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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纪贤让梨

孟柱和柳红嫣完婚不到一月,过一天冷似一天,立冬季节眨眼来临。忽一日,纷纷扬扬下起雪来,第二天下得更大,银絮飞天,琼瑶匝地,白白的, 软软的,像给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雪花疯狂地咆哮着,打在人的脸上如同针扎一般,冰凉刺骨,吹得人心寒。晚间刮了半夜西北风,树木被吹得“哗哗”作响,狂风卷着树枝、树叶挥动,像魔鬼的爪子在乱舞。路边枯萎的草, 发出沙沙的声音,在狂风中战栗着。纪国冬天用自己的独特方式,向人们展示了它的凛冽。城内家家关门闭户,宽阔的大街上不见一人,广袤的平原上更是银装素裹,人影稀疏。

这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节,也是人们最闲暇的时光。在这个季节,各个诸侯国之间都极少来往,更起不了摩擦。

这天早饭后,纪王命内侍官召集群臣上殿议事,这是个雷打不动的惯例。纪王穿戴整齐,正准备外出,双脚还没有踏出门槛,长子纪哲跑了过来,双手抱住他的左腿撒娇道:“阿爸,阿爸,再陪我玩会捉迷藏嘛,这一回, 阿爸保准找不到我。”

“阿爸,阿爸,我也跟你一起玩。玩捉迷藏喽……”次子纪贤也跑过来欢快地说道。

纪王俯下身疼爱地抚摸着纪哲和纪贤的小脑袋道:“阿爸还有事,爷爷、叔叔们还在大殿等着阿爸呢,抽个空,一定陪你俩玩。”

“阿爸说话要算数,跟我拉钩……”纪哲伸出小指头。

“拉了钩就不怕阿爸反悔了,也跟我拉。”纪贤响应道。

“阿爸啥时候说话不算数过?拉钩就拉钩。”纪王蹲下身,伸出指头跟

孩子们拉起勾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孩子乐了,屋内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王妃郝燕儿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孩儿们都过来,别混账。阿爸要上殿议事呢。”

纪王站起身,包含深情地看着郝燕儿嘱咐道:“爱妃也要保重身体,待会让丫鬟把火盆点着了,屋里暖暖和和的,别冻着了。”纪王说罢迈出门朝大殿走去。当他来到大殿坐定,杜谦、孟柱、陈炳等众位文武大臣早已在殿内等候。

“众位爱卿,今日有何事要奏,但讲无妨。”纪王居高临下道。

杜谦第一个开口:“王爷,今年春旱秋涝,百姓蒙灾。王爷体恤百姓, 为百姓减免了税赋,百姓无不感恩王爷!”

“老百姓是衣食父母。百姓遭灾,王府启能置若罔闻坐视不管?爱卿, 国库粮食储备如何?”纪王发问。

“回王爷,国家大计,食足为先。遵照王爷‘广积粮’旨意,如今国库储备充裕,请王爷放心。”

“国家国库不空,百姓有食吃,有衣穿,社会安定、祥和,国家才能长治久安。”纪王重申道。

“王爷,末将有事要奏。”孟柱奏道。“爱卿,请讲。”纪王应允。

“冬季闲暇,局势稳定。天下无战事,正是厉兵秣马养精蓄锐之时,末将愿带兵操练,请王爷恩准。”

“爱卿言之有理!本王命你为军队教头,明日操练兵马,壮我国威。” 纪王准奏。

“王爷,刑部也要严明律法,制定条款,惩贪治腐,打霸治痞。让社会正气充盈,还百姓朗朗乾坤。”刑部大臣陈炳奏道。

“爱卿说得极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发张国治,发驰国乱。爱卿要做一个严明的法官,光明磊落,依法办事。”

“微臣遵命!”陈炳高声应道。

大臣们一一奏毕,孟柱又出列道:“王爷,方才郚山巡山的士兵在山脚下抓到一个猎人,在门外等候王爷处置。”

“将他押上殿来!”王爷发话。

王爷话音刚落,猎人被五花大绑押上大殿。只见这个猎人四方脸盘, 络腮胡子,高挑个子,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上身穿一件露出棉絮的黑大袄, 下身着一条带绑腿的粗布裤子。目光炯炯有神,显得粗犷而又精明。

经询问,猎人姓侯,名勇,郚地人。他是在郚山狩完猎正要回家时,被巡山士兵抓住的。打猎用的叉子和弓弩,猎物野兔、山鸡还在。

侯勇见了王爷立而不跪。

“大胆猎人,休得猖狂!见了王爷为何不跪?”一卫士吼道。 “我侯勇打小除了向爹娘下跪,还没跪过一个人。今天被你们逮住,我认栽。”侯勇昂头挺胸道。

“纪国法令禁止狩猎,违者当罚。你上山狩猎,违犯法令,人赃俱获。

大殿之上竟敢蔑视王爷,真是无法无天!来人,将他拖出去重大四十大板!” 孟柱火冒三丈。

两个卫兵过来,架起侯勇就往门外走……

“哈哈哈……”侯勇一阵哈哈大笑。

“大胆的猎人,你为何发笑?”孟柱发问。

“我笑王爷视老百姓猪狗不如!”侯勇扭回头说道

“慢着,让他把话说完。”纪王连忙制止道。

“我久闻王爷仁义,爱民如子,今日一见,徒有虚名,所做所为与暴君

没啥两样。我家断粮三天,一家老少揭不开锅,眼看就要饿死了,实在没法子, 我才去山里打只野兔、野鸡的塞塞牙缝。这是犯的哪门子王法?还要挨打受罚……哈哈哈……”侯勇狂笑不止。

