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那村,那人,那些奋斗>第四章 征地会场 发生群殴 (1)

第四章 征地会场 发生群殴 (1)

现在杨家岭村的法人是费之源,整个村里的经济大权都掌握在村委会的手里,一切都是费之源说了算,他上台后的第一天,就把村里的来往账目、所有的流水账一把火而炬之。他说:我接手,村里没钱,要这账没球用。烧了。

他这人用火烧出利来了,好像习惯于一切用火烧。

只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烧村里的账,尽管账上没有钱,但那是一个历史的记载,是一任村干部的清白,你烧了它想干啥?是不是想找死?

他还扬言,以后杨家岭没账,并且永远不建账。

你还甭说,费之源下来做的一件事村民们还都拍手称快。费之源刚上台的第二天,就开始张罗着村子的道路硬化,联系了一个基建队,很快就开工了。杨五爷说:“这家伙,还真是一个牛牛蛙,说话算话。”

出水才见两腿泥,杨五爷的话说的有些早。

基建队刚进村,村委会的成员领着各小组组长各家各户的收钱。原则是,三间房的每户交九百元,两间房的交六百元,一间房交三百元(困难户都是一间房,困难户也得交。因为困难户门前也有三米的街道)。要求各生产小组负责在三天以内收缴齐全。

现在,一个星期了,连三分之一的钱都没有收上来。费之源见人就吹胡子瞪眼,发脾气。

有一天他在督促各小组收缴打路款的时候,走到费长顺家门外(费长顺是费之源的伯伯),听到了有人在里面议论,他趴在门缝听了一阵子,只听见费长顺说:“这就是所谓的硬化道路,原来是要村民掏钱?人家杨瑞祥当村长的时候,也说过硬化道路的问题,杨瑞祥说不要村民掏钱,由政府根据各村的具体情况具体解决,只不过要等一段时间。我们愿意等,不愿意现在就硬化。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的,为什么非要现在就硬化。瑞祥给村子装上了水塔就没收大家一分钱。这钱,我不交。”

费之源听到这儿,一脚踢开了院子门,一个箭步穿了进去,首先推开二组组长杨三万,就给了费长顺一个“封灯拳”。——所谓封灯拳,就是专打眼睛。长顺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右眼马上变成了水蜜桃。

费长顺五十六岁,膝下无子,只有三女,二女儿三女儿均已出嫁,大女儿已招婿。现在家里房还没盖,还是三十年前爸妈留下来的到处漏雨的老瓦房,已经赞了好几年的钱了,想让出嫁的二女三女支助一些,就把房子拾掇起来了,那时他就可以瞑目了。但是两个小女儿实在也不宽裕,只有再等几年。现在老两口子带着大女婿大女儿凭着做那一把庄稼艰难度日,实在是朝不保夕。

房漏偏遇连阴雨,这时又要道路硬化,费长顺的确有钱但就是不想拿。

费之源看见费长顺倒在了地上,扑了上去,摁住,骑在身上就是一阵子暴打……

杨三万急忙上前拉架,费之源站起来,一把把三万推开,转过身来,恨恨地踢了费长顺一脚,费长顺从压水井边飞到了到了大门口,足足有三米多远。

费长顺的老婆听见院子里有响声,赶紧跑了出来,看见自己的男人躺在了地上,鼻口是血,赶紧就跪在了地上:“之源亲侄子呀,你真能下得了手啊,那是你伯伯呀,他爸就是你的亲爷爷呀,你不看僧面也该看看佛面,你大妈给你磕头了,求你饶了你伯伯吧?”

费之源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一边说:“是自己人、自己人就更应该支持我的工作。硬化路是每家每户的事,钱每家每户都得交,不交,就不行。”

房门洞开,长顺老婆这么一哭,隔壁对门的人,还有隔壁的隔壁、相邻街道的房子屁股对屁股住的人,闻风都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都说,不愿意交钱,还有人说:“张曹镇北面的杜家庄,跟咱是一个镇管辖的,人家村的道路硬化,就是县上拨的款。为啥咱们要村民的钱?”这个有根有据的话一说出,围观的人的话就多了,并且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俗话说,法不责众,费之源再能打,这时他也不敢对众人撒野行凶。算他娃眼亮,只说了几句话:“现在国家困难,我们要体谅到国家的困难。我们村的道路硬化是由我们村自己解决。”然后又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硬化路这是一个集体的事,既然村委会已经决定了,不论谁家都得交,有一家子不交,这路就打不成。你不交钱,你门前这路打不打,不打,等于全村的路都没打。为啥?,因为路从你家门口断了,到了下雨的时候还是泥水路。打路打路,就得要钱。不然路就不通。大家回去都好好想想。把钱都交上来。以后如果国家有政策,像杜家庄那样我们把钱再退给大家。”

