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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母亲贬红 (3)

陶琴似有点心动了,她有点犹豫地说:“不过,红红是否能同意呢?”“咳,我问过红红了,她对于你找对象没意见,只要合适,你们幸福就行了。”张桂兰说。“是吗,”陶琴喃喃的说。“那当然,你不知道,红红是多么懂事的姑娘。”张桂兰说。“可是,”陶琴说,“到哪儿去找那个合适的男人了?还有人能看上我这个半老太婆吗?”张桂兰笑笑:“我已经代你打听了,有个婚介所的丁老师,是报上讲的红娘,她成功率特别高,我已跟她打过电话了,她约我们过几天去见面,说有几个人选可以让我们挑一挑。”“是吗,”陶琴脸上掠过一丝对未来幸福憧憬的笑容,她笑对张桂兰:“真难为你了,你为我想得这么细,我怎么感谢你了。”“咳,咱俩老姐妹还说这个干嘛,我只是看不下你这么孤孤单单。”陶琴看看老宋的墓,走过去跪下,对着墓碑说:“老宋,你走了,我实在孤单,想再给红红找个爸爸,我想,你在天之灵是会同意的,你放心,不管我们以后过什么日子,我们都会年年给你上坟烧纸的。”

几天后,丁文玲安排一位出租车师傅季根与陶琴见面,陶琴一听是出租车师傅,马上有点不高兴,对张桂兰说:“桂兰,要不与丁老师说一下,换一个人吧。”张桂兰有点严肃了:“老妹子,我觉得你这就有点不对了,你再找对象,是过日子的,不是摆谱子给你长脸的,你干嘛还要挑人家身份了,再说一句也许你听了不舒服的话,你又是什么身份了,如果是地位高的,人家看得上你吗,你还是现实一点吧。”这话讲得陶琴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说:“那好,我们就见面吧。”

没想到,这位出租车师傅季根非常体贴人,听说要见面了,他特地打来电话,要她俩在住的地方不要走,他开车来接她们,不一会儿,车到了,季根下车满面笑容请她俩上车,季根慈眉善目,中等个子,也算长得端正,他一看到陶琴,就觉得挺满意,神情很殷勤,但陶琴总是很冷淡,三人到附近一家档次很低的茶馆坐下,张桂兰说:“你们谈,我就不参与了。”她把陶琴叫到旁边:“琴琴,我觉得此人不错,是个能对家庭负责的人,你对他态度好一点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陶琴显得有点不耐烦。

两人坐下后,倒是陶琴先说话:“你们开这个车的,挺辛苦吧?”“是的,是的,”季根连连点头:“我一天要干十三四个钟头呢。”陶琴:“听说你们整天坐在车里,有很多职业病吧?”季根隐隐感到,这个女人有点看不起他,但忠厚的季根依然认真回答:“是啊,像胃病、腰椎间盘突出、颈椎病,还有高血脂、高血压、糖尿病等等,都是我们的朋友,这主要是我们坐得多,动得少,说句笑话,我们都是穷人,可是职业的原因,我们得的全是富贵病。”“那你的身体如何呢?”陶琴问。“我吗,还好,”我们一些伙伴一下班不是打牌就是吃宵夜,我吗,由于以前的妻子身体不好,我一下班就赶忙回家,做家务事,虽然辛苦,但我却得到活动,因此,我还没有那些富贵病。”季根的话一语双关,一方面是告诉陶琴他前妻的身体状况,另一方面,是告诉陶琴,他是对配偶有爱心的好丈夫。

