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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母亲贬红 (2)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我很希望你继续讲下去。”“是吗,你不觉得听了我这些事,我给你另外的印象吗?”“哦,没有,没有,我倒觉得,你在我面前更真实更近距离了。”“好的,那我再说下去,嗨,我的故事多着呢。”丰艳喝了一口水,又说道:“这件事给我很大的刺激,使我不敢再做小保姆了,于是我就跟同乡卖服装,那时卖服装都到广州进货,我第一次到广州,左挑右选,总算买了一大包服装,大约要付2万多元,我伸手到包里摸那3万元,突然,我像被电打似的僵住了,3万元被小偷偷走了!我不仅没钱买服装,连回家的路费也没了,而且,这是我用青春和身体换来的钱啊!我跌跌撞撞地走在广州大街上,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去——死,我到了珠江边,准备跳下去,在我纵身的一刹那,一个男人抱住了我,在劝慰我要坚强地活下去后,他听说我是搞服装的,马上高兴地告诉我,他也是开服装厂的,如不嫌弃,欢迎到他的厂里上班——以后,这个男人成了我第一任丈夫。我跟他到珠江三角洲一个城市的厂里,我们接了一大笔外贸服装,如果做好,我们将赚一大笔钱 ,我们投进近百万资金,夫妻俩从早到晚在厂里忙着,终于,全部服装做好了,可是,在港口被海关全部没收,原来,我们上了外商的当,我们全仿制一个名牌,从商标到装饰都一样,人家把我们告了——不没收我们还没收谁?!这一下,我们损失三百万啊!我的丈夫病倒了,后来,我们艰难恢复生产,惨淡经营,总算把厂子搞下去,但我丈夫患了晚期胃癌,临断气那一刻,他抓着我的手说:‘艳艳,这个地方风水不好,你回家乡去吧。’”丰艳看着汤河说:“我的故事太长了,你听累了吧。”“没事,没事,你继续讲。”汤河说。

“下边的故事不多了,当我又回到这个城市时,我已成了经过摔打的很有经验的服装厂商了,当时,社会上流行唐装,我看出做民族服装有市场,便开发出一系列仿古型服装,这个做好了,我又做了好几个在国内外打响的品牌,总而言之,万事开头难,过了最难关,以后的事就好做了。”

讲到这里,隋佳匆匆走来:“哎哟,你们谈得真投机啊,外面天都黑了。”汤河看看表:“约,不知不觉,都快四个钟头了。”丰艳把隋佳向汤河介绍:“这是我的总经理助理隋佳。”汤河对隋佳的风采有点惊讶,他站了起来伸出手:“哎呀,隋助理,你真漂亮啊。”“不,不,我比不上丰总的风采”隋佳大方地把手伸过去:“汤记者,鼎鼎大名的爱心记者,我们对你很钦佩啊。”“哪里。哪里。我做得不够。”丰艳说:“天已晚,我们就在这儿吃饭吧。”“这,”汤河说。“以后吧,今晚我要回编辑部赶写一篇重要稿子呢。”“哦,汤记者的工作很重要,我们不能耽误。”丰艳说,“那我们以后再约吃饭吧。”隋佳意味深长地说:“对,对,以后,你们机会多着呢。”

在汤河告辞后,丰艳、隋佳又坐下来,隋佳笑道:“我看他人不错的,正直善良,外形又好,丰总,好像比想象中要好一些嘛。”丰艳勉强地笑了一下:“唔,人嘛,是不错,可是我又不能单纯嫁给一个好人,这社会上好人多得是,我总不能都嫁给他们吧。”隋佳狡猾地笑了一下:“丰总,我懂了,你很钦佩他,却没有对他产生心动的感觉,这又是什么原因呢?”丰艳想了一会儿:“我也说不上什么原因,我只是感到,与我要到一个锅里抡勺子,一个床上睡觉,还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是我的男人吗,我好像没有这种感觉。”隋佳沉默了一会儿:“丰总,我建议,你跟他再接触几次,实在不行,我们再请丁老师另外介绍一个人。”“行,佳佳,就这么办,哦,肚子饿了,我们就在这儿吃两份烩饭吧。”“好的,我喜欢吃烩饭,我去安排。”

