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节

醒,费仲醒了。经过一夜休息,费仲精神好了许多。净了手脸,看着贪睡的尤浑就不想让尤浑再睡了,便推醒了尤浑,说:“起来吧,早日取了妲己早日复了帝命,早日领赏,早日逍遥,岂不是好。”尤浑醒了,叹了口气,说:“迟了,妲己就要大婚了,我和你取不得妲己了,唉!妲己已是他人妇,奈何?”尤浑倒头又睡,听费仲大骂:“反了!反了!居然敢不遵帝命,待我报上天子,帝必罚你。”

尤浑问:“大夫,你何时向苏侯传的帝命啊?”费仲一呆,猛地拍打了一下肥脸叫道:“我昨……昨……”尤浑接道:“你昨夜来到便睡,一字未提帝命的事儿,唉!迟了,大夫啊,奈何?”费仲恼火了,斗大的肥头嗡嗡作响,叫道:“你是此行的副使,昨夜我体乏睡下,你因何不向苏侯报上帝命?”

尤浑早知费仲有此一言,冷笑道:“帝命我随行,一切诸事由你做主;再言之,帝命你来此是为何事,我可不知道啊,大夫!”费仲又一次愣了,他想:“是啊,是自己告诉尤浑此行的目的的,尤浑不过是来听话的耳朵,我费仲才是传帝令的嘴巴。”费仲冷汗就下来了,但费仲到底是为上卿大夫六年的人物,费仲叫道:“我要传帝令,速请苏侯来此。”

馆舍下人说:“现下国侯正忙,请大夫稍坐。”

费仲怒起,叫道:“我去找苏侯,看谁敢阻拦。”费仲怒气冲冲见到苏侯,手指着苏侯鼻子,叫道:“帝命我取你女妲己入朝,你速把吉期推了吧,否则,天子必罚你,到那时,天子大兵压境,苏部转夕灭之!”苏侯性烈如火,他是一方诸侯,被一个大夫指鼻叫骂,早骂得性起,起手一掌打落了费仲三颗牙齿,叫道:“来人!割了他的一双耳朵,把天子之使赶出苏国。”巫父想阻止已不及,长叹道:“此是天意,奈何!”

费仲随着两只耳朵的离去,杀猪般叫了起来。尤浑上前阻止,被一位鲁莽的卫士一把按倒在地,几刀割下了头顶的头发。尤浑顿足大哭,又破口大骂,骂声刚起,早有鞭子劈头抽来,就用双手护面一路鼠窜,被一顿鞭子赶出了苏部。尤浑逃出苏部才发现费仲没有跟出来,探头探脑地向苏部土城门处张望。过了片刻,满面鲜血的费仲被人扔在双乘辕车里赶了出来。尤浑急忙爬上辕车就逃,逃到草溪河边时,昏迷的费仲醒了,呻吟着要喝水。就在这个时候,尤浑和费仲看见了一路追来的比干和姬昌。

比干和姬昌听了费仲、尤浑的叙述,又见了他们的样子,比干恼火了,说:“苏侯太狂妄了,怎么能目无天子,侮辱天子的大臣呢?这等诸侯,天子必罚。”姬昌暗暗笑了,心想:“天下终于要乱了,商朝的天下要动摇了。”但嘴上说:“还是先回去面见天子吧,也许是我们来得晚了,我和少师若早来半日与苏侯言明天子并无强取苏女之意,苏侯当不会下此重手。唉,如此恐怕是天意,少师你也不要恼怒,恐怕费大夫在言语上……”姬昌欲言又止。比干如何不明白姬昌话中之意呢?好在一场为苏妲己的征伐拉开了帷幕……