侯勇说的每句话,都像匕首直刺王爷的胸口。王爷再也坐不住了,从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道:“慢着。快快松绑,把他放了吧。”

“王爷,这……”孟柱为难道。

“王爷,不能放人啊!猎人违法乱纪,藐视王爷,本该重罚才是……” 公卿杜谦也出面阻止道。

“众位爱卿,今年百姓遭了灾,日子都不好过……诸位爱卿没听见他说,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本王愧对百姓啊……要罚也该罚本王……”纪王接着道: “孟侍卫,快给他松绑。”

“诺。”孟柱亲自给侯勇松绑。对猎人道:“还不谢过王爷?” “谢王爷不杀之恩!”侯勇深鞠躬谢恩。

“按照法律,该当重罚。你当众顶撞本王,也该问罪。本王念你无知, 你可去刑部自首,罚你半月劳役,待明年开春,再来投案。”

“谢王爷,草民记住了。”侯勇感激不尽。

退殿后,纪王朝内室走来……

王妃郝燕儿坐在床上,眉眼温和,正在飞针走线缝制一件棉袄。丫鬟来报,说柳红嫣求见。郝燕儿头也没抬道:“让她进来吧。”

柳红嫣衣着艳丽走了进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娘娘。”

郝燕儿稍微抬起头,手不离针线,示意她坐下。柳红嫣就顺势坐在床边, 陪着郝燕儿唠嗑:“娘娘好针线活,比我见到的那些绣女强多了。”

“妹妹今天咋有空闲?没呆在家里陪孟侍卫?”郝燕儿一边穿线一边问。“他是大忙人,哪有空陪我?自个在家闲的没事做,闷得慌,就跑出来找娘娘拉呱。”柳红嫣道。

“我从小就跟娘学针线,十几年了都是自己做衣裳穿。快过年了,给孩子们做身新衣裳,也是为娘的心意。”郝燕儿脸上挂起了幸福的笑容。 “娘娘真是贤惠过人。我从小没娘,也没学过针线,这不,穿的戴的全是现成的,往后啊,娘娘可要教教我。” “行,只要你愿意学,用不了几天就能会。”

此时,郝燕儿停下手中的活,离开床沿站了起来,抻了一下懒腰,肚子马上凸了出来。

“娘娘,有喜了!”柳红嫣惊喜地叫道。

“嗯,四个多月了,但愿再来个公主,跟我做个伴……”郝燕儿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娘娘大富大贵,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两人正拉呱,纪哲和纪贤从里屋跑了进来,两人拽着郝燕儿的衣服,要她陪着玩。

“这两个冤家,一天到晚就知道淘气。”说着,郝燕儿到里屋用盘子盛了两个梨出来:“给,一人一个,吃了自个玩去。”

纪哲和纪贤每人拿了一个梨嘴里喊道:“奥,吃梨喽……”

突然,纪哲将啃了一口的梨子,又扔到了盘子里,伸出一只手去夺纪贤手中的梨子。

纪贤不给,纪哲偏夺。纪贤哇地一声哭了,边哭边说:“阿妈,哥哥抢我的梨……”

“弟弟的大,我的小,我要吃大的……”纪哲夺着纪贤手中梨不放。 郝燕儿看到眼前的情景,“啪”地一下,就给了纪哲一巴掌。虽然打的不痛,纪哲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

这下子可忙坏了柳红嫣,她哄哄这个,又哄哄那个。不但没有止住哭声, 反而似火上浇油,嚎啕得调门更高了。

就在这时,纪王一步闯了进来。说也怪,两个孩子的哭声嘎然而至,只是满脸流泪。

纪王见此情景道:“爱妃,家里发生啥事了?又是哭又是闹的?这么热闹。”

“都是纪哲惹的祸。嗨!这孩子咋不让人省心呢?”郝燕儿生气道。“纪哲这孩子怎么了?”纪王发问。 “王爷,是这么回事……”柳红嫣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纪王一把将纪哲拽到面前,脱下他的裤子,照着光光的屁股狠狠抽了一巴掌。

纪哲“哇”地一声哭得更痛了。

“哲儿,你抢了弟弟的梨子,你知道错了吗?”纪王生气地问。“凭啥我吃小的,他吃大的?”纪哲还不服气。

“明明做错了事,偏不认错。到我跟前来……”纪王阴沉着脸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纪哲见阿爸再次发火,害怕起来。怕被逮住,他围着阿妈郝燕儿转起圈来,边跑边求饶:“阿爸,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认了错,阿爸就不追究了。阿爸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凡事礼让, 知书明理,你却为个梨子连抢带夺,小树不正,长大怎能成才,快去给弟弟赔个礼。”

还没等纪哲认错,纪贤手捧着大梨子走到纪哲面前道:“哥哥,给,给你大梨子吃。”

纪贤让梨的这一幕,纪王看在眼里。他一把将纪贤搂在怀里,亲了一口, 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道:“贤儿乖,贤儿真懂事……”

在场的人都向纪贤投去赞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