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觅岁月(3)

三、彻底解决范洋江

滨觅地处上虞县南部的边缘,全公社22.59平方公里的面 积中,有12895亩土地,但这些土地不是连片的,因为104国道 从中穿过,使滨觅的土地分成了两块,一块大些,一块小些,大 的一块就是滨览販,土地面积有上万亩,小的一块叫花坎販和 蒋家山販,土地面积不到2000亩。在上缴国家粮食上,滨觅公 社最高的年份达到547万斤,其中90%以上是由滨觅的“大阪” 交纳的,有人戏称滨觅販是“主力部队”,而花坎、蒋家山两皈是 “游击队”。但身为滨觅公社的农业当家人王志良却并不这么 看,花坎、蒋家山两販虽小些,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是滨觅公社 一根藤上结的瓜。这两阪的旱涝灾害不解决,两村农民的生活 水平就不可能提高,作为公社分管农业的党委副书记和社主 任,就是一种亏欠,一种失职。基于这样的考虑,王志良回家卷 起了铺盖,来到了花坎村,住进了时任大队长叶元根的家里。

在整个滨觅公社20个大队和29个自然村当中,花坎是 一个比较穷的大队。因穷而生人心涣散、生思想消极、生不 服管理。王志良搭准了这个大队的脉搏,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蹲点”。

花坎大队的穷,当然是有原因的,与滨觅其他的大队一样,穷就穷在两个字,一个“旱”,一个“涝” O花坎大队有土地1000 多亩,全大队700多人,人均1亩多一点,看起来不少,但实际亩 产却不高,为什么?因为这些田大多是些易旱的山坡地和易涝 的烂糊田。引成花坎烂糊田的原因是花坎所处的地理环境造 成的,花坎村后有两美山、葫芦山、庙山、石棺材山等几座山,山 多集雨面积大,全村0.5平方公里的土地,要承受5平方公里左 右集雨面积的水量,按当地村民的说法,老天只要落“两颗”雨, 花坎就要受淹,如果落10毫米的雨,田里就是“白洋洋”一片 To也就是说,只要一下大雨,这周边山上的水,“滴嗒”一秒 钟,就会有80立方左右的雨水倾泻到花坎販的土地上,之后, 这些雨水才会慢慢地排到2里远的曹娥江,如果曹娥江水位高,花坎阪中的水就无法排出去,被水长期浸泡的庄稼就会被 淹死。因此,要解决花坎販的烂糊田,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 把山上下来的水直接引到曹娥江。

滨觅販搞园田化时,王志良也曾想把花坎和蒋家山大队带 进去,但试了几块田,由于花坎皈和蒋家山販湖田及山布田多, 许多田很不规整,不是歪斜不一,就是高低不平,早年大搞水利 设施时,滨觅販的田大多都能灌到水,而花坎、蒋家山两販的缓 坡地和高坡田却灌不到,最后只好在田头安装了几台24匹和 12匹马力不等的小柴油抽水机,将水一档一档的盘上去。由于 水的问题解决不了,因此在花坎、蒋家山两大队搞园田化的事, 也就只好因地制宜,量力而行。当时滨觅阪的园田化每块田面 积为3.6亩,花坎、蒋家山两販的园田化每块田面积只有2.6 亩。不仅单块面积小,园田化的总量面积也很少,两販加起来 搞园田化的面积还不到200亩,占两大队总土地面积的12.5% 左右,与滨觅阪土地90%的园田化率比,相差一大截。因此,水 的问题一天不解决,王志良的心里就一天不踏实、不安耽。

住入花坎大队大队长叶元根家的王志良那天放下铺盖后 就对叶元根说:“我这次到花坎,就是要解决花坎、蒋家山两販 田的旱涝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我就不离开花坎,走,到山上 去看看。”

叶元根见王志良连一 口水也未喝就要上山,便说:“休息一 下,王书记,喝口水再上山吧。”

王志良是个急性子,说:“不休息了,回来再喝吧。”说毕,便 戴上那顶小阳帽,与朱元瑞、叶元根一起,朝屋后的两美山 走去。

其实,在王志良到花坎住村前,他已不知几次到花坎周边 的山上踏勘了,有时是一个人,有时与朱元瑞和公社负责工程 的同志一起来,经过详细的考察和多次的论证,并由此拿出了 一个初步的方案,即:在沿花坎大队周边的各山的山边上,开辟 一条2000 ~ 3000米长的沿山渠,然后,将渠道与花坎水库的溢 洪口对接,把山上下来的水和水库中多出的水直接引到2里外 的曹娥江。

