改了姓氏,忘了祖宗!此人原是边关一名很普通的参将,自从投靠在刘瑾门下,自然也飞扬跋扈起来。先是从它处调到了山海关,做了副将,以后,刘瑾又多次派人向罗焕葵举荐他,升任军中副主帅之职。

这个刘费喜武功平平,为人奸诈,打起仗来又是贪生怕死,像个缩头乌龟。主帅罗焕葵对他甚是看不起,原是碍于刘瑾的权势,放在不打紧的地方做个副将也就罢了,要提拔这样的人出任副帅要职,罗焕葵又如何会答应?此事便一直搁下来。刘瑾心中已是十分不满。

偏偏这个刘费喜竟依仗着干老子的淫威,在山海关城内奸杀了一名良家妇女,被人在凶杀现场当场擒获,送到了大帅府。罗焕葵勃然大怒,要立刻将其推出辕门斩首。

罗焕葵的军师便是自己的姐丈吴思淼,吴思淼为人十分机警,忙将罗焕葵劝住。他要罗焕葵,暂时将刘费喜关押起来,等日后报朝廷后处置。不出吴思淼所料,第二天京中八百里快马送来了兵部紧急公文,要罗焕葵将刘费喜,立即解押京中。以后自然不了了之。

时隔一年后,山海关关外辽军屡屡犯关,罗焕葵多次出战都不能胜。被迫退守山海关,请朝廷增派援军解困。罗焕葵不曾料到,援军主帅竟会是刘费喜!那刘费喜率领五万军,在山海关外一战获胜。围困山海关的辽军,居然望风披靡、一溃千里!辽军溃退,山海关解困,刘费喜立下大功一件。朝中大肆褒奖,对罗焕葵,却责以守城不力之罪,押回京城处置。刘费喜顺理成章,出任了山海关主帅职位。

罗焕葵被递押回到京城,打入大牢。

一个月后,刘费喜上了一个奏本,称拿住一名辽国奸细。此人是奉辽主之命,前往山海关与原主帅罗焕葵联系的。上次辽军犯关,罗焕葵屡战不胜正是因为私通辽国之故!明武宗朱厚照大怒,下圣旨将罗焕葵一家满门九口,及军师吴思淼一家十一口,共二十人,斩杀在北京城闹市口。一时间菜市口大街上血流成河!

罗、吴两家仅仅逃出了罗豹与吴念祖表兄弟二人。

图雪梅听到此处凤眼圆睁,忍不住站了起来,说:“罗郎,这刘瑾实在该杀!总有一天雪梅和你一起杀进京城,拿住这个狗官,定要千刀万剐!”

飞云豹愤愤言道:“我本将门之后,忠良之子,却被那刘瑾害得家破人亡。不得已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其实,我龙豹堂对属下管教甚严,并不曾肆意骚扰太湖百姓。这次与你发生冲突真的是个意外,可我料定图家不会罢休,更加不会答应我娶你为妻了。”

图雪梅却不以为然,说:“若母亲执意不肯答应。雪梅就和你一起落草为寇,做你压寨夫人!”

罗豹抱紧雪梅,深情地说:“你真肯为了我离家出走,随我去过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江湖日子?”

图雪梅重重点点头回答:“罗郎,无论过什么日子,雪梅都会陪着你!”

罗豹不由长叹一声,道:“唉!苍天总算还怜悯罗豹,送给我这样一个好女人!”

图雪梅用手轻轻梳弄着罗豹的长发,说:“罗郎,我现在放心不下的不是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