但陶琴对这种曲折的表白并不感兴趣,她直当当地问:“那你一个月挣多少呢?”季根:“你也知道,我们这个行业挣的是辛苦钱,我一个月基本上不敢休息,加上我是老驾驶,服务态度好,生意比别人好一些,一个月收入,除掉交租子,维修费、油费,净挣也就是三四千元。”陶琴现出一丝不屑的表情:“你就没考虑过,干点别的?”“干点别的?”季根笑了一下,“我基本上没考虑过,一来我文化不高,别的我也干不了;二来这部车子办照和购买成本,我辛苦了十多年,基本把成本赚回来了,我如果把车处理掉,也不上算啊。”陶琴好像更有点不屑了,她觉得话再讲下去没多大意思了,便笑着说:“季师傅,今天见面,觉得你人挺好的,我们大家再了解了解吧,你看,今天就到这儿?”季根:“行,行,这茶钱我去付吧。”季根在付茶钱时,陶琴已走得没影子了。

晚上,张桂兰来到陶琴家,陶琴女儿宋红开门,宋红身高约1米70,椭圆脸,端庄俏丽,相貌比妈妈好看的多,特别是她竟然梳着两条现在绝无仅有的长长的黑黑的辫子,一直拖到大腿,为了这两条长辫子,陶琴没少跟女儿吵嘴,一直动员红红把辫子剪掉,陶琴觉得这辫子太土,走出去简直丢人,但红红坚决不干,在家里掀起了辫子保卫战,陶琴没法,就说:“你自己不剪,那天晚上,你睡着了,我来剪掉。”红红立即回应:“我醒来要是发现辫子被剪了,我马上跳楼,我说到做到!”这一下陶琴害怕了,因为她深知女儿执拗的个性,她可是说了就做的人。正当母女为辫子的事闹得不开心时,还是张桂兰来调解,她劝陶琴:“女儿打扮成什么样,你随她去吧,留辫子虽说很不入时,但一不是奇装异服,二不是伤风败俗,再说了,红红不剪辫子,也是对爸爸的怀念吗。”原来,去世的老宋生前特别喜爱女儿的长辫子,小时候,都是他为红红梳辫子,编辫子的功夫还挺好,因此,在陶琴家里,一直形成以陶琴为一方,以老宋、红红为另一方的剪辨派和挺辫派,想到女儿现在留辫子也是为了缅怀父亲,陶琴也不说什么了,这个家为了辫子长达数年的战争终于停止了。

这会儿,红红来开门,两条长辫子甩到张桂兰的眼前,她不由抓着两条辫子抚摸着:“哎呀,多漂亮的长辫子,好像又长长了。”她轻声问红红:“妈妈没叫你剪吧。”“没有,桂兰阿姨,这个事还感谢你了。”“没事,没事,其实我也挺喜欢长辫子的,阿姨年轻时也有两条长辫子,在后背飘啊飘啊,上街有多少人回头看,后来文革时被剪掉了,咳——所以,我现在看到你这两条长辫子,就像我回到年轻时候呢。”

听到张桂兰讲话的声音,陶琴迎了上来,把张桂兰带到里屋,张桂兰问:“今天和那个的哥见面怎么样?我看那个人挺不错的,你看他车厢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是一个仔细的人。”陶琴说:“他人是不错,但我跟他在一起,心里不带劲。”张桂兰:“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带劲,你还不是嫌他是出租车司机,没地位没身份,其实你别忘了,你不也就是一个下岗女工吗?”陶琴:“是,我是下岗女工,但女人嘛,总希望男方比自己身份高一点。俗话说‘生得好不如嫁得好’,我第一段婚姻嫁了个穷人,这第二段婚姻怎么说也想找个有本事的男人吧?你想想看,我找了季根,如果有人问你第二个男人是干嘛的,我说是开出租车的,这话我都讲不出嘴。还有,他一个月只拿个三四千元,我们娘儿俩跟着他,后半辈子也过不了什么宽裕日子。”

张桂兰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陶琴:“老姐姐,你没听人说,小两口恩恩爱爱就是福,你有第二段婚姻,就是稳稳当当过完后半辈子,你要挑人地位财产干嘛?有句话叫,男人有钱就变坏,真正有钱有本事的男人,能死心塌地的守着你?你清醒一点吧。”陶琴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总觉得季师傅这个职业不太理想,要不我们再叫丁老师再介绍几个。”张桂兰说:“好姐妹,我桂兰就是要为你负责到底,这样吧,我们一个是再找丁老师,第二个我再给你在报纸上登征婚广告,这样你的选择面不就宽一点嘛。”

