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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半路施救

纪王正准备与道长握手作别,突然从门缝里抛进来一物。定睛一看,原是一快素手绢,里面包裹着圆圆的小石头。纪王打开一看,手绢上写着“一切平安”四个字。

纪王像是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笑道:“道长勿惊,此乃贱妾传递信息,意在保护本王,让本王放心。”

原来,纪王每次出行,郝燕儿都施展轻功在暗中隐身保护,以防遭遇不测。道长暗暗吃惊,心想:道观中道人如此之众,她来竟无人察觉,那轻功本领已达到何等境界?

二人走到大门口,纪王道一声:“道长止步!”蹬上辇车。道长向纪王挥手道:“常来常往。”

伴着阵阵“咕噜噜”的车轮声,纪王与孟柱,还有十几个卫士径直朝纪城方向去了。

秋天,中午的太阳有点毒辣,金光铺满大地,田野中腾起一层淡黄色的微光。

进纪城时,纪王坐在辇车上走过一桥,由于桥面石头光洁,马蹄擦滑, 纪王一不小心马失前蹄,一个趔趄差点从辇车上摔下来。

纪王吩咐道:“孟侍卫,桥面光滑不宜人马通行。你改日去寻个石匠, 给桥面凿些沟沟纹纹,以方便百姓出行。”

“王爷,末将记住了。”孟柱应道。

一行人刚进城里,就听到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锣声,有人在大街上边敲锣便喊:“大家听好啦!王府下旨,今天要处决犯人,所有人等速速回避, 不得靠近,闪开,闪开!……”

循着声音望去,就见大街上熙熙攘攘过来一队人马,走在前头的人敲着锣,再后面左右各排列着十几名手持长矛的士兵。两名手持钢刀,头扎红丝绸, 身穿黑裤,袒胸露背的“刽子手”紧随其后。中间是一辆囚车,立于囚车的木桩上绑着一人,背插木牌,血红的“斩”字格外刺眼。犯人约三十岁年纪, 身穿囚服,披头散发,脑袋低垂,目光呆痴,难以认清面目。此时,太阳绕到半空,发出刺白耀眼的光芒,光线映到犯人脸上一片煞白。

满大街的人们见此情景,纷纷躲避,没有一人敢于靠前。有的不分青红皂白,咬牙切齿地骂着“杀人犯,罪有应得!”之类的咒语,人群中有人朝犯人投去石块和臭鸡蛋。

囚车里的罪犯面对愤怒的人们,不敢抬头,任由人们投来石块和臭鸡蛋。囚车正在缓缓向前,朝着纪城西北部刑场的方向驶去……就见从一旁疯了似地窜来三个人,是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年轻媳妇。年轻媳妇怀里还抱着个女娃。老夫妻不顾士兵阻拦,硬是要朝里面闯,边闯边喊:“娃啊,你不能死啊,俺老俩还指望你呢……俺的娃啊!……”

“孩子他爹,我和孩子来看你了,你不能撇下我们娘俩……你走了,我该咋活啊?……”年轻媳妇声嘶力竭。

“哇……”年轻媳妇怀里的女娃也哭了起来。

这队士兵军纪严明,是在执行处决犯人的特殊任务。孟柱劝纪王躲开, 免得沾染晦气。处决犯人是刑部的职责,纪王也不好过问。纪王正要命令队伍绕道回王府,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发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他将目光不由自主投向这对老夫妻……

纪王清晰记得这对老夫妻都是石匠,人称石匠夫妻。纪城刚刚修建时就来帮工凿石,大热天汗水湿透了衣衫,也不叫苦叫累。当时工地上人山人海, 到处是建筑石材和“叮叮当当”的凿石声。车轮滚滚声,鞭声、号子声汇成一支交响乐。在工地上,纪王乔装打扮成一个民夫,一趟一趟搬石头,一连搬了数十块。边干边与这对石匠夫妻攀谈,纪王问满头大汗正在凿石头的男石匠:“老人家这把岁数了还来工地上干活,不嫌累吗?”“不累,不累, 大伙都盼着这一天了。听说王爷都亲自到工地干活,我们还能不来干?不能光在家里闲着!”“不光我们俩老骨头来了,我的儿子、儿媳也都跟来了, 你看……”女石匠一只手握錾子,一只手指不远处两个正在凿石头的男女给纪王看。纪王深受感动:多好的老百姓啊!正是有成百上千的石匠夫妻、木匠夫妻,这项浩繁的大工程才可完工。纪王虽没问石匠夫妇叫啥名字,却清晰记住了这对石匠夫妇慈祥的面孔。

这对慈祥善良的石匠夫妻怎么会在刑场出现?纪王很纳闷,便对孟柱低声交代了几句。孟柱不敢怠慢,策马来到队伍前,命令监斩官将这对老夫妻带到纪王的辇车面前。

纪王已经下了辇车。石匠夫妻不知道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只是跪在地上磕头,边磕头边喊:“大人啊,救救我的娃吧,他还年轻……”

孟柱提醒道:“你们抬起头来看看,这位是王爷。是王爷把你们喊来的。” 听说“王爷”二字,这对老夫妻头磕得更厉害了:“王爷,饶命啊!看在娃年少无知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老人家,快请起,你们不认识本王了?”纪王和蔼可亲说道。老人抬起头,瞪着一对浑浊的眼睛看了片刻,又摇摇头。

“五年前在工地上,咱们还见过面,聊过天呢。”纪王及时提醒道。 两位老人这才敢正视纪王,仔细端详了一会,男石匠惊讶道:“王爷?那年在工地上跟俺老俩聊天的就是你,你是王爷?”

