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云说:“谢谢你,李婶!我现在最需要你这样能说会道又有活动能力的人当帮手,将来我们一定会把工作做得很好。就这样,咱们说好了。天不早了,我该去酱园帮忙做饭去了,咱娘俩有话以后再说!”
这时候骡子兄弟俩也早已回到家里。骡子看到妈妈还没有回来,猜想妈一定去酱园做饭去了,自己便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添到锅里,准备自己动手烧火做饭。
其实这饭好做得很,不用炒菜,也不用蒸馍,只需把水烧开舀上一勺地瓜面搅拌到锅里,这顿饭就算做好了。烧好饭后,骡子叫过弟弟,两人每人喝了两碗面糊,这顿饭就算吃过了。
吃完饭,骡子告诉牛犊说:“弟弟,你在家好好看着家,等妈妈回来。我这会儿出去找伙伴有点事要办,一会儿就回来。你不要乱跑哟!”
“行!你去吧,我好好看家,不乱跑就是!”牛犊说。
骡子离开家很快来到李猴子家。刚进门,正好碰上李猴子出门。骡子拉着李猴子的手说:“猴子叔,我给你说点事。这事在我脑子里转悠了几天了,我没看到你,没敢对别人开口。我今天想好了,咱俩一块先去腊月家,把腊月叫出来咱几个一块到村子外面去,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俩,咱们商议商议是行还是不行。如果行,咱马上落实;如果不行,咱们再想别的门路。”
“好吧!”猴子说,“咱这就去腊月家。”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很快来到腊月家。猴子进家把腊月叫了出来,三人一块来到曾经多次掏鸟窝的樘榔树下。几个人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先扯上手合抱一下老树,然后坐下说话。这是泉洼村人的规矩,不管是谁只要来到樘榔树下都要抱一抱老树,说是螳螂树在村头已生长了近千年了,很是通灵,是棵神树,抱抱它能给人带来好运,送来吉祥。因此人们谁来到树下都要抱抱它,以求得心灵慰籍。
骡子几人抱完了树便一起坐到石凳上。骡子说:“我今天把你们二人叫来是想商量一件事。我们都老大不小了,都成大人了,可眼下我们什么事都不能干,也不能很好地帮助父母养家糊口。眼下又到了冬闲时节,地里也没有了农活,我们更是无所事事,白吃闲饭。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穷人,家里没有过多的口粮供我们消耗。尤其我家,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我想,咱们也学董操大哥,吃粮当兵去。你俩看咋样?这样做一是减轻了家里一大负担,二是我们也找到了人生出路。你们俩感觉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猴子说:“去,我愿意去。”
腊月说:“这事我们不能自己做主,要与家里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骡子说:“商量?那你就别去了。只要商量,家里肯定反对,根本走不成。眼下是战乱时期,当兵就是去打仗,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说啥时候丢掉就啥时候丢掉,子弹不长眼,谁碰上谁倒霉。你想家里能同意我们去当兵?”
腊月问:“那怎么办?”
“好办,只要我们自己愿意去就不要告诉任何人,找个机会偷跑,家里找不到我们。等到我们找到部队,安下身来再给家里捎信。到那时生米做成熟饭,家里再反对也于事无补了。”骡子说。
猴子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往哪里去?”
骡子说:“我早已打听好了,离我们这里四五十里地有个南集,那里现在驻扎着湖西大队的一个中队,我们就投奔他们去。四五十里地,用不了一天就跑到了。咱几个人商量好,瞅准哪一天一起出走。”
猴子说:“要不这样,后天吃过早饭,我们几个人一起从家里挎上篮子下坡,家里人问,就说去村东白蜡园子拾柴禾去,然后我们一起动身去南集。你们俩说行吗?”
“行,就这样说定了!”骡子说。
腊月也同意这个办法,三个人统一了意见,决定后天一起去参军。
十月十六日早上,骡子早早起床。他走进厨房,打算在自己临走前再帮妈妈做一回家务。他舀好一瓢水准备倒进锅里烧火做饭,这时妈妈醒来了。她问儿子:“骡子,起那么早干吗?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
骡子说:“没有,妈妈!我睡不着了,所以早早起来烧饭。我看家里柴火不多了,我约好了猴子和腊月去芦苇荡深处搞点芦苇回家烧火。”
李昌云说:“那不行,那芦苇都是有主的东西,别人是不能乱动的。你们要是动了被主家发现会找麻烦的,千万不能去。记住!”
“好吧,我记住了。那我们就去白蜡园中掏白蜡叶去。妈,我今天如果回来晚了,你不要着急,也不用去寻找我们,我们是三个人在一起,不会出什么叉子。你们该吃饭吃饭,不用担心。我长大了,十六岁了,成大人了,我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
“那你们就去吧,早去早回。”妈妈说。
骡子说:“好,尽量早回。”说完骡子喝了两碗面糊,接着便挎上柳条篮子走出家门直奔东坡几人约定好的地点等待猴子和腊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见猴子挎着竹篮,肩上背着印花布兜匆匆赶来。他身后没有看见腊月的身影。
等猴子来到近前,骡子问:“腊月呢?你没叫他一声?”
猴子说:“没有呀,我觉得我们已经约好了的,还用我再叫他吗?”
“也是。”骡子说,“等等吧,他或许起晚了,也或许是找什么东西耽搁了。”
猴子说:“他变卦了吧,不愿去了吧?”
“不会,他要是变卦会提前告诉我们一声的。还是耐心等等吧!”
猴子说:“等等可以,如果耽搁时间长了,人们都起床下坡,我们就不好走了。”
“没事的,我们又不回家,咱们是下坡,从坡里走,没人拦着我们。”骡子说。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腊月匆匆跑来。他没挎篮子,只是手中提了一个蓝布包。他跑得气喘吁吁,来到骡子二人面前急切地说:“快走吧,我爸不让我出门拾柴火,说是家里不缺烧柴,用不着下坡挨冻。我找了个借口说是找骡子说点事便匆匆装了几块黑面饼便跑出家门。走吧,免得父亲生疑再去骡子家找我,那样我们就走不脱了。”
骡子说:“行行,那就赶快走吧!”
接着几人找来几块大点的石块把挎篮压好,然后迅速上路直奔南集而去。
几人跑了一天,看看太阳将要落山,可还没有走到南集。骡子担心走错了路便招呼二人停下来等待过路行人打听打听。
几人在路边找了一块平地坐下来,不大会儿,只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乡间小路走过来。骡子上前施礼,问来人:“大叔,向你打听个事!”
“啥事?请讲!”中年人停下脚步说。
骡子说:“是这样,我们几人是去南集的,不熟悉路,只知道大致方向,至于走的对不对不敢确定。还有,到底哪个村是南集也不知道。”
来人说:“你们几个小孩子去南集干什么?那里已经去不得了,现在村里驻扎了日本鬼子的一个中队,就连村里人都几乎逃光了,你们去哪里不是找事吗?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其实你们没有走错路,前面村庄就是南集,但现在不能去,危险!说说吧,你们几个人去南集做什么?”
听到这里,骡子与猴子、腊月几人互相望了望,意思是征求对方的意见,看看几人来南集的目的是否可告诉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