两人正说着,红红甩着两条长辫子,端着一杯热水进来,甜甜的喊着:“桂兰阿姨喝水。”“谢谢”张桂兰接过水,喝了一口,仔细打量了一下红红,关切地问:“红红,怎么眼睛有点沙涩涩的,没睡好?”红红不好意思地笑了:“主要是看书看的晚了,睡得少了一点。”张桂兰:“干嘛这么看书呢,注意休息嘛。”

红红眼圈有点红了:“桂兰阿姨,爸爸去世后,我和妈妈哭了三天三夜,后来我想,再哭,爸爸也不可能哭活过来,纪念爸爸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实现他的遗愿,我把书读好,所以啊,我这两天,读书读得更晚了。”“都读什么书呢?”桂兰问。红红:“就是爸爸教给我的古书,现在统称叫国学。”桂兰:“读这些书有用吗,它能帮你找到工作吗?”红红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爱看这些书,越看越有味。”

桂兰:“除了看书,你还做什么呢?”“弹弹琴,写写字,画点画。”桂兰:“红红,我看看你的画好吗?”“好的。”红红甩着长辫子进到卧室,抱了一摞用宣纸画的画出来,在客厅的桌上铺开,桂兰走过去翻了几张,立即赞叹道:“哎呀,红红,我桂兰文化不高,不识画,但我也觉得,你画得真好,哎,你可以卖几张吗。”红红笑了:“桂兰阿姨,我纯粹是画得玩的,哪能出去卖,不可能的。”

在旁一直没说话的陶琴再也忍不住了:“好桂兰,你就不要抬举红红了,我这个女儿啊,整天在家读这些没用的书,画这些没用的画,工作也找不到,我都急死了。”张桂兰:“红红现在工作找得怎么样啦?”“没希望,”陶琴把手一摊:“你看看现在,连幼儿园阿姨,都有研究生、博士生来抢了,红红只有小学四年级学历,她啊,恐怕连家政公司的保姆,也没资格应聘了。”

张桂兰把脸转向红红:“红红,你对找工作是怎么想的?”红红一时语塞:“我,我——真的没好好想过。”陶琴把嘴一撇:“你啊,你是没想过,你就留这个我看了都犯嫌的长发,鼓捣这乱七八糟的书、琴、画,三顿饭有我给你烧好,你是不要烦啊。”张桂兰:“红红,你也该积极找工作,有个好班上,对你妈妈也是个安慰啊。”红红支吾着:“我——桂兰阿姨,一般的工作,我也不想去做,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可是你年龄一天天大了,不怪你妈妈不急啊。”

红红的脸也急红了,她局促了半晌,憋出了几句:“汉魏大诗人曹植曹子建有诗云:‘鰕鱼游潢潦,不知江海流,燕雀戏藩柴,安识鸿鹄游;驾言登五岳,然后小陵丘;俯观上路人,势利惟是谋,抚剑而雷音,猛气纵横浮,泛泊徒嗷嗷,谁知壮士忧。’”

红红唸了几句诗,把陶琴、张桂兰完全搞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张桂兰说:“红红,你在说什么呀,我们根本听不懂,像鸟语样的。”红红笑了:“这几句诗啊,是讲人有大志向,一般人理解不了,做大事的人,是不在乎小利益的。”这话把陶琴惹火了,她骂开了:“红红,你这唔哩哇啦的,不知道的人以为你疯疯癫癫,神经不正常了,你这是读书读得走火入魔啦!”陶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桂兰,我命苦啊,丈夫死了,女儿又半疯不疯的,这个样子,怎么找工作,怎么有婆家,我依靠谁啊?”陶琴越哭越厉害,接下来是嚎啕大哭,张桂兰示意红红赶快安慰妈妈,红红也哭了,她半跪在陶琴前,两条长辫子拖在地板上:“妈妈,你不要这样,都怪红红不好,红红这就去找工作,红红爱妈妈,妈妈老了,红红会好好孝敬您的。”

