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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节

,干了自己杯中的酒,又自斟满满的一杯,双手举起来。

本来酒量不大的顺子,早已是满脸通红,他一下从座位上跳到了地下炕边,激动不已:“华姐,你一定要喝了这一杯。华姐,没有你,就没我小顺子的今天了。我有一个惦记我的姐姐,可她就知道替我想,替我哭,不会像你那样替我做,待我好。华姐,我顺子说句良心话,你比我亲姐姐还亲,我敬重你比敬重我亲姐姐还强几分,这杯酒你要是不喝,我,我就给华姐你跪下了!”

“别,别,顺子,你坐下,你们这样,我,我……”

华姐很激动,但她有些欲言又止。

见此情景,一直未作声的刘大力,慢慢端起自己的酒杯,神情凝重:“华姐,请你端起杯吧,从我们不愉快的相识,到今天难得的相知,一杯酒,无法容纳下你对我们的爱护和帮助,也无法容纳我们的感激、相知之情。我是我家老二,身上没有过姐姐,过去从来没体会到,姐姐对弟弟的那种关怀和温情,但我现在可以说,我体会到了,那就是华姐你所给予我们的……刚才,毛子有一句话说错了,这杯酒绝不代表什么铁哥们,而仅仅是代表您的五个弟弟,五个叫你操虑了多少心思的弟弟,敬给你,比亲姐姐还亲的姐姐!”

“我们也喝了这一杯,也敬华姐你比亲姐姐还亲的姐姐。”

依偎大力身边的学东姑娘,和靠近毛子的淑花姑娘也举起了杯。

“……你说的,你们说的这都是真的吗?”华姐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华姐,我再说一句,是你改变了我们的思想和精神世界,使我们不再是一群傻青,不再浑浑噩噩。如果我们有千言万语,就将这千言万语全部融于这杯酒中,算我们五个弟弟两个妹妹正式认下你这位姐姐,喝不喝,你看着办吧。”

大力说完一个眼示,五兄弟和学东姑娘、淑花姑娘,七杯酒一饮而尽,一齐将空杯举到华姐面前……

望着眼前的空杯,还有背后那张张脸上的真诚,华姐已觉无可再互相推脱:“好,我喝,我的好弟弟们,我的好妹妹们,但不要说,是我改变了你们,你们不知道,结识你们,也改变了我……没结识你们的时候,我基本上是为了报答福义一家的恩情在活着,为了孩子在活着。除了学做家务活,带孩子外,整天泡在书里过日子。结识你们的时候,看到你们当时的沉沦,使我一下子也看到了自己的颓废;看到你们当时的可怜可悲,也使我看到了自己得过且过和可怜可悲。是你们的出现,促使了我的醒悟,我们不应该那样生活下去呀!……我们不应该负气,我们应该相信,也许将来不会这样的……我多少次想到过死,想追随父母一道,可从书中看到那么多历史上的人物,经历了多少磨难和历尽磨难重又出头的日子,我活下来了。今天,你们正式认下我这个姐姐,我很高兴,我高兴极了。从此,我可以向任何人说,我不再是孤儿了!不再是了……我有了……有了亲弟弟!……亲妹妹!好了,我不说了,我的好弟弟、好妹妹们,姐姐认下你们,姐姐也给你们斟满一杯酒……不仅为了我,也为了你们,为了我们姐弟姐妹都这样好好活下去,也为了我们姐弟、姐妹之间的友谊,像这大青山一样悠远长存,干杯!”

“干杯!”

兄弟姐妹们一饮而尽……

俄顷,红霞飞满了华姐焕发青春的脸颊,眼中散洒着愉悦柔情的光彩,话也变得缈渺如淙,举止显得有些轻超飘逸,既仿如游春动兴的天仙,又宛若半显醉态的贵妃,更像被宝宝某个噱头,逗笑得有些失态年轻美丽的小母亲……

她实在是兴奋极了,来到大青山第一次这样开心。

她忘情地为五兄弟唱起一首首他们听过和未听过的歌……

不识曲谱却能即兴伴奏的小顺子,立刻撑起那把父母带给他的木口琴……

——这位上高中时,就是学生会文艺部长的华贞,本来就在父母的熏陶下,有着多方面的文艺才华。只是正当青春妙龄时,这一切都被残酷的现实压抑了。

今晚,难得的开心与酒后,难得的忘乎所以,难得的“革命化”春节,使五兄弟留在她身边,同她一同过大年。

这一刻使她仿佛重新回到了她的学生时代……

她唱完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浆》后,竟无所顾忌地问:“你们之中有谁会跳舞吗?”

几兄弟相视探寻之后,形愧神惭地摇摇头。

突然,反应快捷的小秀才毛子,一步从炕上跳下来:“我给你们来一段”。

他与顺子耳语一句,煞有介事地在地中央准备一番,随着顺子的琴声,甩胳膊扔腿做滑稽状地舞弄起来。

大家万万没料到,顺子吹的是正当时髦的“文革”歌曲《巍巍兴安岭》,而毛子跳的却是那个时代曾一度时髦但已经过时的“忠字舞”……

一阵笑声喧哗后,华姐告诉了顺子一种旋律,便轻盈快速地跳起来。

——她跳的竟是节奏明快的俄罗斯民族舞……

这种舞蹈在毗邻原苏联的边境城市来说,本不足为奇。可“文革”时两国严重的武力对峙,这种非常受边境人们喜欢的俄罗斯舞蹈,被政治军事形势所迫,已失传数年。

在这大青山里满山满岭,满家满院都是木材,甚至连烧火的都是松桦木的地方,而唯一能够铺上地板的只有华姐一家,那还是在华姐一再努力坚持下,倪家人才同意铺成的。

实木的地板,使得华姐的舞步声响格外震颤。

——听见外屋舞步响起,在里屋不知外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倪家老小,忙来观望。面对眼前的情景,看着忘记了一切舞兴正浓的华姐,他们简直目瞪口呆…….

