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兰儿的确有来头,她嫁了一位很有钱的人,资产在市里数一数二。

她怀孕,但是又流产了,还有几天就要满月。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要任何人的照顾,除了看电视,就是睡觉。

电视没有关,她把一个枕头盖在自己的头上,用耳朵听声音。突然,从电视里传出‘袁翀'的名字,她马上移开枕头,转过头去。播音员正用纯正的语言叙述着,而镜头在有序的不停的变换着图像:“关于这起伤害案,建国以来,在我市尚属首起,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这件事已引起社会各阶层人士的普遍愤慨与响应,相信时间不会很远,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

啊!怎么回事?她马上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她用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她下了床,在屋里来回走动,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浴室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位很健壮的男子,他只看了王兰儿一眼就马上紧绷着脸:“你怎么还不开心?整日里愁眉苦脸,你是不是心里有病”?

王兰儿咬着嘴唇,强加欢笑:“陈军,给我点钱”。

“干什么?难道你没有钱吗”?

“这次,这次我要的多,如果你给我,我就,啪”,她在丈夫脸上快速的亲了一下。

“真见鬼,结婚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你主动过,今天破例了吧,你却以要钱作为条件”,他把一整串钥匙扔在了王兰儿的面前:“自己去取吧,保险柜的密码你知道的”。

王兰儿打开保险柜,把一沓一沓的钞票塞满了整个手提包,然后把钥匙又扔给了陈军,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你干什么?这个时候要到哪里去?你还没有满月呢”。陈军追了出去。

“去关心她们吧!她们正等着你呢她们需要你的特别关心”。王兰儿猛踩油门,小轿车箭一般驶出大门,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神经病,不可理喻,什么人”,陈军看着车子消失在眼帘。

王兰儿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上帝啊,保佑袁翀吧!千万不要让那个人就是袁翀呀,他是个苦命的人,他该平平安安,命运之神不该对苦命的人苛刻,保佑他吧!保佑他平平安安吧!

经过四个小时的行驶,王兰儿来到了电视台报道的地点。

当她下车顺着柴禾垛转了一圈后,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只有风吹漓水棚发出的“啪啪”声,声声入耳。

难道报道的不是真的吗?如果是假,影像里面的漓水棚亮如此的相像。

天还没有亮,她无计可施,没有很好的办法,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想着想着,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似梦是梦,袁翀出现在她的面前,说过的话,好像在重演:“兰儿,在我的生活中,你是最能瞧得起我的人,我不但要感激你,而且要感激你一辈子。我要努力的去奋斗,让你将来过上好日子,我要用我的实际行动呵护你,保护你”。他紧紧的抱着她,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的说。

小河边,王兰儿依偎在他的怀里。

在收破烂的平房里,他们拥有了最难忘的回忆: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吹了一口暖气:“你真坏”。他俯视着她的脸,露出了笑容:“我坏吗”?

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划破夜空直落下来,袁翀本能的“啊”了一声,王兰儿本能的大喊:“翀哥救我,翀哥救我”。

这就是马进、小何、田小英三人见到王兰儿,王兰儿所说的第一句话。

在轩辕镇的第三天,还是没有袁翀的音讯。王兰儿的心绷的紧紧的,坐卧不安。田小英坐在一旁情绪也是异常低落,推测各种可能。她们清楚,拖的时间越长,如果得不到治疗,袁翀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郝大奶奶再也憋不住了:“苦命的孩子啊,我苦命的孩子呀,老天爷呀,你为何这样对待我苦命的孩子啊!你为何不睁开眼,看看这个世道,让那些该杀的短命鬼去死,让苦命的人在世上多受两天罪啊!你为何呀”!

王兰儿,田小英苦劝无用,都同时流出了泪水。

小保姆何鹃儿年龄虽小,蹲在门槛边摆弄着衣角,也流出了泪水,肩膀还时不时的在抖动。

就这样捱到傍晚,邻家的电话铃响起,电视台的马进打来电话,袁翀出现在上海。

“上海”?田小英马上站了起来。

经过商议,两人决定立刻前往。走时叮嘱好何娟儿,一定要好好照顾奶奶。

在约定的地点,马进与同事小何同时上了王兰儿的车。

车子在疾驰坐在后排的马进,这时才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两个女人,真的是太像了。

昒昕之时,他们进入上海市区。

康尼斯大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摩天大楼高高耸立。

路边宽敞的人行道上围满了人。

袁翀躺在一张草席上,只穿了一条裤衩,双手双脚呈黑紫色,形体瘦的皮包骨,脸上布满皱纹。

一位略有气质的乡下青年手舞足蹈,来回走动,向人群大喊:“快来看哟,发发善心,新中国成立第一桩使人致残案,双手双脚致残,生命危在旦夕,望有良之人,发发善心,行行好,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角票,硬币雨点般不断的掷向袁翀的身边,两位年轻点的人抿着嘴,蹲在地上不停地拾着钱。

“发发善心,救救生命,我弟弟需要治疗,打官司要好多好多钱。我们乡下人拿不出那么多,只好向各位大爷大婶大嫂大妈要一点,帮帮忙吧,发发善心吧”!

为首的人猥琐的一边作揖,一边打拱,反复几十次,眼珠不时地扫视着人群。

一会功夫,人民币装满了一蛇皮袋。

一对已过不惑之年的夫妇,戴着眼镜经过,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马上掏出一张大团结掷向袁翀,皱着眉头走了。

三人开着破旧的三轮车又转场至威尔逊娱乐广场。青年人与另外两位后生故伎重演,角票硬币再次满天飞舞。

阳光照在袁翀的嘴上,他的整个嘴唇早已干裂,肌肉在不时地抽动,他已无力动一下手臂。

“大哥,见好就收吧!这几天我们挣了不少了,盖房子娶媳妇没问题了。大哥,收了吧,我看他快不行了”。两位年轻的后生对为首的人偷偷的说。

“别急”,为首的人小声对两人说:“利用人们的善心,正是发财的机会,这个地方的人有钱,我们再干一天”。说完,领头的人转过身,继续对着人群作揖打拱:“发发善心,做做好事,做好事利于后世子孙,我弟弟他被人陷害,双手致残,望各位中华儿女伸出援助之手,救救我的弟弟,救救我的弟弟吧”!作揖打拱,作揖打拱。

角票,硬币,大团结再次满天飞舞掷在袁翀的面前。两位年轻的后生一人张着袋口,一人不停的拾着钱,钱被一点一点的装进口袋里。

一辆轿车嘎然而止,停在路边。

王兰儿、田小英首当其冲,下车后就扑向睡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袁翀。走近,两人都不约同地“啊”了一声,一股臭味直让人作呕。

王兰儿没有任何顾忌,用左手扶起袁翀的头,把他搂在怀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夺眶而出。

“我要杀了你们”,田小英发疯似的扑向那个领头的青年,抓呀挠呀跺呀撕呀扯呀打呀拧呀踢呀拍呀一起上,把那青年惊骇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要不是随同赶来的公安人员阻拦,青年人何只是毁容那么简单。

王兰儿触摸到了袁翀干裂的嘴唇,来不及多想,立马解开衣襟……

正在摄影的小何惊呆了,马进也发现了王兰儿的惊人举动,立马制止了小何继续摄影,回转头,默不做声。

田小英也惊呆了,没想到王兰儿竞用这种方式去湿润袁翀干裂的嘴唇,这种爱的方式怎不让人感动一生啊!

现场目击到的人也都惊呆了,鸦雀无声。

王兰儿到底在做什么,竞让这么多的人感动?《为爱,有多远滚多远》第四章将为你解读人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