黄淮平原某贫瘠农村一户农家,年轻的媳妇翠梅从田里忙活回来,一进家,只见家里一片狼藉,2岁的女儿小茴香在哭着,她的丈夫孟武在床上呼呼大睡,一个喝光的空酒瓶倒在桌上,床头柜上,烟灰缸里满满是烟屁股,家里弥漫着酒气烟气混合着的一股臭气。翠梅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把被子掀掉,朝孟武一阵猛打,孟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干嘛,干嘛,我要睡觉嘛。”翠梅揪住孟武的耳朵,一把揪在地上,又踢了他一脚:“混账东西,上午,你睡到日上三竿,吃了中饭,我到地头给山芋锄草,叫你带一会儿宝宝,你又睡着了,你还像个爸爸,像个丈夫吗?!”翠梅气得又刷了孟武一个头皮。孟武这才穿上鞋子,慢吞吞地坐在板凳上,依然是睡眼朦胧。

翠梅将女儿抱过来,哄一哄,看着孟武这个怂样,又骂开了:“算我十八代祖宗没积德,找到你这么个大懒虫,当初,结婚前,你跟我讲得是多么美妙,把我哄得团团转,我要跟你结婚,家里父母反对,村里姐妹反对,都说你是懒惰成性,一事无成的家伙,可我鬼迷了心窍,非要嫁给你,想跟你有个好日子过,没想到,一结了婚,你就现了原形,越来越懒惰,外出打工你不去,说是怕苦,在家种田,你也不干,弄的我这个女人里里外外干活养你,原指望你在家帮我做点家务活,分担我一点辛苦,可你现在连家务活也不干了,从早到晚睡觉、喝酒、抽烟,呜——”翠梅大哭起来,“若不是我要撑点面子,我早就要跟你离婚,可我现在怎么办啦——”翠梅越哭越伤心,孟武依然闷着头不做声。

翠梅看见孟武这窝囊样,猛地一咬牙:“算了,我们娘儿俩也活不下去了,我们干脆死了算了。”翠梅抱着女儿冲进里屋,把房门插上,用一根绳子甩到房梁上准备上吊,这下孟武急了,他连连拍打房门:“翠梅,你不要这样,我改就是了。”“你能改吗,你跟我说了多少次了,你那次改的?我不相信你了!”翠梅吼叫着,把女儿放到床上,在房梁上放好绳子,准备站上去——孟武平时迷迷嘛嘛,这时知道大事不好,闪电般找了个斧头三下两下将屋门砍了个洞,伸手将门闩移开,冲进里屋,一把抱住翠梅,这个时候,翠梅已将绳索套在脖颈上,正要把凳子踢掉,再迟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翠梅抱住孟武嚎啕大哭:“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呀,什么时候有点出息呀。”翠梅的哭声和女儿的哭声合在一起,声震屋宇,特别的凄惨。

突然,外面有人喊:“孟武在家吗?”“在!”孟武应了一声,随后走进来一位四十上下的人,个子不高,他叫曹柱,是孟武的发小,这几年他一直在运南市打工,这次回家他是来看看孟武,没想到,碰到孟武家这天翻地覆的情景——看到翠梅泪涟涟,孩子哭哇哇,地上板凳倒了,房梁上还挂着个带子,曹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对孟武懒惰成性招致翠梅不满,曹柱早就知道,这下,有点尴尬的曹柱说:“哎哟,我来得不巧,这样,我有点事过会儿再来。”他正要走,翠梅吼道:“曹柱,你来了正好,你说说看,怎么你们一块长大,你们都知道打工挣钱,养家活口,可我却累死累活在家里养这么一一个大懒虫,我命苦啊!”翠梅说着又瘫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大哭,孟武向曹柱使了一个眼色,曹柱把翠梅扶起来:“嫂子,你不要伤心,其实,孟武从小力气小一点,干活比不上我们,但他脑瓜子灵,他也不是完全无用的人。”