苏侯割了费仲的耳朵,在朝歌所受的闷气和憋在胸中的恼怒一下子散将开去,望着巫父纵声笑了。

巫父叹了口气,说了那句“此是天意,奈何!”便在当夜出走了。走时没有同苏侯告辞,却带走了苏侯的一件宝物。

苏侯无心顾及苏妲己的婚事了,苏侯坐下来,不得不思索图一时痛快所带来的后果,苏侯只有一个女儿,他不愿意、也不能将女儿送给天子,苏侯宁愿用脑袋留住女儿。可是,费仲、尤浑一旦面对了天子,天子岂能放过他的有苏部落?这可是使有苏部落灭亡的祸事。苏侯不怕死,但要他以全族的命运来做赌注,委实难下决心。

苏侯独自在舍中坐到掌灯时分,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便向舍外望去,见典端着食物正走进来,放下食物垂手站在一旁。苏侯知道典亲自送食物至此必定有事,便问:“你可有话要说?”典答道:“国侯割费仲耳朵割得好极了,痛快极了,责打尤浑也责打得好!痛快!”苏侯心中轻松了不少,想想惩治费仲实在是惬意,便命典作陪一同用餐。典说:“我已用过,请国侯自用。”苏侯突然放下一条羊腿,问:“妲己知道天子遣使来此的事儿吗?”典答道:“妲己年少喜闹,不会理睬杂事,也许妲己还不知道。”苏侯连连“哦、哦”,“她不知道才好。走,陪我出去转转。”典沉默着跟随苏侯出了茅舍,向舍外走去。

苏侯站在苏城的高处,在朦胧中说:“天转凉了,族人们辛苦啊!”典顺着苏侯的目光望过去,远远看见众多的族人在草原、田野燃起的火堆旁劳作。典有感而发,“是啊,经过了春、夏、秋三季,今年收获的食物、毛皮可以抗两年的灾期啊。”

典说出的话引起了苏侯的注意。苏侯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问:“若和天子交战,族人们会怕吗?”典似乎早有准备,马上说:“为了国侯,为了生存之地,部族子民是不会怕的,只是……”典欲言又止。苏侯理解典未尽之言,叹道:“若和天子交战,我有苏部族难以取胜,这里恐怕就是葬我全族人众之所!天子受小人之愚,欺我于先啊,他若来侵,我怎能不应?明知无胜之望,也决不容人欺辱!唉!只是……”

苏侯也说了个只是,如典一样无言了。

在月亮升上天空的时候,有苏部族的族人同苏侯一起在广阔的草原上聚欢。族中男女老幼已经知晓有苏部族将面临的凶险,尤其是这一战为了保护苏妲己,他们的心都火热了,宁愿为苏妲己一战。美丽的苏妲己是有苏部落全族人的骄傲。

英雄难过美人关。同属于公元前12世纪,同样有一场因为美女而引发的战争。在西方那场挑起大战的女主人公是海伦,人人皆知的特洛伊城的围攻,希腊联军打了十年,才将特洛伊城攻陷。

当时,海伦出城劳军时,沙场战士们望见海伦的绝代风采,不禁叹曰:“再为她打十年仗也值得!”这便是美的力量、美的凝聚力。无疑问的,苏妲己与海伦一样,都是具有这种凝聚力的美女。

苏侯望着族人欢愉的场面,想着这种生活将被打破,心中很是酸楚。但是,想到女儿苏妲己,便又激起苏侯的雄心,亲自动手斩下了一头牛的牛头,将刀一抛,就同大臣们痛饮起来。

在苏侯及大臣们痛饮烈酒的时候,吉尔纵骑回来了,跳下马背,将马放脱了。吉尔先蹲在地上翘起屁股活动了番双腿,才直起身来顺手从一个大汉手中夺过一条烤熟的羊腿,像狼似的吞咽起来。

大汉愣了愣,掉头见是吉尔便嘿一声笑道:“瞧你饿得像狼似的!”吉尔又顺手夺去大汉手中的皮袋,对在嘴上猛喝了口酒,立时被呛得流下了眼泪。“怎么不是水?”吉尔大声咳嗽,瞪着大汉吼叫。大汉笑得淌出了眼泪,说:“哪……哪个知晓你小子要喝,呛死你。”大汉不再理吉尔了,蹲下来继续烤着羊腿。

