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正规化建设

25

演习

1980年元月邓小平同志主持军委工作后，针对部队的现状，提出了“军队要整顿，要建设正规化的军队”等重要指示。

当时部队纪律松散，有规不范，有章不循。在“文化大革命”的10年中，部队的正常秩序被打乱了，正规化的军事训练受到严重冲击，经过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一套军队正规化建设的规章制度，也让“四人帮”搞得荡然无存，军队纪律松驰，军容不整，为了扭转这种局面，军委召开了关于军队正规化建设的重要会议，称为“801”会议。

为了深入贯彻“801”会议精神，中央军委指示北京军区在张家口组织一次军事演习，也叫张北大演习，或华北大演习。有关这次演习的议题方案，强调了阅兵式和分列式的正规化训练。这次训练的规模之大，是全解放军的一次大行动，全军师以上干部都要参加正规化大演练。为此，特将这次演习定为“802”大演习，其实它是对“801”会议的深化和继续。

在传达“802”会议精神时，某集团军政治部领导，用当地老百姓和参加张北大演习的战士的对话，对会议精神做了引注：

老百姓看到那么多的军队汇集在张家口，好奇的问参加演习的官兵：“解放军同志，现在和平了，不打仗了，您们还养这么多军队干啥呀？我们的战士说，军委主席邓小平同志说：‘我们搞演习，搞军事训练，加强军队正规化建设！’。”

《解放军报》以大红醒目标题“军队正规化建设以队列训练为突破口”做了专题报道。各大军区纷纷打出了横幅图标，展开了轰轰烈烈的队列训练。空降兵某部接到上级指示后，开始组织演习部队和阅兵、分列式方队，准备参加张北大演习。这是文化大革命后，也可以说是继1964年全军大练兵后全军规模最大，标准最高，参演人员最多，要求最严格的一次演习。

参演部队都在跃跃欲试，挑选精锐，以突出展示各自的风采。象这样的大规模训练多年未搞了，阅兵式、分列式队列训练的人才非常奇缺，要想完成这样的巨任，谈何容易。空降兵某部为了以一流的成绩向军委首长汇报，通过各种渠道拉关系，从中国人民解放军陆、海、空三军仪仗队将程志强、张起义、张广才等3名教官借调到本部示教。张起义从此开始了他一生“阅兵教官”的军旅生活。

由于10年文化大革命的干扰，部队的优良传统、作风纪律，甚至军事技术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当时阅兵式、分列式也没有统一标准，究竟怎么训练、怎么演练都在探索之中。

战争年代是边战边训，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你死我活的阵势中强化训练。而新时期，如何探索出一套我军适应现代化发展的训练方法、要领、规范化标准很有必要。眼下，在没有统一教材的前提下，只有靠边训练边摸索，总结出各兵种的规范教案。

为了演习中争一流、创奇迹，各大军区、兵种都成立自己的训练队，有的为了形成庞大的阵势，不惜一切力量从所属的兵种中挑选标杆人材，甚至采用了各种方法密探对方的练兵招术。张起义所在部队副团长秦水燕，化妆成泥瓦匠混入到兄弟部队训练场地窃取技艺。其他兄弟部队为了探查出他们的训练机密，也以同样的手段，化妆成老百姓开着施工车到他们的阅兵训练场边沿施工，坐在车内边偷看他们的训练队形布局，边绘制方队训练教案图。

张起义自定的演练方法和标准，不但赢得了空降兵各级首长的认可，也让施工车中的窃取者惊叹不已。张起义3人仪仗规范实地表演后，现场观看的所属官兵暴发中了雷鸣般的掌声，和翘指赞叹声：“呀！我们当兵这么多年，从来未见过这么好的队列步伐。”

示范表演一结束，数百名官兵一下子将张起义3人围住，纷纷报名要求参加阅兵方队。李良辉副军长握住张起义的手说：“张教官，下步怎么办？空降兵拿第一的重任就放在你的肩上了。”

“没问题！”张起义是个爱动感情的人，望着全军官兵对自己的期望和信任，他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啪啪”拍了两下胸脯，胸有成竹的说，“军首长尽管放心，我一定把这个第一给您拿回来！”

“真的？”李良辉仍以疑惑的眼神盯着他问，“你真有拿下第一的把握？”

“有！”张起义再次拍拍胸口，口词坚定的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李副军长听后，比张起义还激情万丈，一拳捅在张起义的左胸上说，“好你个小子，有你的！今天我和你来个君子协定，只要你能将第一的牌子给我扛回来，我立马给你记功！”

