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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2)

广才病重期间,住在湖北广水空军医院,程志强为了使他的这位善弟能够尽快康复健康,重新站到阅兵指挥台上,他又是找专家寻良方,又是帮他买好药让他服用,还专门从北京的西山上给他买了一大麻袋核桃,动用了仪仗队公务班的全体人员,利用星期天的时间,整整砸了30斤核桃仁寄往广水医院让他补肾。张广才也是个爱动感情的人,每吃一口核桃仁,就满含热泪,口中不停地念叨着难舍难分的兄弟情谊,思想上的压力,在难舍难分的感情中不断的加深着病情的恶化,最后发展为不可救药的肾积水,浑身肿得变了形走了相,昏迷中仍叨叨不休他的阅兵排面能否保证拿第一?当张起义告诉他,在阅兵大演习中,跳伞方队连着拿了五个第一的喜讯后,他微微的笑了笑,终于闭上了满意的眼睛,安祥的走了。

张起义紧紧抓着张广才的手不放,吼天动地的叫了几声后,悲痛的泪水喷涌而出:“兄弟呀!咱3兄弟自打入伍的那一天就亲如手足之情,一块学习一块训练,互相体贴无话不谈。自打‘802’以后,3兄弟南北相隔,少了多少亲情话语,思念只能在梦中相聚。我们不是早已约好了,待今年‘十一’大阅兵胜利结束后,咱3兄弟聚集北京,给三弟你过24岁的生日啊。可这……说走你就走了?叫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不痛断肝肠,兄弟……”

张广才病逝,对于张起义来说如晴天霹雳,震得他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往日的3兄弟,眼下一个在北京,一个撒手而去,倾刻之间,让他天旋地转,悲痛欲绝,欲喊不能,欲哭无泪,像傻了似的抓住张广才的手,总想从阎王爷那拽回来似的死不放手,不管他怎么拽怎么晃,张广才始终微闭双眼无动于衷。

伤心过后的张起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丢下张广才的遗体,抓起病房的电话就拨号,将这一不幸的噩耗告诉了了副军长李良辉。并将张广才病危时在笔记本上写的话,也如实的告诉了李副军长:“仪仗队程队长有安排,要我有事请找李副军长。”

李良辉当时正在召开军党委扩大会议,研究如何加强“迎国庆大阅兵训练”活动,当他听到这一噩耗后,愧疚的心难以平静,片刻过后,心沉口重的说:“没事我也要负责到底!损失啊!我们失去了一位阅兵健将。痛心哪!他才24岁,完全是为了大阅兵而累死的。可敬啊!我全军官兵,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英雄遗志,搞好国庆大阅兵!”参加会议的所属人员,全部沉浸在悲哀的气氛中。

临散会时,李良辉当众宣布,对大阅兵做出突出贡献的张广才,要优厚处理善事。并要求参加阅兵训练的团以上干部,都到医院病房向遗体告别。

军首长的命命发出,军务处长立刻按名单通知全军有关人员,规定统一行动时间。程志强接到通知后,提前从北京赶来参加追悼会。举行向遗体告别仪式这天,谭团长家里来客人,丢下客人就往医院赶,但还是晚了3分钟没赶上告别仪式,被李军长骂得他在张广才遗体旁默哀了30分钟。

张广才临终前要张起义帮他办两件事:一是不要将他的死亡告诉父母亲,父母亲年老体弱经不起打击,我家穷,外甥家更穷,我这个当舅的帮不了大忙,待外甥和小弟弟长大成人后,让他们接我的班,继续当阅兵教官;二是我死后不要给组织上找麻烦,只将我的尸体埋到后山上就行了,此处是空降兵师侦察连所在地,也是该师的烈士陵园。既向阳又视野开阔,一目了然阅兵村的训练场,我的灵魂时刻伴随着你们,游荡在声势恢弘方队上空,整天陪着你们阅兵。

根据张广才生前要求,张起义和程志强实现了他这一愿望,将他的尸体埋在座北向南的山坡上,而且还亲手给张广才竖立了醒目的墓碑。

按照张广才生前要求,为了不让年迈的双亲为他担心,为了不让他的不治之症引起父母无望而悲痛欲绝,一定要替他保密,不能将他患绝症的消息告诉家里。程志强和张起义答应了他这一要求,一直瞒着没将张才广病重的消息告诉他父母,并以张广才的名义,从各自每个月52元的工资中抽出30元往他家中邮寄,连续寄了2年,而且还以组织的名义,特意带上建筑队帮他家盖了新房。直到张广才的病情发展到不可救药的后期,军首长让给他家里发电报,让他父母亲来处理后事才暴露了这一秘密。