狗日的说了几句不负责任的话,就草草的收场了。

过了些日子,钱还是没有收缴齐全。基建队把路就打完了,马上就得给人家付钱,但是没钱。党支部村委会开会研究决定:不收大家的钱了,每个生产小组给大队交二十亩地,由大队管理,期限是三十年。大队把这地租赁出去,所收的租金顶替村民各家各户应交的道路硬化钱。

新的决定一出,老的决定随即就应废除,可是这话已经说了一个星期了,各个生产小组已经按数目上交了土地,并且土地也已经全部出租出去了,出租土地的钱已经都收齐。但原先收部分村民的钱,还是没有给村民退。

按理说,基建队打路的钱是早该给人家承付了,因为路已经打好了,打路用的沙子,石子,水泥,这些都是承包人出钱垫着,打路的人工工资也还没有承付。但是费之源耍赖,硬说没钱,让人家再等两三个月。

打路的建筑队和欠钱的村民联合起来和费之源理论。吔嗨,费之源跑了、失踪了、找不到人了。后来大家找村党支部,支部书记王炳善说,村主任是法人,这些行政上的事情,党支部管不上,还得找村主任。当讨债的人问村主任上哪里去了的时候,王炳善书记说:可能出去寻钱去了,你们不是要钱要的紧吗,他也想赶紧把这个帐给你们清了,心也就轻了。”“租地的钱都干啥了?”“村里有村里的用途,以后由村主任向你们做具体解释。”“他啥时间能回来?”“快了,我想,可能就三五天吧。”

这就是费之源。真是把村民的利益当成了自己的利益,把村民的钱当成他的钱了——可以顺便花。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能跑到啥地方去。费之源欠钱的人,都在他的家门口等。

其实,费之源哪儿都没去,躲起来了,就在他家里。当初给他盖房的包工头是他小舅子,在盖房的时候就给他修造了一个秘密地下室。地板都好好的,谁都看不出来。是从一个墙洞进去,里面很宽敞,也有阳光。他就是在那里面躲着哩!他把手机关掉了,家里有座机,座机全是他老婆接。外面的情况,全由他老婆给他打理、应付。整天买菜、做饭都背着只有半岁、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大孩子上托儿所,接送都是他老婆。他的任务就是躲藏,吃了㞎,困了睡。

打路收村民的钱,当时办事的人交给了会计,但村里没有出纳,费之源暂时兼任。费之源接了钱以后,没有到银行,而是直接拿着上赌场了,这是他的轻车熟路。心想赢一些钱,把自已的手头搞松范一些,没料想一晚上就输了个精光。后来村上的土地出租了,钱又到手了,他又想着到赌场去捞本,岂不知赌场这种地方好像专门和费之源作对似的,又让他输成了光屁股。无奈,费之源借了叁拾万元的高利贷、想捞本,又输的一毛不剩。说实话,这次费之源不是在躲打路的建筑队,也不是躲欠打路款的村民,这些人是不会要他的命的,他是在躲要他命的放高利贷的债主。

放高利贷的人,到处找不到费之源,扬言,要绑他的孩子,就这,费之源都没出来。

费之源给哭哭啼啼的媳妇说:“他们不会绑咱娃。他们是用这种方法逼我出去,是专门吓唬你的,他们是要钱的。这帮人知道绑了咱娃他的钱就完了。”“为什么现在不告?他放高利贷本来就是犯法的事情,只要你一告,不是就没事了吗,你看你一天在这里面憋屈的,我都觉得难受。”“你懂个屁!我现在如果一告,就是失去了道上的规矩,那我以后就永远出不了门了,道上的人谁见了我都可以要了我的命,那我就真死无葬身之地了。只要他们绑架了我们的孩子,我才能告。只要他们对孩子或者你,有一点点的动作,那是他们失去道上的规矩,他们失礼在先,我告他们,安然无恙。他们让公安上灭了,是他们活该,道上是没有人同情他们的。那个时候,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就人财两空了,还得把孩子乖乖地给咱送回来,”“还真是的,舍不得孩子、或者老婆,就套不住狼。”他老婆瞪了他一眼。“你放心,这是他们放的烟雾弹,就是为了骗我出去。”

还真如费之源所说,那帮人放出话来,是吓唬费之源老婆的。只扬言,没实施。

只不过加强了监视,高利贷债主也怀疑,费之源可能是真出远门了。他们到费之源可能去的地方都去过,应该询问的人也都问过了,一无所获。只能是七八个人继续腰里别着自制的手枪分别在费之源的房前屋后、开发区周围、赌场的附近,日夜不停地转游着。同时还监视杨小树的动静,监视和费之源常联系的人的动静。