“他还有用?”翠梅止住了哭,极为不屑的看着孟武,“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用,他是一头只会吃只会睡什么也不干的猪啊。”翠梅又伤心起来。“不,不,嫂子”曹柱说,“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同学就叫孟武是 ‘小诸葛’,他肚子里学问多,我们总觉得他将来能干别人干不了的大事罗。”“是吗,”翠梅瞧瞧丈夫,“这号废人也能干大事,我看,就是一个造粪机器嘛。”曹柱向床头望去,只见枕头边有一堆书,他走过去一看,只见有《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有《待人接物的学问》、《恋爱的技巧》、《职场女性心理分析》等一摞书,“你在看这些书吗?”曹柱问孟武,“对,我没事翻翻。”孟武说。

曹柱想想对翠梅说:“嫂子,孟武还看看书,他脑壳子也不是空的吗,我看,与其在家里惹你生气,不如叫他跟我们一起到城里打工吧,说不定他还能挣点钱呢。”“他去打工,哎哟,不要人笑掉大牙,他粗活脏活干不来,细活技术活又不会干,他到城里只会拖累你们啊。”翠梅还是很不屑。曹柱说:“嫂子,城里打工活很多,孟武会找到适合他干的事。”翠梅说:“曹柱,你都在自说自划,这个死不了的,他愿意去吗。”曹柱问孟武:“孟武,你愿意去吗?”孟武看看这个家,叹了一口气:“你看,我在这个家还待的下去吗,算了,我跟你们去吧。”“嫂子,我带孟武走了,你这个家咋办啊。”曹柱问翠梅,翠梅苦笑说:“反正他在家也没用,他走了,我把我妈喊来照顾孩子,我再种点菜上街卖卖,挣点钱养孩子吧。”说着,她又流下泪来,稍过一会儿,她对孟武说:“死不了的,你就跟曹柱去吧,你要有良心,你就勤苦点挣点钱寄回家,让我们娘儿俩日子过好一点,你要没良心,就随你便,你也别回来了。”说着,翠梅抱起女儿又大颗泪珠落下来。

孟武有点触动了,他走过去把女儿小茴香抱过来,在她小脸上亲着;“翠梅,我知道,我懒,我没用,我是废人,你看不起我,你讨厌我,我这次出去,我也不知道能混到什么地步,但有一点,不管到哪里,你翠梅永远是我的媳妇,小茴香,永远是我的女儿!”这话让翠梅感动了,她走过去,把丈夫、女儿都抱住:“孟武,我对你是狠了一点,其实,你要好一点,我至于对你这样吗,什么都别说了,你要出去,能变个人样回来,就是我和女儿的福气!”夫妻俩都哭了。

在前往大城市运南市的长途汽车上,孟武对坐在旁边的曹柱说:“曹柱,感谢你把我从家庭暴力中解放出来,可是到城里打工,我实在没底,我是实实在在的大笨蛋,什么也不会啊。”曹柱笑笑:“其实,我们干什么活并不重要,孟武,我这次带你出来,就是发挥你的特长,干出连你自己都吃惊的大事。”孟武一脸诧异:“曹柱,你开什么玩笑,我自己还不了解自己,你凭什么说我能干大事,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曹柱哈哈大笑:“孟武,我曹柱虽不才,却有能看出别人的潜力天赋,事实将证明,我曹柱把孟武带出来是带对了。”孟武苦笑:“曹柱,你胡言乱语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把我饿着冻着,真是那样,我跟你没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曹柱拍拍朋友的肩膀。