吉尔跑到一块大青石上向草原上望,看不到苏侯,抬脚狠踢了大汉的屁股,叫道:“阿旺,带我去找国侯,我有事回禀国侯。”阿旺有些恼了,将手中的羊腿丢在火堆上,沉着黑黑的大脸叫道:“跟我来!”吉尔反而扑在阿旺的背上,像猴子似的骑在阿旺的脖子上,叫道:“快跑!”一位族人见两人如此,笑道:“阿旺,猴子骑牛吗?”阿旺就回答:“是你阿爸骑你阿爷!”吉尔就哧哧笑,边笑边吃,还不时撕下一块肉喂给阿旺。这样,吉尔的小嘴在嚼,阿旺的大嘴也在嚼,嚼着嚼着就找到了苏侯和一堆大臣。

吉尔从阿旺的背上跳下来,叫道:“国侯,我回来了。”

苏侯很喜欢吉尔,招手将吉尔唤至身边,递过一块烤熟的牛肉。

典问:“吉尔,找到苏木头人了吗?”

吉尔答道:“我没有见到苏木,我见到了苏水,听苏水说西落鬼戎部的蛮人来抢部落中的马,冲相助苏木头人去了。我将国侯召苏木头人的事儿告诉苏水了。现下国侯知晓了,我要走了,我去找冲!”吉尔说到去见冲的时候,一旁的阿旺就悄悄退走。当吉尔找到他的马时,看到阿旺正骑在马上冲着吉尔笑,并抬手拍着马背上的两只大皮袋。吉尔就笑了,猴子样地爬上马背,笑道:“阿旺,你若走了,谁给国侯当辕夫?”阿旺说:“前些时日国侯去朝歌会天子时就没用我去驾辕车。快走吧,我带了整只烤羊的肉呢。”

吉尔和阿旺纵骑向着月亮的方向奔跑。突然,吉尔停了马,掉头往后看。吉尔叫道:“阿旺,有人追来了,定是国侯知道你要走,派人追你回去当辕夫的,怎么办?”阿旺叹了口气,跳下马背等着后面追来的人。吉尔眨着眼珠说:“阿旺,我们快跑吧,你不能当辕夫。”阿旺动心了,又跳上马背,后面马蹄声中,一个人喊道:“吉尔,等等我!”吉尔听到喊声高兴地叫道:“阿旺,不是国侯派人来追,是石来了。”阿旺也很高兴,放下心来,叫道:“石和你一样的是只狼崽,他吓了我一跳。”

叫石的少年纵骑奔来,笑嘻嘻地说:“你们去哪儿啊?丢下我可不成,我也去找冲。”吉尔急切地答道:“快走吧,若是国侯发觉辕夫丢了会命众人到处寻找。要不然,阿旺你回去吧,嘻!”吉尔说罢纵骑狂奔……

三人三骑进入一片稀疏的林子,正走着,眼珠四下乱转的石突然叫道:“瞧,他们在那里!看,许多人在那片林子里!”吉尔和阿旺望过去,吉尔吃了一惊,叫道:“是西落鬼戎部的蛮人!看,那边是咱们的人在牧马,怎么办?阿旺。”阿旺弯下腰悄悄向那片林子摸去。石去搬救兵,吉尔纵骑迎着有苏部的牧马队冲过去。

西落鬼戎部的骑手们发觉了吉尔和石,叫矛的头人便命四个骑士去追赶。

吉尔在狂奔的马上叫着:“西落蛮人来了!西落蛮人来了!”接着又喊:“石快跑,他们在追你!”