这些人可不是费之源原来所带的那几个小混混能对付得了的。他们手上都有枪。

但是建筑队的人和村民们听信了书记王炳善的话,都回去了,等待着村党支部的通知再来领钱。

四天过去了,没见费之源的人影。

一周过去了,没见费之源的人毛。

费之源躲了两个星期,终于出来了。费之源之所以敢出来,是镇上放出了风声,要征地了,听说地价比原来还涨了三千块钱。这次专门征张曹镇以南马家店、杨家岭和屯兵营三个村子的地。风声一传出,杨家岭以及另外两个村子的村民都非常高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恰在这个时候费之源也回来了。就奇了怪了,一直不在家、像死了一样失踪了半个多月,开始卖地了他就突然浮出水面了,消息咋就这么灵的?说来也怪,放高利贷的人不知啥时候也撤了,打路的建筑队也不来催账了。

其实,费之源已经会见了放高利贷和打路的人,给人家做了承诺。

只有村民整天还在找。但是村民势单力薄,无济于事。费之源带理不理的,把这些村民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没办法,只能骂:“现在谁还信谁?村委会是最低一级政府,是政府呀。政府通知让人交钱,说是打路,我们交了,支持了政府,可是政府又把我们小组的地收了,顶了打路的钱,而收我们村民的钱又迟迟不给退,这不是抢人的土匪吗?政府咋也搞拦路抢劫的勾当?”

杨家岭就县开发区征地的问题召开村民大会,会场还在原来选举时的会场。只是内容变了。书记王炳善讲了讲国家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和开发区征地的意义。没有实质性的内容,都是些个隔着被子挠痒痒、不解馋的话,村民们听着没劲。村委会主任费之源也讲了一通,村民们也都没有仔细听,因为净是扯闲篇。可是说到最后的时候村民们不愿意了:“县开发区今年征地比两年前征地有所不一样,不像征我们脚下的这片地的时候了。这次整个的征地面积是一千五百亩。西边的四百五十亩是马家店的,东边五百多亩是屯兵营的,中间的五百零八亩是我们杨家岭的。这是数量上的不同。大大地大于上一次的征地数量。另外,这次的地价,比任何时候都高,真是迟饭是好饭哪,”紧接着他提高了嗓门:“今年的地价是四万一,又长了一千块钱。大好事呀!”

“啊?怎么是四万一?”

村民们本来都是无精打采的坐着,一听这句话,都把眼珠子瞪了起来。征地的消息议论了很久了,征地的内容,大家都一情尽知,都已熟记于心。并且,这次征地又不是只征收杨家岭一个村的地,还有马家店和屯兵营的地。其他两个村已经把征地的政策传达好几天了,已经不是啥新闻了,相信费之源也讲不出个什么新花样。可是,费之源把地价一说出,瞬间,会场上变成了一片混乱:“他妈的,人家马家店的地怎么是四万三,我们的地和人家连伴,我们的地咋就比人家的地少二千块钱?”“对着哩,你说的对,就是有问题。人家屯兵营也是四万三。我娃他舅,都分到了一部分钱了,村干部领着村里的一些老人都去了“九寨沟”旅游了,这还能有假!”

“肃静,肃静。”

这时杨晓树站了起来,随即也有四五个小伙子——不是本村的、是一直跟着费之源的打手——也从不同的地方站了起来,齐声喊:“肃静,让村长把话讲完,大家不要急……··”

村民们慢慢地又静了下来。费之源继续说:“马家店和屯兵营的地就是四万三,不错。但是大家明明可以看到,马家店是在咱们村的西边,人家距离圭河县县城近,向阳。屯兵营的地在我们地的东边距离京西市近,也比我们村的地向阳。大家懂不懂向阳是什么意思?向阳就是值钱。咱村的地不向阳,得打折,懂了么?”

“他妈的,简直是胡说八道。县城离我们十三里路,京西市离我们六十多里,我们的地在屯兵营地和马家店的地中间,三块地紧挨着的,有什么远近、向阳不向阳的区别?纯属于放屁!”

杨家岭村也有一些有血性的小伙子:“费之源,我日你妈的个屄,你说的是日你妈屄的话。你妈的脚离地近,向阳;你妈的头离天近,向阳,只有你妈的屄离天地远,不值钱,有点发臭,才㞎出了个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废物……··”说话的是,罗洪福家的二小子罗昌盛,今年二十六岁,和费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