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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周清青年(1) (41)

漫步在山石上,聆听山风吹动林木、蓬蒿发出的呼啸声,还有潺潺溪流声、山泉涌泄声和那惊魂震魄的飞瀑坠潭之声,让人有身临仙境之感。随着东方鱼肚白的出现,天空渐渐大亮,我们一行三人,如置身于雾海云天,历代帝王雅士、僧道儒家留下的石刻碑林,目不暇接的隐现在云海中,让我们充满无限的遐想,仿佛是亲历了五千年的文明。我不由得感叹时间之奇妙,大自然之奇妙,人心之奇妙!仰望南天门,天路陡峻,如倒挂的云梯。两边石壁刻有“天门长啸、层岩空谷”八个大字。那巨石悬空而起,好像是佛头侧卧无忧高枕,慈祥微视着虔诚的攀岩者;十八盘,盘盘陡绝;升仙坊,飞檐嶙峋于雄奇的山岩之上,山上庙宇林立,空谷幽深,别有洞天……泰山以它独有的雄、奇、险、秀、幽,造化了一步一景,真是巧夺天工!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攀登,终于登上了岱岳之顶——玉皇峰。

玉皇峰海拔1545米。站在高高的玉皇峰俯瞰,心胸豁然开阔.我们三人相互对视旁若无人的高喊:“我——登——上——泰——山——了——”

泰山日出,使每个观望者赞叹不已。然而很遗憾,我们来晚了,太阳已经跃上天空,它红红的火火的,在云层之上,悬于我们头顶的蓝天下真是美呀!这种美,不身临其境是无法感知的。

此刻我们站在高高的泰山之巅,云海在脚下翻腾,一个个冒出云端的山峰如淑女的文胸,又如婴儿的帽头,更恰似一个个小小的、圆圆的围棋子,在偌大的棋盘上涌动。那涌动的棋子又仿佛是我的经销商跃跃欲试奋战在商海;那火红的太阳于游人同时并立于海天之间,仿佛触手可及,欣赏它火热的情怀,享受它赋予人间的爱,我好想把它抱回家做我终身的爱人!我的这种冲动是多么的可笑啊!太阳,我的太阳!此刻,望眼四周,可以极尽想象力问自己:你是道还是佛?是神还是仙?这时你才能真正领悟到什么叫“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心更宽的海”。这时你才懂得什么是空旷,什么是浩瀚,什么是狂颠?

泰山,你伟大而神奇的泰山!你是齐鲁大地的丰碑,儒学因你而光大,佛学因你而传播,道家思想因你而弘扬!泰山,我为在你齐鲁大地起步而骄傲,为效法你的安稳厚重而自豪,我要为你谱写赞歌!

我站在泰山之巅,挥手向天狂呼:

中天门,

十八盘,

南天回望云梯悬。

升仙坊,

我是仙,

拨开云雾摘峰峦。

五岳之尊脚下踩,

托起红日上青天!

笑问世间啥是难?

哈哈哈……

踏遍神州尽开颜!

小王和小朱也被我是情志感染着欢呼起来。在他们俩的眼中,我看到了年轻人的朝气和力量,看到了太阳能行业的发展前景,也看到了仲英太阳能集团未来的希望。

注明:“仲英太阳能”是虚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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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五十二章、周清晚年(8)

在泰山峰顶,我和小王小朱三人各自以不同的形式,忘乎所以地狂呼一阵后,都累极了。我们蹲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我对他俩说:“年轻人,疯够了没有?登泰山没看到日出也不能白登,我要给你俩一个任务。”

司机小王说:“周总,什么任务你尽管说,泰山都踩在脚下了,咱还怕啥呀?

小朱也说:“周总,只要不让我搬这泰山的石头,干什么都行。”

我笑着说:“泰山石能辟邪,我还真要带几块回去做震宅之宝呢。不过我给你俩的任务不是捡石头,而是数台阶。”

小朱一听说泰山石能辟邪,赶忙问:“是真的吗周总?真能辟邪我也带几块儿回去。”

小王看着小朱嘲笑地说:“笨蛋样儿,周总跟咱俩开玩笑呢,你还真当真了。”

我看着上下翻腾的云海认真地对他俩说:“不是开玩笑,却有泰山石敢当一说。等到了山下,我再给你俩讲这泰山石敢当的故事,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传说。”

小朱听说我要讲故事,精神头又来了。

她兴高采烈地说:“周总,现在就讲吧,我现在就想听。”

小王再次嘲笑她说:“看你猴急的样儿!周总说下山后讲给咱们听,就一定能讲。你忙什么?”