“没问题，就是……”这次该张起义疑目相望，他盯着李副军长半信半疑。作为一个志愿兵，能在全军面前展示自己，能受到军首长的器重，当然是他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一旦有了荣誉，对他终生前途肯定大有益处。但世态炎凉，世事难料，真到时候副军长能不能说话算数，若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他还能不能坚持原则，这将是个未知数。一旦兑不了现，这不是空喜一场吗？我倒不是在乎立功不立功的问题，而是副军长自己说出来了，让人总有点喜出望外。但又有点不大可能，便疑信参半的口气问：“首长说话当真？”

“君子一言，何敢儿戏。”李良辉再次一拳捅在张起义左胸上，说，“你小子不信！我李良辉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哈哈！这个功恐怕是立定了。”张起义虽然人高马大，1.80的个头，但这突如其来的又一拳，让他确实始料不及，向后猛然一个趔趄，幸亏他大脑敏捷反应快，急忙后伸左腿急跨一步，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仍以仪仗军人的姿态，“咔”的一个立正，声如洪钟般的重复说：“请军首长放心，我一定把这个第一给您拿回来。若拿不回来，永不做教官！”

李良辉还了他一个军礼，倍感亲切的说：“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军人，就应该有第一必争的气势。人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我说，见第一连想都不敢想的兵，他永远不是一个强势之兵！这次的阵容之大，参演的兵员之多，我亲自带队，就看你的啦！”

“802”张北大演习，空降兵由李良辉副军长带队参演，由于张起义训练有方，军姿、礼仪、队形等各项基础扎实，自始至终士气高昂，受到了中央军委首长的表扬，真的扛回了第一名的奖牌。从此，张起义的名字在各大军区首长的脑海里印象更深了。

李良辉副军长有言必践，张北大演习结朿的当天，由他提名给张起义记三等功一次。庆功会专门在某军部礼堂召开，并邀请了三军仪仗队领导和空降兵各师团长、政委参加。

从此，空降兵某军在全国乃至全军声望大振。军委首长问成都军区司令员尤太忠：“尤司令对此次演习有什么感想吗？”

尤太忠说：“太好了！太振奋人心了！”

胡耀帮总书记问：“那你们有什么打算？”

尤太忠望了一眼空降兵方队中，担任总指挥的张起义，态度坚决的说：“贯彻‘802’会议精神，我们也搞一次演习，以此来促进部队正规化建设！”

胡耀帮总书记握着尤太忠的手说：“好！今天当着大伙的面，下次咱们成都见。就看你们的了！”

26

尿血

此时的张起义，已是窗户内吹喇叭的人——名声在外，空降兵部队已经名正言顺的将他作为自己的一员，而且倍加呵护。

后来，为了稳定训练阅兵队伍，空降兵部队干脆向军委办公室打报告，越级将张起义从北京卫戍区仪仗队调到空降兵部队任教官。因他年龄偏大，按照军委服役条令规定提干无望，只好将他转为3级志愿兵。

1982年，中央军委批准成都军区在成都市进行阅兵分列式演习，成都军区空军有3个方队参加，成空指挥所武继元首长受尤太忠司令员之命，专程从成都赶来武汉，向空降兵某军军长康星火求援，要求派“802”演习阅兵式上夺得第一名的教官张起义带10名教官，前去协助他们搞好这次阅兵训练。

武继元不但指名道姓要张起义前去，而且还指定了参训人员数额，看来尤太忠司令员真的要在中央首长面前大露一手了。

成都军区阅兵训练，对张起义来说是预料之中的事。因为在“802”大演习中，总书记胡跃帮点将尤太忠司令员，尤司令在回答总书记时盯着李良辉副军长微笑。从他的笑意里张起义知道尤司令定会向他们求助训练阅兵队，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让他带队实施教案。

尽管武继元再三表态，他这次来是代表成都军区党委的意见，说直白一点，就是尤司令的意图。张起义思考再三，还是预感到这次任务的艰巨性，因为他对成都军区的队员素质根本不了解，能不能经受住他的严格训练还是个未知数。他心里虽然没谱，但他没有推辞，虽然爽快地接受了，可他没有像在李良辉面前表态那样雄心勃勃。他只是说了句“正规化建设必须要严训，只有严格训练，才能出成效。”说完后，便带着挑选的9位教官，怀着两军的友谊乘飞机到了成都军区司令部。第二天便进入了阅兵训练场，开始了紧张的训练工作。

