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教子的方略,叫紫雪兰给搅活了。不过,从那以后,杨瑞祥再也没有大打甚至连小打也减少了很多,孩子已经长大了,不是光靠打就能解决问题的事了。他意识到,现在除了他妈妈以外,还有另外一双眼睛也盯着杨武。
但是通过那件事以后,杨武心中对紫雪兰有了另外一种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种无时无刻都想黏在一起的感觉。
但是,自从那件事以后紫雪兰却给他提出了约法三章:一,不能在学校说一些与学习无关的话,也不许开玩笑。二,不单独相遇,万一相遇,要有意识的回避。三,不能相互借东西。更加严格了专心致学的态度。
杨武很不情愿的接受了这个约法三章。因为,他发现紫雪兰很严肃,好像很讨厌他。既然是这样,他也不能用自己热脸硬偎雪兰的冷屁股,所以,也就生冷地接受约法三章。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杨武也长了两岁。转眼他们双双都升到了高中。
高中,是省级重点高中、圭河县的实验高中,多年以来该校的升学率都在全省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应届毕业生都打破头的想挤进这所学校,其他县的学生也都寻情钻眼地想往这个学校里面钻。但该校的门槛很高,差一分都不录取。最近几年,随着社会的变化,金钱的地位不断攀升,该校也有所松动,有一些有关系的家长,还有一些当大官的家长,就托人到学校,为自己或亲朋好友的孩子求情,校长明确表示:“本县的考生,差一分到五分不够录取分数线的中考生,一分交一万元就可以入学;差六分到十分的考生,六分以上的部分,一分交两万元就可以入学;差十一分以上(包括十一分)的考生免谈。县委书记县长来说情都不行。外县的考生只收五名,收费加倍。”条件很苛刻。就这样学校还是增加了两个班。这样一来,老师辛苦了,但是老师的收入提高了。充分体现了多劳多得的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
杨武和紫雪兰的成绩都在该校的录取分数线以上二十多分,他们都给他爸他妈争脸了。不但不交钱,如果准卖分的话,按照学校规定的价钱,都可以卖几十万元哪!
他们俩凭借着高分没有交一分钱就被实验高中录取,在村里产生了轰动,甚至在整个镇子上都是凤毛麟角,了不起,真是不容易。因为进了这个学校,就等于进了大学保险箱。
但是,杨武和紫雪兰,他们不敢骄傲,他们都在心中默默地立下了誓言:“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所以还是一心一意的专心致学。还好他们还是一班。
上了高中以后杨武有一种感觉上的变化,虽然有约法三章,杨武做作业遇见难题时、有时心情不悦烦闷时、只要一拧头,朝紫雪兰含情脉脉地望上一眼,不管对方看见还是没有看见,也不管对方是在做作业还是在看书,只要这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心也就随意而安了。
毕竟十五岁了,生理上也有了些许的变化,异性相吸,高中物理课上讲的电的原理他理解的更深了,自觉不自觉地进行了体验。
当然,有时候,她望他,或者他望她还会偶遇炙热的眼光产生的一刹那间的交汇,杨武的身体还会产生一些悸动,只因为头上还有约法三章,所以,每每这时候,他会做一个鬼脸,她会抿着嘴,矜持的一笑,然后大家就又默默地埋头做着自己的事。从哪“偶遇炙热的眼光产生的一刹那间的交汇”中,杨武体会到:紫雪兰提出的约法三章,不是讨厌他,而是更爱他。知道是知道了,但是他并没有打破这种“约法三章”。
艰苦的三年高中生活过去了,他们双双都被名牌大学录取了,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冲刺,紧绷了五六年的心弦,现在也可以松一松了。杨武和紫雪兰这才正式的约了一次会,他们的目的是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因为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他们的第一自愿都是一样的,报的都是中国的最高学府,但是没有被录取,第二志愿他们报的不一样,一个是京西交大,一个是京西师大。他们本来信心满满能实现第一自愿,可惜只差了不到十分没有实现理想。现在他俩就要商量一下上学以后如何联系,如何见面等等问题。在初高中时尽管有约法三章,但是他们还能想看一眼,就能看一眼。现在即将上大学,不在一个学校,脱离了相互的视线,这就有必要商量一个联系方式。所以,都给家里撒了个谎,说有事要到母校去开会。这个理由双方父母在本村无法验证,因为杨家岭在实验高中只有他俩是应届毕业生,在全村也只有他俩考上了名牌大学。
他们去县上,双方的妈妈都给了他们一百块钱。他们今天改变了上学时的习惯,没有骑车子,而选择了坐公交车。在路上,紫雪兰爬在杨武的耳朵,悄悄地说:“约法三章解除了。我现在告诉你一声。”杨武反过来也趴在紫雪兰的耳边说:“我早已经解除了。谁要你通知,难道你是我的领导吗?”紫雪兰拧过头来、假装生气地拧了一下杨武的鼻子。
“啊!”杨武突然大叫了一声,惊得车上的人都拧过头来向后看。杨武对着乘客们说:“她拧我的鼻子。”
乘客们一阵哄笑,继而就都又拧过了头,没人再理他们了。
紫雪兰小声说:“你就是一个混蛋。”
到了县城以后,他们也没有地方去,先是到学校转了一圈,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还都是面熟却又都不认识。他们看了一下光荣榜,对着自己的名字笑了一阵子,也没见老师,也没见其他同学。教室的门都是锁着的,也无法进去。他们只有怏怏离去。后来他们又到了县体育场,这里倒是人很多,有打乒乓球的,还有在光天化日之下踢足球的,足球看台上太热,水泥坐台让太阳晒的滚烫,坐不成。球场拐角处有几棵树,树下挤满了人,他们不想在那儿坐。他们想说话,还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他们只有走出体育场,百无聊赖的、又是漫无天际地行走在大街上。
“这如果让他的同学看见怎么了得?”
紫雪兰正在寻思这个问题,突然就发现了新大陆:“杨武,你看你看。”杨武顺着紫雪兰的手指望去,看见一个旅馆门前挂着一个牌子,“钟点房,每小时五块。”杨武说:“那有什么好看的!”紫雪兰说:“你难道就没有想到一些什么吗?”杨武眼前就是一亮,明白了,拽了一下雪兰垂在肩膀上的辫子:“登记上三个小时,不就是十五块钱嘛。”“行。”雪兰高兴地应了一声。
进去以后,杨武看见了广告牌,不愿意了,这房子一天才六十元,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这钟点房一小时五块钱也太贵了吧。他过去找吧台里的人说理,吧台里一个女娃正看书,看见了杨武把书一合,说:“不讲价,爱登记不登记。”这时候紫雪兰赶紧过来说:“我们登记,登记。”那个女娃不耐烦地把书推向了一边,拿出了登记簿,记下了他们的名字,收了十五块钱,然后给他们拿了一把钥匙,钥匙上还挂着门牌号:二零三。她顺便说:“二楼三号,出门向右拐是楼梯。”还没有等杨武和紫雪蓝走出门,吧台的那个女娃就又翻开了书,小声自言自语地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帅男不多情。装啥?”这句话杨武没听见,杨武已经出门了。但是紫雪兰听到了,她没吭声,只是脸微微有了少许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