我笑笑又说:“是的小朱,别急,下山我一定讲给你俩听。”

我停顿一下又说:“你俩看那翻滚的云海,咱们快下山吧,山上气候多变,怕是要下雨了”。说罢,我站起身,他俩伴我左右,我们一行向山下走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的确如此。因为上山时有一种不登上山顶不罢休的劲儿,完全忘记疲劳。可是下山没有了上山时的那股劲儿,加上这疲劳后身体突然放松,浑身的肌肉都感到酸疼,特别是膝关节,在这陡峭的石阶上一触一顿的往下走,感到特别疼痛。这剧烈的疼痛,把刚才在山顶的狂傲,统统赶到了九霄云外。两个孩子看着我艰难地迈下一个个台阶,都来搀扶我。此刻,我感到自己真的老了,不比从前了!记得登嵩山、登恒山、登黄山等名山大川时没觉着这么艰难。

小王和小朱扶我在石阶上坐下来心疼地说:“周总,要不咱们坐缆车回去吧?”

我抬头看看天,咬咬牙坚定地说:“天就要下雨了,缆车怕是不能开。咱们赶快把雨衣穿上,歇会儿继续走,我能坚持。我们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快了,很快就到山下了。”说完,我又半开玩笑地说,“小朱小王,你俩可别忘了数台阶呀。”

没等小王说话,小朱就抢着说:“周总我记着呢,现在是三千六百八十一个台阶。”

“三千六百八十一,八十一!”

我的心里叨念着,突然浮起莫名的惆怅。团山屯、七市、济南、兰州、武汉、西安、枣庄、青岛、南京、合肥……一个个城区、一群群人海,一件件事情历历在目。我在心中自语:“我几乎走遍了全中国,佛说九九归一,我们刚好走出了一个带有八十一个数字的台阶,难到我的一切的一切就要结束了吗?我的辉煌?我的人生?”我转念又想,“不会的,我才到花甲,我可以继续工作,可以申请不退休或晚退休;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我的生母还没有找到,我的师父也不知去向,我的亮亮还没有娶妻生子,我还没享受天伦之乐呢!呵呵,看我,我这是这么了?不就是巧合的八十一的数字吗?都混乱想些什么呀?”

天有不测风云,雨说来就来。刚刚还是一片晴空,顷刻间,大雨倾盆。山上的气温,在大雨来临之际骤然下降。我们行走在山路上无处躲避,三个人冻得哆哆嗦嗦的也只好继续坚持向下走。我想我们在风雨中的狼狈相,一定很可怜。

这时,就在这时,一把硕大的雨伞遮住我们三个人的头顶,我惊愕地抬头看去,心中猛然一惊。尽管三十多年不见,尽管他那美少年的脸上已经刻上岁月沟痕,可是……可是他那与众不同的轩昂气质到死我都不会忘记。七市五吕小矿一别就是几十年,曾有多少次,我呆想青梅竹马的时光;曾有多少次,我回想家乡放学的小路;曾有多少次,他与我的秋生一同闯入我的梦乡……我少年的伙伴啊!我曾为你心痴痴意痴痴坐立不宁言语迟的迷恋过,是什么让我们变成陌路人?是隔阂?是误会?是距离?是时间?还是命运?

苍天啊,你可真会作弄人,为什么偏偏在我狼狈不堪的时候见到我羞于见到的人啊?此刻,六十岁的我,张口结舌,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不知怎么开口说话。

只见他平静地说:“走吧,到贫僧禅房避避雨。”

“贫僧禅房?”

我听到他说“贫僧禅房”四字,才认真地去看他的穿戴。

雨雾中,只见一个半透明的雨衣包裹着他那破旧的袈裟,一双水靴已经上了补丁,给我们挡雨的雨伞是自制的;他的这身装束和那把硕大的破旧的雨伞,都看得出他是多么的清贫。我禁不住又为之一震:难道他出家了?什么时候出的家?为什么出家?

“走吧,随贫僧走吧。雨大,莫要迟疑。”

他浑厚的声音震醒我的凝望,

他坦然的脸上没有半点羞涩与轻狂。

然而他这一身衲衣,

却让我感到透心的凉。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般摸样?

他怎知道我周清今天会在泰山上?

望着他清如山泉水的目光,

我太多太多的疑问和猜想,

都化成了雨雾岚瘴……

我来不及多想,在他的催促下,在他那硕大的雨伞的遮挡下,我们三人随着他来到一座庙堂。

这是一座小的可怜的庙堂。这小小的庙堂门脸,让我们上山时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我们刚进去脱下雨衣还没坐稳,他就端出三碗姜汤送到我们面前说:“三位游客,喝碗姜汤驱驱寒气吧。你们在闹市呆惯了,禁不住这山雨的寒冷,等雨停了再下山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王小朱赶忙起身接过姜汤,又忙说:“谢谢、谢谢!”