“工程不小啊!”王志良站在两美山的山脚下对朱元瑞和叶 元根说。

“要是有几台风钻就好了,”叶元根说,“这样就可以省下不 少劳动力,可惜没有电啊。”

“没有风钻也得干啊,”王志良转头对叶元根说,“元根啊, 沿山渠工程的劳力全公社会全力支持你,但花坎的劳力你要组 织好,听说你们大队有些人到省里去搞串联了,你要设法把他 们叫回来参加劳动,不劳动以后吃什么?”

叶元根说:“我已派人去叫了,大队的妇女们也成立了'铁 姑娘突击队',大家积极性很高,就等着早日开工了。”

“好! ”王志良高兴地说,“沿山渠工程动工前,范洋江改道 工程要先上。这两个工程完工后,花坎販和蒋山販的旱涝问题 基本可以解决了。”

范洋江发源于峡县北部的西杜乡岩岭,因中游江边的范洋 村(属峡州市)而得名,范洋江在滨觅公社的覆船山西麓入境 后,至罗村山注入曹娥江。总长25.5公里,流域面积为88平方 公里,境内长1公里。这“境内”指的就是滨觅公社的蒋家山大 队。自古以来,这条1公里长、河底宽20米的季节性溪流既给蒋家山的百姓带来过便利,也给他们带来过无穷的灾害。

而所谓便利,除了灌溉,便是航行。

据时任蒋家山大队党支部书记赵其明介绍:在范洋江改道 前,他们大队的旁边曾有一个轮船码头,每天有两艘10吨大的 航船对开县城百官和蒋家山码头,在当时交通十分闭塞的情况 下,这两只航船为该大队及附近乡村村民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 便利。

但是,最大的便利也无法抵销范洋江给蒋家山及它的邻居 花坎大队带来的祸害,这是范洋江在蒋家山地段弯曲的江道造 成的。

从赵其明老书记给我们提供的一份手绘的简易图纸中可 以看出,范洋江从峡县三合公社下来后,在经过蒋家山地段时, 其江道已呈弯曲状,而到了花坎大队时,更有一个90度角的急 转弯,虽然两侧有一条2500多米长的蒋山坡和花坎坡挡着范洋 江,但当地有民谣唱“万亩良田酒壶口”“九湖万田一夜光”,即 峡县三合公社和上虞这一交界地段的万亩土地上只有一个小 小的通往曹娥江的出口,一遇洪水季节,来势汹汹的上水在蒋 家山地段和花坎地段遇阻后,无法快速泻入曹娥江,便左冲右 撞,很快就将上游嫌县三合公社和上虞滨觅公社的万亩良田淹 没,虽有两条长长的花坎埴和蒋山埴挡着,但“长生弄堂单堵 壁”,埴堤虽长,但十分单薄、脆弱,上游洪水一来,很快就会漫 过或冲毁花坎埴和蒋山埴,然后淹没庄稼和村庄。其中蒋家山 大队最多一年被淹6次,庄稼几乎颗粒无收。1969年那次大 水,还把那座坚固的范洋桥也冲毁了。

那次抢险,王志良就在现场,望着被暴涨的洪水冲毁的范洋桥,浑身湿透的王志良对身旁的朱元瑞说:“不能再这样下去 了,干脆把范洋江填满算了。”

朱元瑞一听吃了一惊,以为王志良在开玩笑,说:“王书 记,把范洋江填满,那从三合公社范洋村下来的水怎么泻到 曹娥江?”

“改道! ”王志良抱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说。

“改道?”

“对,只有改道,另挖一条江,将上面的来水直接泻入曹娥 江,才能彻底解决蒋山販和花坎販的洪涝问题,还可节省很多土地。”

“这办法好,如果真能这样,那花坎阪和蒋家山販这两个老大难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朱元瑞高兴地说。

“这样,你回去把材料准备一下,我向党委汇报后,再去一 下峡县,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王志良吩咐朱元瑞。

“好! ”

滨觅公社党委在听了王志良关于范洋江改道工程的方案 后,做出的决定是:干,马上干。数天后,王志良与朱元瑞来到 了峡县水利局,提出了 “填塞范洋江,另挖一条河”的大胆设想, 经过多次磋商,达成一致意见,于是,一个两县合作、联手治水 的方案终于形成。

那天,在离开嫌县的时候,峡县水利局的同志突然向王志 良提了一个问题:“王书记,范洋江填满了,新挖的一条江总得 有个名称吧。”

王志良笑笑说:“这我还真没想过,要不这样吧,既然是合 作治水,我看就叫友谊江吧!”