曹柱带着孟武出现在运南市民工就业市场,招工的问他俩会电焊工吧,曹柱说不会,对于来找建筑工地小工的,曹柱就说他们没力气干不了,这些人都失望的走了,到了中午,曹柱、孟武依然没找到工作,肚子却饿得咕咕叫了,孟武说:“曹柱,怎么回事,吃饭钱也没有了。”曹柱说:“不慌,我有办法。”他突然瞥见一位上身穿黑色西装,下身穿浅色裤子,脚穿健身鞋显得土里土气的老人,曹柱走过去:“老人家,你是找民工的吗?”老人高兴:“是啊,我给我的小工厂找两个工人。”曹柱:“那你看我们两个行吗?”“行,行,那我们就走吧。”“好的,”曹柱向孟武一挥手,这使孟武很奇怪,刚才,曹柱什么都拒绝,现在却很爽快要跟这个老人走,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刚走出民工市场,曹柱就说:“老人家,我们肚子饿了,先找个饭馆吃中饭吧。”老人说:“可以,可以。”于是,找了家饭馆坐下,老人很慈爱,怕他们饿了,先点了16个包子,四碗稀饭,曹柱和孟武也不管老人吃不吃,风卷残云把这些一扫而光,曹柱抹抹嘴,又看见老人口袋里还插着烟,于是把手伸过去,抽出一支抽起来,老人看到这两人如此没礼貌自顾自,顿生厌恶,忙说:“算了,我也不要你们了,你们走吧。”“走?”曹柱眼一瞪,“没那么便宜吧,你得赔我们误工费。”老人知道今天遇到不省事的,就说:“算了,每人给30元,你们快走吧。”

老人走了,曹柱得意地说:“孟武,怎么样,你看我们饭也吃了,还得到30元钱。”孟武:“曹柱,原来你是在城里打工,是干这个?”曹柱:“也是,也不是,我们在这个市场,主要接一些出力少报酬多的活。”孟武:“不过,这些活要我来有多大意义呢?这些你随便找什么人都可以一块干嘛。”“是的,我知道你会提这个问题,我现在叫你来,一是你锻炼锻炼,感受一下,此外,也在琢磨你能干什么大事。”孟武有点不耐烦了:“你一直在说我能干什么大事,可到底是什么呢,你说清楚一点嘛。”曹柱:“我真的说不出来,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等到你大显身手的那一天,好兄弟,不要急,这一天会来的!”

运南市南郊一块公墓里,52岁的陶琴在一块墓地上哭着:“老宋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丢下我和女儿,叫我们怎么活啊,哎,你能不能从墓里蹦出来,跟我一块回家啊,我和女儿想你啊。”陶琴讲到这里,又嚎啕大哭,只哭得天地变色,人神共悲,远处走来陶琴的好邻居张桂兰,张桂兰老远喊着:“陶琴老妹子,你怎么又到这儿来了,你就这么哭哭哭,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陶琴看见张桂兰,止住了哭:“桂兰,你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张桂兰:“我到你家去,知道你不在,我就猜你到这儿来了,陶琴,人走就走了,活着的人还是要活下去,你就这么整天处在悲痛中,悲悲戚戚,没完没了,你自己身体要搞坏的,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女儿红红怎么办,你这个情况,老宋在天之灵也不答应啊。”陶琴:“可是我一个人寂寞啊,有时,你们来聊聊天我还好一点,可你们一走,这屋子空空的,红红在屋里读书也不跟我讲话,我一想就想到老宋,实在想得难过了,我就跑到这墓地上来了。”

张桂兰叹口气:“唉,陶琴,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不知你同意不同意?”“你说吧。”“我看啊,你也应该找个老伴啦。”“什么,我还找个老伴,羞死人了,老宋才走,我这么做,也不应该啊。”陶琴连连摇头。“话虽这么说,但人死不能复生,老宋永远不可能再来陪你了,再过几年,红红说不定也要离开家到外面去工作,时间长了,你总是一个人太孤零零了,现在找个伴,也不是年轻人谈情说爱,不就是个伴吗,说白了,就图在家有个说话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