“游客!他叫我游客?原来我只是他接送众多游客的一员,一个行人而已。看来,我刚才的一切思想都是自作多情了。”我想到这里,赶忙双掌合拢还礼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天快黑了,雨却越下越大。在这特殊的环境里,我坐立不安。面对小王和小朱,我又不好多说多问。那郁积在心中的疑团,迫使我焦急地频频向窗外张望。

我心想:“这山腰没有旅店,早知道下这么大的雨,就该留在山顶过夜。现在困在这半山腰的不当之地,该怎么办?唉!我都六十岁的人了,做事怎么这样没头绪?”我开始埋怨自己。

他好像看出我的心思,平静地说:“不要焦虑,这堂屋后面有客房,虽然简陋倒也能避风寒。”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小小的庙堂是依山崖而建的房子,门脸儿很小、很破。室内是向山体开凿的山洞,山洞极其狭小而简陋,就像我看到的最破的窑洞一样。洞里除了佛主释迦摩尼佛主和观音大士的壁画再无任何装饰,更无佛像、神像和香炉。我心说王大岩啊王大岩,你连香炉都不设,这也叫禅堂吗?泰山是受过皇帝封禅的名山,是佛、道两教参禅说道的兴盛之地,你的小庙与泰山巍丽的古刹雄殿相比未免太寒酸了,单看你这小屋的门脸,谁知这里还住着一个和尚?

我起身推开通向所谓的后屋的山洞房门,洞屋里很拥挤的,一顺摆放六张床。我忽然又猜想,难道你王大岩是披着和尚的外衣在山腰开黑店不成?然而这个想法转瞬便消失了。

午夜,两个疲倦的年轻人都合衣睡去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我看到堂屋的灯光依然亮着。我悄悄起身,见王大岩在静静的灯光下打坐。我呆立在一门之隔的内室,几次欲出去向他问个究竟,又几次忍住了。他那稳如泰山的坐姿使我清醒的意识到,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都无力唤醒陈封的旧事。

我轻轻长叹:“唉!既然一切都封存了,那就永远不要再开启吧!他不是昔日的王大岩,我也不是昔日的周清。”

那一刻,我只盼望天快点亮,快点亮!

时间这个东西很奇怪,你越是急它越是慢,仿佛与人作对似地。这缓慢的时间在不停的折腾我的思维,使原本累极了的我更加无力。无力的我弱弱地依靠在洞门上,却一点儿困意都没有。我这轻轻的动作似乎惊动了王大岩,我打坐的身体微微一震,只是微微的一震又恢复他原来的坐姿。他是那么的平静,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我又伤感的想:“难道你真的四大皆空了吗?可是,什么又是空呢?”

终于挨到了天亮,两个年轻人在我的催促下早早地起床洗漱。

我们告别了王大岩,车子继续向北行驶,终于驶出了泰安城。我遵照王大岩“出城打开锦盒”的嘱咐,急忙打开临行前他给我的锦盒。我要在那里找到我要找到的一切答案。可是,先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枚发卡,这发卡让我吃惊不小。因为,这发卡是我给师父梳头时卡在师父头上的。几十年过去了,发卡上镶嵌的钻石依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它让我想起教我习武的恩师,想起恩师的舞姿……

这发卡,它怎么会在王大岩的手里?再看发卡下压着一个小本子,小本子的扉页上清清楚楚写着“五岳三山四海随缘”八个大字,在这八个字的下方还有一个非常工整的“鲁”字,那鲁字多像小棉被儿上的鲁字啊!师父、生母、鲁字、王大岩……我的脑袋乱成了浆糊。我多想调转车头回去问个明白,可是,可是我必须遵守告别王大岩时的诺言!

临行前,我拿出身上所有的现金,恭恭敬敬地放在释迦摩尼的卷岸上,竟然没有问王大岩的发号是什么。却见王大岩双手合十,平静的说:“施主,这个锦盒是一位师傅托我转交给你的,我已经在这里等候多年。阿弥陀佛,不出城,请你不要打开。等出城打开后,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回来,你要向我保证,要信守承诺。阿尼陀佛,阿尼陀佛。”

我回想王大岩的话,回望着泰山的雄姿,想起《易经》里的元、亨、贞、利、隐……

我心说:“爸爸,妈妈,女儿出嫁前,您二老为什么要送我《周易》?易!易!天地间真有易数吗?何为易数?易理何在?五岳我登上三座,四海我几乎游遍,难道那一个个经销商就是我结的縁吗?师父,您一定就是我的生母!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