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城艺没有度过青春期那种荷尔蒙飞舞的恋爱，忽然觉得这一刻自己可能喜欢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但是没有办法。

他经过家庭的最高内阁会议，约定俗成的和柯苡颜在一起，没有经历过风浪的爱情剥落了一些多愁善感与刺激，他眼中的柯苡颜永远是时装模特的样子。朝九晚五都会打扮的花枝招展，就像师奶亦舒常常形容的女孩子“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他遇见湛露，被她的滑稽打败了，就像注入白水的一滴淡蓝色墨水，让本来明晰的载体变得有了一点颜色。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妥协与柯苡颜在一起，但是他知道自己有责任，那一份责任不允许他左顾右盼。

两个人出入高级会所，手挽着手心连着心的样子被众人视为“大秀恩爱”，实际上不过逢场作戏。偶尔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对于那些赞美“佳偶天成”的吹捧他只是凉凉的笑一笑。

是不是必须要门当户对就是佳偶天成，华人有一点过于先入为主，排除掉了很多可能性。如果可能，自己会不会对她狂追不舍，如果可能会不会重新选择自己的道路，哪怕是站在玻璃渣子上面。

湛露拉开车门走出去，呼吸一口冷空气，只觉得凉嗖嗖的。

曾城艺不好打搅她，但是明显感觉到了她已经陷入了往昔的追忆，她的眸子亮晶晶的，纯良无害的脸上是一个淡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微笑。

“钟检，你笑起来真美。”

曾城艺偏着脑袋望着她的一半脸颊，刘海被夜风吹拂过来洋洋洒洒的，湛露慌忙的一敛微笑，说道：“谢谢你，我也是女性，我也喜欢听恭维的话。”说完才感觉到脚心的凉，“请你不要叫我‘钟检’这样的称呼，我很喜欢自己的职业，但是我是一个彻底的玩物丧志者。不在职位的时候希望我们坦诚相对，你能先放我进车子吗？”

曾城艺一只手拉开车门，将她安稳的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绕一大圈又走到主驾。

“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都说能在同一屋檐下分享盐巴我们就是朋友。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不要叫我曾先生，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厮。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你叫我阿城吧。”

“呃！”湛露微一沉吟，已经俯就了这个提议，“好的。”

他把音乐打开，是宫崎骏的“天空之城”，风笛悠悠，两个人显然陷入了各自的回忆。他与柯苡颜同床共枕，终究同床异梦，没有想到与这样一位职业女性会惺惺相惜，可见缘分这个东西丝毫不讲道理。

曾城艺苦笑一声发动了车子，十分钟左右车子到了二环的小区。圣诞节的缘故小区里面还不是很荒凉，依稀有一些车子载着红男绿女与欢声笑语，曾城艺的车子通过了电子眼，停靠在了b栋的一棵花树下。

“你先等等我！客随主便，我为你拿一双鞋子。”曾城艺不等她回话已经扬长而去，就着灯光她看着他走向单元门口。

真是滑稽！孤男寡女眼看就要共处一室，以前没有过的经验让湛露惴惴不安，如果说自己被蒙骗进而引诱那么自己该怎么办。人性本恶，良知这种东西还是留下来喂狗吧。她在心里慢慢的勾勒将要面临的一部分预想。

这时候曾城艺敲一敲车窗，把一双桃红色的芭蕾舞鞋子递给她。

“找遍了实在没有合适的鞋子，如果这一双合脚的话你先穿吧，是小颜的鞋子，她以前喜欢跳舞。”湛露接过小巧玲珑的鞋子，于黑暗中摸索着绑上了缎带，笑一笑道了谢。

这间房子原是曾城艺的世外桃源，他尽量回避与柯苡颜的尴尬同居。三不五时的在这驿站落脚，虽然房间很大但是可以看得出来除尘做得很到位。

客厅是一组圆弧形的组合家具，小羊皮在朦胧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乳白色，绿萝从玻璃花缸里面探首探尾生长了出来，地面是明黄色的实木地板。

东道主已经走到了屋子中间，为她倒了一杯热水，“坐吧，不要怕，我不会留在这里。你看我的脸，有没有色狼二字？”他先发制人为她吃下一粒定心丸，湛露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他为她指明浴室以及卧室然后轻轻地带上了门，临出门又说道：“你如果觉得不放心，请反锁房门，我尊重客人就像尊重我的家人。”

她站在门口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吐出一口气，她锁上了房门，用遥控器关下一组灯。走到浴室，里面白色的架子上满满是洗护用品，洗完澡以后用吹风把头发吹至半干这才走进卧室，她的一颗心也回到了胸腔，某些问题浮上了意识的最表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