虽然成都军区的各级首长，对张起义的训练方法和能力都报着极大的希望，但张起义经过详细考察，却对他们确定的人选并不满意。虽然参训人员个个都有良好的愿望，决心要在阅兵阵容上一展风彩。但张起义认为，良好的愿望不能流于形式，不能言于口头，要实打实，动真格。但真要他动真格，他又下不了那份狠心。因为他们的身体素质确实太差，多是由医生、医师、机关参谋、连排干部组成的方队，是经不起他的严纪酷律的。若不对这些人进行强化训练，实难完成阅兵演习任务。在中央首长面前亮丑，等于往他张起义头上扣屎盆子。权衡利弊关系，张起义自有主见，决不栽倒在这些显要人物的大阵容里。

“狠教官，严规章，强化出精兵。”这是张起义一贯的训练法则，他不管你所属队员能不能受得了，反正他要采取他的严训教案，愿意接受就训，不愿意就拍屁股走人。为此，从开始之日起，他即采取了8小时训练之外的两个五公里及三个100动的附加训练方法。

才开始众多人不理解，他们埋怨领导不该搞大阅兵，更不该请这位狠心的教官来。所以，张起义的“5、3、100”议案刚一出台，立刻遭到众多人员的反对，特别是那些医生、医师、机关参谋的反对更为强烈，他们当着张起义的面以质问的囗气说：“早晨5点钟起床就够早了，还要让我们长跑5公里；100个仰卧起坐、100个俯卧撑、100个原地正步踢脚腿。晚上8点半睡觉前还要再来一次，站那说话腰不疼是不是。起的什么心？还让不让人活？告诉你，要练你自个儿练去吧。我们做不到！”

张起义还未开口，负责组织集训的主官首长先发了话，他口词严厉的冲着他们吼叫：“你们要干什么？啊！告诉你们，做不到也得做！这是尤司令的命令，不管你做到做不到，都得给我做！谁不愿参加大阅兵趁早退出！不要在这里阻三拦四的，张教官是尤司令请来的，任何人不得无礼。”

“我们不是不愿，我们是说有没有这个必要？早晨起床跑两圈就可以了，何必要那么复杂，又是5公里，又是100个仰卧起坐、100个俯卧撑，还有100个……”

主官首长打断了那位带头发牢骚的话说：“既然愿意，就少在这儿给我罗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员都要严格按照张教官的教案进行，一个课目也不能少！”

“是，坚决执行。一个课目也不能少。”带头发牢骚的虽然是司令部的一个红人，但他也知道尤司令的治兵之道，更清楚司令员的用心所在，只得无声无息的按照张起义的教案去做。他一无话可说，其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话呢？只好忍气吞声的跟着长跑5公里，连喘口气都不让，紧接着又原地拉开距离，就地来了100个仰卧起坐、100个俯卧撑、100个原地正步踢脚腿。

一天的强度训练下来，再强壮的汉子也难以承受这苦行僧的运动，在床上翻个身都感觉到非常的吃力，周身疼痛难忍。张起义对他们的怨声载道全当耳旁风，仍然坚持他的酷训。一个星期强训后，那些参加阅兵训练的所属队员，都有一个明显的感觉，就在这疼痛难忍的过程中，他们的身体素质在一天天的提高，忍耐力也在一天天的增强。一个多月后，所有队员不但没有一人怨声载道，而且他们的身体素质个个健壮如牛。

当他正训练得起劲时，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三分之二的同志出现尿血现象。女队员才开始发现尿血时，她们不好意思张口，且由于生理问题，误认为是来了月经，也没当会事。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男队员尿血，而且发生了晕倒在厕所里的现象，这不能不引起各级领导的重视。有的队员竟然被医生扣住不放，拿着成叠的病历和请假条向领导汇报，还强词夺理的出面干涉正常的训练，那个带头发牢骚的司令部红人，终于抓到了把柄，手拿医院开的病假条，同着主官领导找到正在实施训练的张起义说：“不能再继续训练了，三分之二的队员尿血，这么重的尿血症，再加上这么强的训练，还让人活吗？你的心比狼心还狠。”

“不要把话说那么绝嘛！”张起义冲着那位挑刺的队员，一脸严然的口气说，“尿点血有啥了不起的，运动员尿血是常事，你去访访问问，我们搞仪仗运动员的，哪个没尿过血。从现在开始，我说了算，医生开的请假条一律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