“好,就叫友谊江!”

1970年11月6日早上,范洋江改道和友谊江开挖工程指挥 部第一次会议在觅桥大队所属的罗村山山脚下几间临时搭起 的芦竹棚里召开,会议由工程指挥部上虞方总指挥王志良主 持,嫌县方总指挥郑阿炳及两县有关的公社及大队干部参加。 会上王志良对范洋江改道、友谊江开掘工程正式开工前的相关 工作如挑复田亩,觅桥、蒋山、朝阳、新民等村需承担的挑土任 务作了分工。当天晚上,会议又接着召开,王志良对施工过程 中的进水涵洞、出水涵洞的建造以及高压线、变压器、电动机的 安装、机房的建造等工作进行落实,会议一直进行到半夜12点 才结束。

11月11日,工程指挥部又召 开扩大会议,王志良对工程开工前 的各项工作进行了小结,对下一步 的工作提出了要求:一是要举旗抓 纲,加快各项工作的进程。二是要 在14日前,即工程全线开工前2 天,前期500名施工人员需全部就 位,以迎接20号誓师大会的召开。

由于年代的久远和资料的缺 失,有关1970年11月20日召开的 范洋江改道和友谊江开挖工程誓 师大会的情景,尤其是主持会议的 王志良讲了哪些话,谁在大会上表 了态,上级哪位领导参加了会议, 当时会场的气氛又怎样等等,我们 已无从知晓。幸好范洋江改道和 友谊江开挖工程的亲历者、时任滨 觅公社党委委员兼蒋家山大队党 支部书记的赵其明同志向我们提 供了一本他当年的日记本,在这本 封面上印着毛主席语录、纸张已经 发黄的小日记本上,我们读到了有 关这次誓师大会的信息,尽管它只 是短短9个字的一句话“20号决定 誓师大会”,然而对我们来说,已经 是弥足珍贵了。

而最令我们兴奋的是,在这本小小的日记本中,还零星记 录着王志良同志的活动轨迹和范洋江改道友谊江开挖工程的 工作进程。如1971年1月1日,也就是元旦佳节,友谊江工程 指挥部召开上虞滨览、峡县三合两社的生产队长以上参加的会 议,王志良在会上作了工作总结并评出了 4个先进单位,它们 是:三合公社的施斗大队、里宅大队,滨觅公社的觅桥大队、五 星大队。又如1月9日,在罗村山工程指挥部,由王志良向两县 参加工程的公社及大队干部传达中共中央文件精神并总结前 阶段的工程进展。他指出:从去年11月20日召开誓师大会以 来,在上级的大力支持和滨觅、三合公社党委的领导下,工程取 得了很大的成绩,已完成全工程量的30%。但从一分为二的观 点看,还存在一些问题。比如有的大队对范洋江改道和友谊江 开挖工程的意义认识还不足、思想还不够重视等等。他提出, 对于剩下的70%的工程,一定要发扬再接再厉、顽强拼搏的精 神,集中兵力打速决战、歼灭战。

而王志良于1月21日晚上在工地指挥部主持召开的一次 会议,则是着重讨论全体施工人员如何过好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To因为再过7天,1971年的春节就要到了。王志良的意见 是:除3个大队抽调200名民工不休息突击工农桥以外,其他人 员一律从年三十夜至正月初二放工,正月初三开工。

王志良当然是留下来的人之一。

1971年的冬天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尤其是晚上,在无 遮无挡的旷野上,凛冽的寒风吹在人身上,使人产生一种针刺 般疼痛的感觉。但在范洋江改道和友谊江挖掘工地上,这彻骨 的寒冷却被穿梭般挑土民工的汗水融化了。在用燕竹灯点燃 的亮如白昼一般的工地上,广播喇叭中正在播放高昂激越的革 命歌曲,“铁姑娘突击队”与“青年突击队”正在展开又一轮友谊 赛,欢呼声、嬉笑声、呐喊声、号子声响彻在工地上。大家忘记 了寒冷、忘记了疲劳,也忘记了时间。