在一间简陋的小屋里,刁小妹正在做晚饭,她把两样菜炒好,放在小桌上,又端出一个饭盆,正在这时,庞强摇晃着高大身影进屋。“回来了?”小妹高兴地招呼他,“来的正好,我们吃饭吧。”庞强没理她,一下倒在床上,闷头抽起烟来,小妹问:“庞强,找工作还有点消息吗?”“哪里啊,跑了几天,一点希望都没有,现在一般单位要人,都要求35岁以下的,我这种二号老头谁要啊?!”庞强叹了一口气。小妹说:“可是,现在物价这么贵,你又抽烟又喝酒,花费很大,现在家里只剩八十几块钱,马上就要交房租水电费了,你看怎么办啊?”庞强一句话没说,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本市新闻,几家媒体正在采访敬霞,一位电视台女记者问:“请问敬处长,本市最大公园近期免费开放后,游客们反映在里面饿了没有餐厅吃饭,渴了除了饮料喝不到热水。”另外一位男记者问:“还要很多游客反映人太多,而厕所太少,到处找不到厕所,特别是上女厕所都要排长队,方便一次要排队两个钟头。”第三位记者问:“请问敬处长,这些问题怎么解决呢?”

电视上推出了敬霞的脸部大特写,她说:“我整整一天都呆在公园里,今天市局领导也都在公园现场,你们讲的问题我们都看到了,我们已经研究好了改善措施,第一,立即增加几个快餐供应点和二十几个茶水供应点;第二,从明天起,公园里增加二十个流动性厕所,当然,公园今后还要多盖几个永久性厕所。”她的话讲完后,又有几个记者问其他的问题,敬霞继续回答着,电视机前庞强紧紧盯着敬霞的脸,眼睛都看得发直了,他喃喃自语地说:“小妹,你看这个女人长得多美,在街上还要别的地方,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呢。”小妹说:“你看你,见到漂亮女人口水都流出来了。我看你老毛病又犯了。”

庞强想了一下,眼睛忽地亮了“小妹,我有个想法,如果能和这个女人做情人,她又是当官的,肯定能从她身上搞到钱。”

小妹哈哈大笑:“庞强,电视上看到的一个美女官员,你就想和她做情人,你痴人说梦啊,你有什么机会见到她?她凭什么看中你?你看你这丑相,天底下,也只有我小妹瞎了眼,愿意收留你。”

庞强:“不,这女人有名有姓有单位,找到她不是难事,至于她能不能看中我,小妹,我觉得,这上帝安排人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真是厉害,你看我找工作一点没辙,但征服漂亮女人,哼,凡是我看中的,就没有从我眼皮底下溜过!”

小妹:“庞强,这么说,你又要重操旧业了,你不是向王科长发过誓,再也不干这缺德事吗?”

庞强:“这——,小妹,这不是实在没辄了吗,找工作又没指望,没钱花了,我们要吃要喝啊,这样吧,这次,我只找有钱的当官的,绝不像以前那样去骗贫苦女人,你看好吗?”

小妹眼圈一下红了:“庞强,你这么做,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一想到,你又要和那些女人上床了,我这心就像刀割似的……本指望你守着我,你又来了……”

庞强走过去,把小妹揽在怀里,亲着她:“小妹,我当然考虑到你的感受啰,我向你保证,只要能不上床就搞到钱的,我决不上床,万不得已要上床的,我也只是抱抱亲亲,决不干那事,你看好吗?”

小妹扑哧一声笑了:“庞强,有你这么保证的,笑死人了,你去吧,只要你心里有我小妹,跟那些女人点到为止,有了一点钱,咱们不干那个,开个店做个生意什么的,你看好吗?”

庞强:“得令,小妹!”

小妹:“老风流,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