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武和紫雪蓝同岁,生月比紫雪兰大两个月。
但是到了四年级的第一学期,有一件事,打破了这种甜美的童年,同学们成群结队的在路上喊:“扬武紫雪兰,男女各一半。紫雪兰扬武,媳妇和老汉。”
杨武听到了这种喊声,一下子丢开了紫雪兰的手,紫雪兰委屈地说:“杨武,他们说我是你的媳妇,我就是你的媳妇,这能咋了吗?你为啥就要丢开我的手?”“雪兰,你不懂,他们说你是我的媳妇,就像我爸和我妈、你爸和你妈那样,是一家人。”“是一家人有啥不好?”“问题是我俩就不是一家人,咋能那样叫呢?”“那以后不会成一家人吗?”“以后也不会,就像我爸和我妈是一家人,其他人就不能成为我们一家人一样。”“你妈原来就在你舅家,和你爸结婚以后才和你爸成为了一家人的。”“不对,我爸把我舅家婆也叫妈,把我舅家爷也叫爸,也经常到我舅家去干活,我家和我舅家本来也是一家人。”“哦,也对,我爸也是这样的,我妈也有两个妈,两个爸,他们原来都是一家人。”雪兰恍然大悟。“所以说,咱俩以后不能一块走了,我把你妈叫婶婶,把你爸叫叔叔哩,你不是我的媳妇,咱俩以后要分开走。如果实在想在一起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看见,在背地里,偷偷地拉拉手。”雪兰把她哪长长的眼睫毛包围的黑眼珠子睁得大大的,樱桃小嘴抿的紧紧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从此两个孩子上学下学就分别走,再没有人看见他俩手牵着手了。一直到他们双双考上了圭河县一中,十二岁了,都始终没有像九岁以前那样再手拉着手上过学。他们考上圭河县一中的小学同学只有他们俩,因为圭河县一中录取分数线最高,其他的同学都分配到其他的初中了。在圭河县一中他俩还是同班,O3级3班。
上学的第二个星期,紫雪蓝就来到了杨武家,邀请杨武和她一块去上学。杨武开始还心有余悸,怕被同学们看见,但架不住紫雪蓝再三劝说,关健是杨武的心里对紫雪兰也有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萌动,也有想黏在一起的愿望,所以就同意了。于是乎,出了村子以后,避开了他们那些可恶的同学,俩人便骑着车子一路并排同行,来到圭河一中。
三年后第一次同行,俩人都很激动,说了很多话,其中这一组对话最重要,紫雪兰说:“四年级第一学期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还记着吗?”“记着哩。”“其实你说的不对!我现在弄明白了,不是那么的一回事。你知道吗?”紫雪兰说完这些话煞了一下车,有意的落后了杨武两米,她的脸有点微微泛红。
杨武没有放慢速度,只是说:“那个时候,我不懂,你也不懂。咱们谁也别怪谁。”
紫雪兰加了一把劲,追了上来,脸上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俏皮地问了一句:“这么说来,你现在懂了,你都懂了些啥?给我说说。”
紫雪兰有意诱他说,看它到底知不知道。其实,她早也知道了,是在假期参加过一个婚礼上知道的。
杨武说:“说就说,有啥不敢说的。”
“那你说嘛说嘛。咋还不说?”
“你急啥?也让我喘口气。”
“你啥时候没喘气,你时时刻刻都在喘气,你这是借口。”
“好好,我说。就拿三强哥和淑琴姐来说吧,他俩都是咱一个村的。三强哥开始把淑琴姐的爸叫大伯哩,结果结婚的那一天,淑琴姐他爸,给三强哥掏了一个红包,三强哥就把叫大伯改成了叫爸了。淑琴姐也一样,三强哥妈把红包一给淑琴姐,淑琴姐就把原来的叫婶婶改成了叫妈了。原来这是可以改的,不是一家子,这一改就成了一家人了。”
“三强哥和淑琴姐的婚礼我也参加了,我也是从那天才懂得这一切的。”雪兰扭扭捏捏地说了这一句话,车子又慢了下来。
杨武虽说已经十三岁了,其实他只仅仅十二岁零三个月,农村讲的是虚龄。可能是因为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发育不平衡,男孩子比女孩子会迟钝一些。不懂雪兰为什么要扭扭捏捏的说这句话,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直接面对着他说呢?他只是拧过头来,看见了雪兰微微发红的脸,漂亮的大眼睛望着别处,便也放慢了速度,和她并行,小声地说:“雪兰,以后我们重归于好,还像原来那样,行不行?”