头上已被浓霜染得雪白的王志良这时就在工地上,因为明 天有个桥墩要浇水泥,他与一部分民工正排着队在用手传递着 从河底挖起来的烂泥,可能是因为传递速度太快身上出汗的缘 故,也可能是为了方便起见,王志良身上那件整天穿着的棕色 破棉袄这时被他脱下了,只有那块黑色的搭肩布还紧紧地扎在 他的腰间。

这是1971年1月25日的晚上,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指挥 部决定,明天傍晚前,全体人员放工回家去吃年夜饭,也就是 说,这是范洋江改道和友谊江开挖工程在春节来临前的最后一 个夜班了。

凌晨一时左右,王志良对朱元瑞说:“老朱,差不多了,叫大 家收工吧。”因友谊江开挖工地离王志良原先驻村的叶元根家 有一二里地,晚上来去不方便,在工程开工后,王志良就把铺盖 搬到了罗村山下的工程指挥部,然后,弄来3只草包和一些干 芦苇,找一个墙音晃,把铺盖往上面一放,就算是他的床铺。

在指挥部门口,王志良见到了负责石料的老魏,老魏叫魏 洪,与王志良不仅是同村人,而且还有一点亲戚的关系。因其 年龄较大,工地上的人都叫他老魏。

王志良递给老魏一支“新安江”牌香烟,说:“老魏,石料的事你要抓好啊!” 老魏说:“王书记,这事你放心。 ”

因为整个友谊江开挖工程的桥梁、砌岸及龙口堵截都需要 石材,每天的用石量非常大。故此工地上有十几台磅秤,要对 所有进入工地的石料进行称重,如果在这个环节上稍有漏洞, 就会给工地造成很大的损失,对此王志良抓得特别紧,也盯得 特别牢,一经发现,处罚也极严厉。有一个村的磅秤员,在大批 的石料进来时,放着磅秤不称,而是采用“毛估估”的办法,被王 志良发现,当场予以开除并进行通报批评。

后来石料过秤之事王志良就叫老魏负责,但尽管如此,王 志良还是要不断地给老魏敲警钟:“老魏,石料过磅的事你千万 要抓好,后手(注:上虞方言,与开后门的意思相近)是塞不来 的。”王志良认真地说。

老魏了解王志良这人的脾性,有人如果想在他的眼皮底下 损公肥私,贪小便宜、捞好处,不管你是谁,也不论你与他是朋 友还是亲戚,他定铁面无私,决不饶你。于是老魏说:“指挥部 把这么重的责任交给我,我哪敢有半点私心啊。”

王志良这才难得露出笑脸说:“对,这样就好。”

春节终于来临了,原本彩旗飞扬、歌声瞭亮、人声鼎沸的范 洋江改道工地和友谊江开挖工地上瞬时安静了下来,站在坑坑 洼洼的堤燻上,王志良听到了从远处的村落中传来的隐隐约约 的鞭炮声,透过傍晚的雾霭,可以看到有袅袅炊烟从这些村落 中升起,王志良甚至闻到了那随风送来的饭菜的清香。

是啊,今天已是大年三十了,云花和孩子们也正等着他回 家过年呢,但是,他不能回去了,这么大的工地不能没有人,他 得留下来。多年来,春节不回家过年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叫其他人留在工地上值班,他自己回 家去过年,与一家人团聚、吃团圆饭、享受天伦之乐,至少对他 王志良来说,一定会觉得十分不舒服,这顿团圆饭也吃得不会 香。这并不是说他王志良有多高尚,境界有多高,其实他也是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想在大年三十的晚 上,与全家人聚在一起,在其乐融融中与孩子们说说话。说实 在话,作为一个父亲,他与孩子们的交流真的太少了。他检查 过孩子们的作业吗?他问过孩子们的喜、怒、哀、乐吗?他有否 像一个真正称职的父亲那样,不是板着面孔,而是平等地与孩 子们说说悄悄话、知心话。或者去门口的道地里玩一玩“摸泥 炮”的游戏,因为这并不难,只要在门口抓一把烂泥就行了…… 然而,他却做不到,或者做得非常少。他总是工作、工作,不停地工作,似乎工作就是他的一切和全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的双脚踏在田间地头上的时间,远比踏在他家堂前的时间要 多得多,他那双粗糙开裂的手,抚摸庄稼禾苗的次数,也远比他 抚摸孩子们头顶的次数要多得多。对此,王志良也曾产生过深 深的内疚,他想改变,至少,也想作部分的改变,但最后证明,他 办不到。这一是他的性格使然,在对待工作上,王志良是一个 完美主义者,无论是在滨觅任职或以后去汤浦任职,他总是想 把工作做得最好,在他面前,任何对工作的搪塞、懈怠、马虎或 者应付,他都会像眼中的沙子一样,不能容忍。再就是他的使 命感,不错,他只是一个农村的基层干部,但他自感使命重大, 为什么,因为全公社一万多人要吃饭,要穿衣,要有钱花,要建 房子,年轻小伙要娶媳妇、要繁育后代——而他,就肩负着这样 的使命,在这样的使命面前,他能有丝毫的懈怠?或者说,歇一 歇脚、松一口气吗?他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