西落鬼戎部80余骑手冲出林子自动分成八队,一骑跟着一骑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围上有苏牧马队。西落鬼戎部的骑手箭无虚发,嗖嗖数十箭射出,守卫有苏牧马的20余人已有多人落马。

有苏牧马队的小头人叫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边命四个骑士引着牧马群向居地奔逃,一边引着余下的八个骑士向西落鬼戎部冲去。一旦冲到对手身边便下马步战,八个有苏部族的骑士和十余个西落鬼戎部骑手展开肉搏。很快,又一队西落鬼戎部骑手加入了肉搏战,他们同有苏部的骑士一样,在马下肉搏。

在当时对于游牧部落和半游牧部落来说,他们最主要的财产就是牲畜的数量,数量多就表示部落财力雄厚。再者,更重要的是部落中妇女的数量,妇女多了生育子女自然多,人多对于部落来说势力就大。那个年代部落和部落之间主要的战争也多是为抢妇女和牲畜。牲畜和妇女就是当时社会,即部落间引发战争的导火索。一些弱小的部落不断灭亡,或者与其他小部落通婚融合,渐渐形成可以自保的大的部落。有了大的部落才有了固定居地的生活方式,才有了手工业等的生产。

有苏部落的发展就是这样,他们有固定的居地,有流动的牧民,这就是当时社会较典型的一种进步部落的模式。

矛不想让有苏部族的骑士逃命报信。矛在同一个有苏骑士打个照面的刹那,手中的青铜剑就斩下了有苏骑士的脑袋。另一个有苏骑士刚刚举剑下劈,咽喉中就中了西落鬼戎部骑手的箭,尸身在惨叫声中摔在草地上。矛挥手命部下迅速赶走数百匹牧马,只带着四个部下去追逃跑的两个报信的有苏骑士。

矛的骑术、箭术都很棒,在坐骑腾空跨过一道水流时,一箭就射了出去,箭如流星,噗一声射中有苏骑士后脑。有苏骑士立即失去了力气,在马背上双手向空中一扬就跌下了马。

矛停马狂笑。可是矛突然不笑了,远远看见有苏的少年骑马正向着有苏部居地狂奔。在有苏少年马后,矛没有找到他的另外两个部下。矛自问:“难道这两个有苏少年都是勇士?”

四个追石的西落鬼戎部的骑士中,有一个是被石捅死的。只怪骑士太大意,更怪他的骑术太高明,是他第一个追近了石,正举起剑要将石劈成两半儿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骑士将剑交到左手,伸出右手抓住石的后颈,石吓得扯开嗓子号叫。骑士得意地大笑,可是石却在这个时候扭身,用短刀刺破了骑士的心脏,骑士的狂笑突然僵在脸上,就跌在草地上,翘翘屁股死了。石纵骑又逃,连短刀也丢在骑士的身上了。另外三个骑士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惊乱中忙又追赶。跑在最后的骑士的侧颈突然中了吉尔一箭,骑士跌下马来。

另外两名骑士中跑在前面的一个骑士的肩头中了吉尔一箭,这骑士吃痛发了蛮性,掉转马头就追吉尔。骑士中的另一个向石射了一箭,没有射中,他看了看石就随着同伴去追吉尔。吉尔解了石的围就纵骑狂奔。两个骑士嗖嗖一连两箭都从吉尔头顶飞射过去。吉尔悄悄拉开弓将马向侧方掉转,找好角度反身一箭。嗖射中身后骑士的左眼。骑士痛得大叫,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最后那骑士眼见同伴摔下来,急忙带马起跳,可惜迟了。这位中了吉尔两箭都没死的骑士被同伴的马蹄踩死了,嗵的一声,马蹄踩在骑士脑袋上,那颗满是毛的头像西瓜撞上铁球那样破碎了。

吉尔还叫道:“你来啊,追我啊!”纵骑又逃。

矛看在眼里,却命部下速速撤离。

有苏部落的八个骑士在肉搏中死掉了三个,身中几箭的水仍然挥剑拼杀不休。也就在这个时候,西落鬼戎部骑士的背后乱了。先是三个骑士中箭倒地,接着一个骑士突然像大鸟般张开双臂飞起,又一头冲跌下来,脑袋正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