“老人家,你还记得?正是本王!”纪王肯定地说道。

“记得记得,你还给我搬过石头呢。”男石匠肯定地说道。

“王爷啊,又见到您了……前些年在工地上,俺光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喝过墨水的人,不像是庄户人。俺咋也没想到你就是王爷。”老妇人激动地说道。

“老人家,有何冤屈只管跟本王说,本王给你们做主!”

石匠夫妻见王爷说话和蔼可亲,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儿说了出来。石匠夫妻就这么一个男娃,姓辛名强。人称辛石匠。因为有石匠手艺,四庄八疃、街坊四邻若有石匠活都请他去帮工,挣些报酬。年复一年,石匠一家靠一手精道的石匠活小日子过得殷实,建造了像样的房子,成了村里的富裕户。

俗话说树大招风,家富招贼。村里一个游手好闲的后生,竟然心生邪念, 趁辛石匠不在家,翻墙入室盗窃。后生在室内乱翻之际,正巧被做完活回家的辛石匠夫妇遇见。辛石匠血气方刚气冲丹田,抡起拳头就朝小偷捣去,直捣在小偷的太阳穴上,小偷被砸晕了过去……

辛石匠见小偷倒地,死猪一般,以为没命了,就吓出一身冷汗。在妻子的劝说下投案自首,衙门官员问明案情,犯罪事实清楚,当即将他关进牢房, 犯“杀人罪”三日后问斩。

三日已到,押往刑场问斩,这才上演了眼前的一幕。

“王爷,我的娃年少无知犯了大错,还望给他留条活路!”男石匠哭求道。 “王爷,您说了算,您就发个话,让他们放了娃吧!我们老俩就这一棵独苗,娃要是没了,俺也不活了……”女石匠老泪纵横。

“是啊,王爷,您就发发慈悲,绕孩他爹一命,要我当牛做马都愿意……” 年轻媳妇眼巴巴望着求情道。

“哇……”女娃哭得更厉害了。

纪王望着石匠一家心乱如麻:二老就一个儿子,因为杀了人就要刑场问斩,实属不幸。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两位老人已白发苍苍临近暮年,谁给他们养老送终?丈夫没了,媳妇还有啥盼头?这个家庭就毁了。可又一想,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王爷也不能徇私枉法!

纪王想到这里,安慰道:“老人家,本王是说了算,可我不能随便说话。你的娃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别说一般百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亲国戚也不例外,本王制定的法律,哪敢带头违犯?”

纪王命孟柱道:“孟侍卫,快去取些银子来。”

少顷,孟柱取来几块银锭。纪王将银锭塞到女石匠手中道:“这些银两不成敬意,只是本王的一点心意,拿回去养老吧。”

女石匠又将银子还了回去道:“王爷,您的心意俺领了,俺家再穷不能要您的银子……俺的娃命苦啊!”

纪王要给,石匠夫妻和年轻媳妇偏不收,推来搡去天近中午。

监斩官见时候不早,小心翼翼提醒道:“王爷,时候不早了,快到午时三刻,您看……”

“你们依法办事,绝不姑息!”纪王不敢正视石匠夫妻的眼睛,扭头望着别处说道。

“上路!”监斩官大声命令道,队伍又缓缓朝城外刑场走去。

石匠一家眼巴巴看辛石匠被押往刑场,却无能为力。石匠夫妇无助地瘫坐在地上……

半个时辰后,辛石匠被拖下车来,双膝跪地。两个手持大刀的刽子手站在背后,只等监斩官一声令下,人头落地……

“王爷有旨,刀下留人!刀下留人!……”一阵喊声传来,只见孟柱骑着骏马,一溜烟驰往刑场……

原来,小偷并没有被辛石匠一拳打死,只是打晕过去。昏迷了三天三夜, 经过抢救捡回了一条性命。

等这消息传进纪城,三天已过。当刑部大臣陈炳将这事禀报纪王时,辛石匠刚押赴刑场。纪王闻报,急命孟侍卫传令,才保住了辛石匠一条性命……辛石匠自由了,石匠一家来到王府门口求见恩人纪王。纪王接见后,一

家人一齐朝纪王下跪。

王爷笑道:“小偷死而复活,是辛石匠命不该绝。好事,好事啊!不过,辛石匠出手伤人,此事不能就此作罢……” “愿听王爷发落!”石匠一家人异口同声道。

“死罪可免,活罪不饶。命辛石匠将城外石桥凿些纹络,便利百姓出行, 三日内完工,不得有误。”纪王下令。

“草民一定照办!”辛石匠痛快答道。

“老人家,你们都起来吧。”纪王招呼道:“从此,你们全家可以过安稳日子了。呵呵呵……”王府内响起纪王爽朗的笑声。

石匠一家刚走,公卿杜谦来报,说国丈郝德来见。

纪王与郝燕儿大婚刚过,纪王曾挽留岳父郝德在城里多待些日子,享享清福。郝德口称盐滩事务繁忙便告辞了。从此,纪王很少见到岳父。

今天,岳父郝德为何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