既然决定不回家过年了,总得给妻子和孩子们打声招呼 吧。打到村里的电话是妻子王云花接的,夫妻俩究竟说了些什 么话,王云花有没有向他发脾气,已无从考证了。唯有一点很 清楚:这位18岁就嫁给王志良的女人自踏进他家那一间半破 房子之后,几乎就没有享过一天福,她总是在不断地操劳。为 丈夫的身体操劳,为3个孩子的成长操劳,为永远不够的柴米 油盐操劳,当然,她还要为村里的工作操劳,因为,她还担任着 觅桥大队妇女主任和民兵连副连长的职务。坦率地说,将这么 多的“操劳”压在一个女人柔弱的肩膀上,是不应该的。但是, 王云花也是一个要强的人,尽管她在最累的时候,在最无助的 时候,在米桶里的米已经告罄、3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吞咽着口水 望着自己的时候,她也关起门伤心地哭过,但哭过之后,她便会 抹去眼泪,将门打开,像往常一样,又开始操劳了。

大儿子吉善走了 2里路,代表全家人去工地看父亲,并给他 带去了一碗他喜欢吃的油豆腐烧肉。在罗村山指挥部一间四 面透着寒风的草房里,当吉善将那只白色搪瓷杯盖揭开时,王 志良俯下身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 “真香啊! ”说话时,他那似 乎永远板着的黝黑的脸上的笑容这时像孩童般的荡开来,这是 王志良在自己孩子面前一次难得的真情流露。是啊,新年已经来临,孩子们也渐渐长大了,新年定有新气象,他心里高兴啊。

春节后的第一次指挥部会议于2月1日即正月初六在罗村 山下觅桥大队大队长叶友张家里召开的,会议开始前,先由王 志良全文通读了一篇由人民日报记者采写的《泰山压顶不弯腰一 南堡访问记》的长篇通讯,该文以生动感人的笔触深情介绍了 桐庐县南堡大队在1969年7月5日这一天,被分水江暴发的特 大洪水吞噬后奋起抗灾的纪实,那天,整个南堡大队有219名 村民被夺去了生命,1500亩良田被冲毁,全村只剩下一个灶头, 半间屋架,一棵苦楝树。面对泰山压顶般的自然灾害,南堡人 民没有退缩,他们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自力更生,重建家园, 靠自己的双手实现了 “粮食生产一年自给,两年有余,三年建设 新南堡”的铮铮誓言。

“南堡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王志良放下手中的报纸 说。南堡的事迹报道后,王志良曾亲自带队,带着滨觅公社的 大队干部背着被铺,带着油纸伞、粮票,又是坐车,又是乘船,又 是走路,到南堡学习取经。回来后,又多次组织干部群众进行 学习、讨论。这次春节后开工,王志良觉得有必要再组织大家 学习一下南堡精神,以鼓励士气和斗志,因为接下来,范洋江改 道和友谊江改道工程中还有几个硬仗要打。

“王书记,你下命令好了,我们保证完成任务!”花坎大队大 队长董友法大声说。

“对,王书记,你下命令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其他大队 的领导也表态说。

“好,同志们,”王志良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说,“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当下,王志良根据工程的进展情况,向各大队下达了 4月5 日梅汛前,江、桥必须要两通,即友谊江通水,友谊桥通桥的任 务。任务是够繁重的,但与会者没有一个提出异议或反对。

王志良对大家说:“任务的确很重,但这是硬任务,既然目 标定下了,那就一定要完成,当然,问题还不少,首先是人力不 够,我初算了一下,如果要在4月5号前实现江、桥两通,每天必 须得保证有3000人在工地上,这不是一个小数字,各大队回去 后,必须按指挥部下达的人数指标,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