“原来啥时候?”雪兰喋声喋气地问,眼睛还望着别处。
“一年级到三年级时候的那样。”
“一年级到三年级时候是啥样?”
“手拉手呀!”
“看你的那点出息?就知道个手拉手?”雪兰说完这句话,脸又红到了脖子根。
杨武以为雪兰生气了:“为什么手拉着手就没有出息了?”
“你就是一个笨驴。”说完,雪兰的自行车突然加速,一下子超越杨武五六米,后来杨武在后面奋起直追,一直追到学校也没有追上。
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
星期五回家的时候,他们俩还是同路。
杨武问:“雪兰,我的学习难道没你好?”
“比我好。”
“我也觉得,我们俩的学习在伯仲之间。那么,你为什么要说我是笨驴呢?”
“就凭你上个星期天问的那个话,就说明你是一头笨驴。”
杨武和紫雪兰在初中还分在了一个班,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只是不是同桌,只是新到了一个环境又有很多新同学需要认识,有很多新知识需要学习,一周来也没有时间进行交流。周末好不容易又同路,杨武毫不客气地问了一下一周来困惑自己的那个问题,没料想紫雪兰的回答让她更加困惑。
在杨武骑着车子傻傻地不知所措的时候,雪兰又追加重复了了一句:“这不是骂你。因为你就是笨。还不是笨一点。”
说完雪兰又一加速,车子穿出了四五米,杨武在后面又奋起直追,一直到家都没追上。
谈话只能结束。
上初二的时候曾经发生了一件事……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杨武被他爸绑着双手吊在院子当中的柿子树上,杨瑞祥抽了杨武几皮带,然后回屋里歇息去了。
偏偏这时候紫雪蓝路过杨武家院子门外,习惯性地往里扫了一眼。杨武家的院子门是闭着的,但是还是被紫雪蓝从门缝中看见了柿子树上吊着一个人,但她没有看清楚是谁,走近扒着门缝一看,“啊?”不由分说就推门进去了,爬上柿子树……“雪兰,你要干啥?不能解绳子,不然的话,我爸会连你一块打。”紫雪兰听见了杨武说话声,就是一喜:“你还没死?”“我怎么会死呢!我皮糙肉厚,打不死。但是你千万不敢把我放下来,我爸的气还没消。他真的会连你一块打。”“我不怕,他打我,我爸会打他,他打不过我爸,我爸年轻。”“雪兰,你真的不敢解,你把我解下来了,我就死定了。”紫雪兰一听这话,又看见杨武着急的样子,从树上才爬了下来。不知咋的,紫雪蓝心疼的只想哭,突然间他想了一个办法,他“蹬蹬蹬”跑回家,迅速地搬了一个小凳子,垫在了杨武的脚下。让杨武悬空的脚踩在了小凳子上。杨武的胳膊不疼了,手也不麻了,感觉舒服多了。
紫雪兰第二次进来时忘了关院子大门,这时正好被他们小学同学杨磊路过看见了,赶紧过来帮忙要解下杨武,院子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闹得动静大了,菊花才出来哭着帮他们一块把杨武解了下来,菊花一边给杨武揉着手腕子一边说:“以后,星期天回来一定要多看书学习,咱家的日子也很艰难,也没钱,你爸不要你帮他干活,就是想让你好好学习,不然的话,以后你连个媳妇都找不上。”
紫雪兰一听这话,头拧到一边去了,脸红了。躲在了菊花的背后。菊花和杨武都没有看见,只有杨磊看见了。但是,杨磊没有揭穿。
“武娃,你赶紧回去给你爸认个错。让他消消气,我擅自放了你,你爸会生气的。你不给你爸认个错,妈也不得安宁。”
在农村,男人就是天,一个家庭都得听男人的。
杨武走到了正在假装睡觉的爸爸身边,跪下……
本来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按照杨瑞祥的教子安排:这时候杨瑞祥出去了,走到院子里,对杨武说:“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菊花等杨瑞祥出门了以后才出来,偷偷地放下杨武,然后母子俩抱头痛哭一场。晚上杨瑞祥回来还要说:“谁叫你把他放下了的?咹?”再训斥一顿菊花,然后杨武赶紧跪下向他爸承认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