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田小英下意识的用身体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却不敢看袁翀的手和脚。

王兰儿一边流着泪,一边让乳汁湿润袁翀干裂的嘴唇。一分钟后,袁翀的嘴唇有了动静。王兰儿喜出望外,索性抱紧了他:“袁翀,袁翀”,她泪眼婆娑,伸出五指,轻轻理着袁翀已经发白且凌乱的头发。

围观的人群好像明白了什么,齐齐的发出怒吼:“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打死他们,不是人,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看到这震撼人心的场景,马进的眼眶湿润了,收起话筒,小何也放下摄像机。

三位农村青年被带走了,经过审讯,才知是刘楼村邻村的无业青年,因为带头的会开车,另两位是他的朋友。那天他们兄弟三人也去看望看热闹,会开车的老大偶生一计,说与两位朋友听,他们仨人当即拍板,于当天晚上,趁夜深人静把袁翀台上一个破旧的三轮车,连夜向大城市开去,演了这出失去人性的闹剧。

王兰儿太过激动,由于用情太专,脑子一片空白,立马昏了过去。

马进与同事小何立马把两人送进就近的一家医院,王兰儿很快被救醒,但是却变得有些痴呆。主治医生不愿医治袁翀,几位年轻的护士把鼻孔堵起来,抵御袁翀身上发出的臭味。

田小英气不打一处来,从包里掏出一大把钞票甩向他们:

“救死扶伤是你们的天职,职业道德是你们必修的课程,金钱意识冲毁了你们的头脑,你看你们的穿戴哪一点像白衣天使”?

马进让小何摄下了这一幕。

在上海疾病研究中心,王兰儿以妻子的名义在登记本上签了字,压上了她和田小英身上所有的钱。

那天晚上是最难熬的一个夜晚,她们在手术门外等了一夜,没有吃任何东西,更没有喝一口水。

马进知道,这两个女人都在深深的爱着袁翀,袁翀这个样子,她们的心灵在倍受着折磨啊!

乌云淡去了星星的本色,唯独住院部大楼前的那几盏灯,还在它们的岗位上尽职尽责。

田小英向王兰儿和马进打了招呼回了趟家。她没有直接去家里,而是首先去了居委会后再回的家。

在家门口,她迟疑了很长时间才走了进去,直接开口向父母要钱。

“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可把我和你爸爸担心死了,打你的BP机,从来都是关机。不是说了吗,目光放远一点,为将来的幸福着想。赵浩对你多好啊!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田家烧了高香啊!你可不要乱想了哟”,田妈妈看见女儿语重心长地说。

“妈,你们给不给?不给我马上就走,从今往后不要再提起他,公安局的人正在抓他,他不是人,是畜生”。

“怎么了?他犯什么法了”?两位老人同时惊讶。

“爸,妈,你们还记得上次我和你们说‘我喜欢圆葱',‘我们在一起吃饭'什么的,后来袁翀不理我了,我心里很难受。你们问我怎么了?我给你们说袁翀欺负我,肯定被刚到门口的赵浩听到了。当天晚上他毫无人性,召集了几位弟兄,把袁翀双手双脚绑住,把他……”。

“啊”!两人大惊失色,同时摘掉了戴在头上的眼镜。

从家里出来,田小英挪着小步,边走边沉思着。

忽然,一辆轿车停在她的身边,从车上快速下来两个人,连推带操把她塞入汽车里。

汽车马上消失在人行道里。

太阳岛大酒店的一个套间里,赵浩猛吸几口烟,然后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指着田小英:“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你,而你却帮助公安局的人,把我给捅了出来,真是贱,贱,贱"。

“谁让你没有人性?把人伤成那样,你简直不是人,是魔鬼”。

“啪”,田小英嘴角重重的挨了一巴掌,血丝顺着嘴唇立马流了出来。

“你这个骚货,不要以为我处处让着你,你就得寸进尺。我受够了,我不会再吃你那一套”,赵浩轻轻拍了拍田小英的脸。

“你妈才是骚货”,田小英站起身,扬起手便去抓赵浩的脸。

“你不是骚货,是什么?你不注重自己的节操,随便与人在一起,妈的,既然你不讲究,老子今天就看看你的心是白的还是红的”?

话说完,赵浩就去撕扯田小英的衣服。

脆弱的生命在暴力面前是无从抗拒的,因小英的衣服被一块一块的撕了下来,她本能的抗拒着,撕打着。

“告诉你”,赵浩大喝:“老实点,不听我的摆布,今天非让你难堪”。

“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这个畜牲得逞”,田小英喘着粗气,一字一句的说。

“啊”!就在赵浩扑上去的刹那,只听一声惨叫,赵浩抱着腹部,弯着腰倒了下去。

田小英胡乱整了一下凌乱的衣服,拎着包仓皇而逃。

她一口气跑到上海市疾病研究中心,问王兰儿简要说了情况,要求马上离开这里。

“这怎么可以呢?袁翀刚刚动手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兰儿瞪着两只大眼睛反对她的提议。

“田小英,不要害怕,他们不会跟着来的,按照你说的应该没事,再说他本有嫌疑,绝对不敢乱来”马进劝慰田小英。

“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和这样的人相识呢?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吓死我了,好险”。

田小英转首看了一眼王兰儿,又看了手术室的门,手术室的门还是紧紧的闭着,一动不动。

不知什么时候,她在王兰儿的身边睡着了。

也许是情感的深刻,睡梦中的她心中涌起清新的画面:

“嘻嘻”,袁翀来到她的身边,冲她甜蜜的一笑:“亲爱的,想我吗”?