张广才在全家兄妹中排行老大,最理解父母的恋子之心,自1976年入伍到1982年病重期间,他一直给家里报着平安无事。父亲每次接到平安信和汇款单,总要浮想联翩起思念儿子的情怀。心想,封封平安信,不见儿子面,盖房起屋在农村来说也是个大事,可儿子怎么就不见露面呢?越想心中越犯疑,正当他准备到部队看儿子时,突然接到部队发给他的加急电报,说他儿子病危让他速到部队处理后事。张广才的父亲二话没说,带上小女儿就往汽车站跑,失急慌忙的赶到部队114医院。张广才患的是肾炎已到不可救药的晚期,虽然肾积水导致他满身黄肿,但当他看到父亲和妹妹时,仍然有一股怒不可遏的无名火冲天而起,拍桌子瞪眼睛吼叫:“谁让你们来的!我的病已经给部队领导找了不少麻烦,你们现在还来……还来两个人。不知又要给领导增加多少麻烦?快走吧,快带妹妹回去吧,我的身体不要紧。”

“不要紧?不要紧能给我发电报,我可是带着电报来的啊!”父亲看着浑身黄肿透明的儿子,再刚强的汉子,也痛断肝肠,满含热泪说,“儿啊!你身体已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告诉我们,我来了,连口气都不让喘一下,就这样忍心赶我走?”

“电报?拿来我看,是谁发的电报!”张广才接过父亲手中的电报一看,仍大气不消的指着门外吼叫:“走!我不要紧,趁军首长还不知道你来,赶快走!”

张起义听说张广才的父亲来了,急忙从训练场赶来病房看他,刚一脚门里,就见他老人家和小女儿热泪盈眶的向外走来,瞄了一眼怒容满面的张广才,已知其中原因,想上前去劝说张广才几句留老人家住两天再走,但又怕加重战友的病情,只好要车将张广才的父亲送到车站赶乘下午的返回车。

张广才的父亲含泪回家不到40天,再一次接到儿子病故的噩耗,父母亲再也坚持不住了,抱头痛哭,白发人送黑发人……

母亲行动不便,只有父亲来给儿子送行,下葬的当天,望着垅起来的坟墓,怎不让人肝肠寸断,父亲当场昏死在儿子的墓碑前。经张起义的再三呼救,苏醒后再一次的扑向墓碑,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儿啊!从小就你乖巧听话有出息,上学时年年拿回奖状,老师校长经常夸你说,咱们张家出了个人才,我和你妈心里像喝了蜜样的滋润。全家人都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实指望你继承祖业光宗耀祖,可没想到你就这么走了。你才24岁,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和你妈怎么受得了啊!”

张起义边陪着老人家落泪,边劝慰他节哀顺变。在多次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张起义情感大发的跪在老人家面前说:“广才弟走了,还有我呢,广才的父母就是起义的父母,父母的后半生由孩儿抚养,请父亲接收孩儿的请求!”张广才的父亲这才擦干眼泪双手搀起张起义向山下走去。

程志强和张起义为了弥补老人心里的欠缺,主动承担了抚养张广才弟弟的义务。张广才兄妹多,家庭条件相当困难,唯一能安慰二位老人的是张广才的弟弟张峰,对二位老人延续生命的唯一希望也是张峰。张起义和程志强两兄弟,就把精力全神贯注的用在了张峰身上,从小学开始,一直供他到大学毕业。原指望让他接替张广才的班继续阅兵,可有关领导看中了他的文才,特指定将他安排在《中国日报》外文版编辑部工作。张峰完全继承了他哥哥的意志,刻意追求,事迹突出,被中直机关评为“十大”杰出青年。

作为分管这项工作的副军长李良辉,对为大阅兵争光的功臣的家属来说,确实履行了负责到底的诺言,将张广才的兄弟姐妹安排在军、师招待所打工,补贴家庭生活;将张广才的外甥接到部队服兵役,破格转为士官;另外,张起义每年清明节这天,都要带上当年和张广才一起阅兵的数百名队员,到他坟上鸣放鞭炮、拔草、添土、焚烧纸钱,以安慰他的在天之灵。

难能可贵的是,李良辉考虑得更长远,他现在在位上是军长,说话有人听,一旦以后退下来,没职没权了,谁还认识他这个军长?不认识他倒无所谓,但他不能让跟他阅兵累死的英灵成为荒野孤魂。要让世人永远记住他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强盛所付出的奉献。他要让张广才进济南烈士陵园。

进烈士陵园是有条件的,必须是为解放济南而牺牲,或在国家危难之时而英勇献身的烈士,才能进入里边。李良辉认为,张广才是为大阅兵而累死的,全国全军大阅兵,一个世纪才几次,能在国都中心天安门广场上向世人展示英姿的有几人,而为此而累死的又有几人。他们的精神也是伟大的,也应该受到世人的敬仰。于是,便想方设法,通过一定的关系,与济南市委勾通,做烈士陵园的工作,最终达到了一致意见,将张广才的坟墓迁移到那里。迁移那天,李良辉亲自带队冒雨为英灵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