她嫣然一笑,躲进他的怀里,默不作答。

“小英,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是一位孤儿,今生有奶奶,你和兰儿此生足矣。我要好好的爱你,并要娶你,你愿意当我的新娘吗”?

“愿意,愿意”,她用头抵触了一下他的胸膛。

疯狂的爱情小雨点不断地冲她掉下来,亲吻,拥抱,她沉浸在爱情的糖浆之中,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愉悦。

熟睡之中的田小英嘴角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窗外的梧桐树拉长了脸,挤眉弄眼,它在嘲笑人类的情感何必那样缠绵,单纯点多好,不会有悲剧上演。

小何抱着摄像机睡着了,马进依着窗户,闭着眼睛佯睡。王兰儿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袁翀的手术还没有结束。正当几人等待的急切,田小英的爸爸妈妈来了,送来了两万块钱。妈妈拉着田小英的手非常动情地说:

“妈妈也是为你好,如今搞成这个样子,是爸妈不愿看到的。这两万块钱是爸爸妈妈半辈子积攒下来的血汗钱,本打算用作购置你的嫁妆,现在你一心一意要为他治病,爸妈也没办法。我们都认为他怪可怜的,听你这么一说,这两天都没睡好觉。不管怎样,爸爸妈妈今生就你一个女儿,我们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幸福”。

田小英的眼湿润了,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笔钱。

田爸爸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告诫女儿,说赵浩到过家里,气势汹汹,希望女儿小心一点,防备一下最好。

王兰儿目睹了两位老人离去,马上与马进商量要把小轿车卖掉。马进看了一下所有的证件,才告诉她:“户主不是你的名字谁敢要"?

20多个小时的手术结束,袁翀被推进了无菌病房。经过清除脓痂与坏死肌肉,袁翀的十个脚趾被剥离的一个也没有,左手上保存了拇指与无名指,右手只有了一个食指。她的双脚双手缠满了纱布,静静的躺在床上。

三人透过玻璃门看了一阵袁翀后,一同来到主任办公室。主任很疲倦,但还是为他们回答了相关关切:“病人伤残按照医疗制度的划分达到两级,待完全恢复后进行评估,安装一些辅助设备帮助他行走与拿东西,一些医疗辅助器材是很精密的,准备费用就行了"。

“其他,没问题吧"?田小英单独问道。

“病人严重脱水,电解质严重紊乱,但他的生命体征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我们对症治疗,病人的身体会慢慢康复。他的主要问题是心理问题与后期的康复问题。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后期康复要有很大的耐心与毅力”。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三人还没缓过神来,赵浩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哟,各位怎么如此没有精神,如此狼狈”,他嘲笑。

“你来这里干什么”?田小英马上站起来质问他。

“这是你家开的医院吗”?他快速的摸了一把田小英的脸。

“流氓,畜生,无耻”,田小英反抗。

“请你对她放尊重点”,王兰儿表现的很愤怒。

赵浩把两人互看了一眼:“啧啧,两位如此相像,是一母所生吧?敢问这位,看你这里”,他用手指指了指王兰儿的胸部:“是刚生了小孩吧?呵呵,美人,天下最美的人莫过于刚生第一个小孩的女人”。

“你真不是人,的的确确不是人”,王兰儿气的手发抖。

马进马上想到这人是谁了,温和的说:“你是赵厅长的儿子,赵浩”?

赵浩马上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你是谁?知道的不少”。

“你先不要管我是谁,我只希望你知道,人不能太横,不能仗着有钱有势就不受道德规范的约束。任意践踏神圣的法律视他人生命如儿戏,要知人与人是平等的,对立面多了,每人吐一口唾沫都可以把你淹死。你不要以身试法,用自己的身体去践踏法律的尊严",马进义正言辞。

“呵呵,你们以为法律能约束得了我吗?砸坏你几块玻璃,给你买,打伤你,给你治疗,又不够刑事犯罪,有什么敢不敢的”,说着,他便跑到医务室把窗玻璃打烂了七块,然后又窜到田小英身边,拉起她的手便走。

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异常安静,没有人出来阻拦。

“放开我,放开我”,田小英大声呼叫。

“跟我回去,田大小姐,我想死你了”。

马进与王兰儿连忙跑过去拦住赵浩的去路,外面却进来了几位年轻人把马进一顿痛打,王兰儿拦也拦不住,束手无策。

田小英拼命的挣扎,但她的整个身子被赵浩抱得紧紧的,他边走边说:“这种感觉真好,真好”。

“兰儿姐,救我,兰儿姐救我”,田小英大声呼叫。

局势无法控制,大跌人们的眼睛。当时的社会环境就是这个样子的,面对目无法纪的赵浩,田小英能否躲过这一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