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人们才会相信这位历尽波折,被生活逼得如此成熟五兄弟的华姐,这位早已成为人妻人母的颇有见识的少妇,年仅二十三岁。

这是她来到大青山数年,第一个没有彻夜流泪和如此欢愉的春节。她的快乐也使得五兄弟忘记了想家……

华姐的儿子小鹏鹏,生得胖胖乎乎,又长得一副小虎牙,几乎成了五位舅舅的玩具,使五兄弟生活中增添了另一种情趣。

这个小鹏鹏,仅用“呵、哪、哇、喏、嗯”等,就能把七情六欲表示得淋漓尽致,称得上一位了不起的小叹词专家。

“理解力”很低又善于钻牛角尖的舅舅们,常就鹏鹏某个“叹词”的特定内涵和外延发生激烈的“商议”,各有各的“诠释”,每每争论不下的时候,只有请来华大妈,才能“定于一尊”。

每番“论战”裁定后,胜者自豪,败者自嘲,每每又是一场笑语喧哗。

喧哗中,总是有哪位身手敏捷的舅舅,抢过“小叹词专家”亲吻逗耍,张大的“虎”口,简直要把孩子吞到肚里去,吓得鹏鹏哇哇哭叫起来。

闻声而至的华姐,一边抢过鹏鹏,一边对“肇事者”开始一番好不热闹的追打,直到鹏鹏破涕为笑为止…….

——倪家庭院的这种生活情景,与乡俗乡情以至整个社会形势,是极其相悖逆的。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山区深处,令社队两级头头们头疼已极的“青山五虎”,这样一帮“惹不起”的知青,自搬进华姐家竟奇迹般地安定下来,不再给他们惹是生非。其余的事,只要不太出大格,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在青山屯上山下乡的知青中,有一位文静美丽的女知青,姓陈名学东,被除刘大力外的四兄弟称为学东姐。

这位陈学东女知青,是一个被打倒的边城市走资派的子女,与刘大力曾是同班同学。

她刚下乡来到青山屯时,因为“是黑九类”子女,一度曾受一个小队头头的威胁、挑逗和耍流氓,甚至想猥亵和霸占她。

因在校时与刘大力有同班同学之缘,无可奈何之际来求助刘大力。

打抱不平,不甘居人下,凌强悯弱和讲究义气,向来是五兄弟集体户立户之本,更何况这位陈学东与他们有着同乡同学之谊。于是刘大力们略显身手,就使这位怀有歹意的队里小头头,在一个正在调戏学东姑娘的现场,四兄弟三拳两脚便叫他失去了男性功能,永远断了歹意。

出于感激和寻求保护的需要,也出于刘大力典型男子汉魅力的吸引,在获得刘大力与四兄弟救助后不久,这位文静美丽的女知青陈学东,便主动投身于刘大力恋爱了。

均为初恋的二人,山盟海誓、情深意笃,年轻体盛、干柴烈火,初尝禁果后便如胶似漆,相爱恨晚……

一年后,这位学东姑娘的父亲,那位走资派有一天被“解放”出来,并作为老干部代表“三结合”进了“革委会”,做了副主任。

时过不久,一纸诊断,身体康健绝无任何疾病的学东姑娘,竟堂而皇之的“病退”返城了。

对此毫无准备的刘大力,从情爱的高峰,一下跌入失恋的苦海……

这一日,华姐的鹏鹏突患感冒,华姐便坚持拉住刘大力一道回到城里去。此次她坚持返城的目的,除了要为鹏鹏诊治病症外,她要去郊外,为母亲修葺早已荒芜的坟冢,她还要带大力,再去找一次学东姑娘,试图有所挽救……

就在二人带鹏鹏回城期间,青山屯发生了一起耸人听闻的人命案,令五兄弟的集体户,竟然户毁人亡……

华姐邻居家有一山姑屯女,名叫淑花。这位淑花姑娘正值青春年少,漂亮纯情朴质,而又聪明伶俐。她是华姐来到青山屯,因是邻居交下的屯里唯一女友。

这位山姑屯女平时常来华姐家,帮助华姐为五兄弟,做些缝补浆洗之事,大家便相互熟识。

这位淑花姑娘对华姐、刘大力们的生活状态,一向是惊讶羡慕不已。同时她也在大开眼界中渐渐自感到,相对带给她代代相袭,一个村姑屯女,其必然历史命运的悲哀。这使得这位山姑屯女,对自己必然的生活命运,开始感到了不再满足。

这位淑花姑娘,为人要强,年虽二十,却不肯再认命。她对华姐的服饰装扮,为人处世,开始处处摹追效法,甚至“克隆”,久而久之倒也有些成功,令屯里其他山姑屯女,渐生妒忌,她却为此特别高兴。可高兴之余,有一点她知道:无论她怎样模仿,最终有一宗她是模仿不了的,那就是她没文化,她不识字。

于是,这位像其他大青山所有土生土长女性一样,不识一字的山姑屯女,便暗下心计:她一定要学得识文断字;她一定要像华姐和学东姐一样脱俗不凡;她一定要在所有山姑屯女中出头拔尖……

——可她知道,要想学识字必须先有“先生”。在她能够选择老师的人选中,华姐最好,也最合适。可她家务、孩子、五兄弟诸多事宜,淑花有些不忍再去打扰她。

此外,她也想到过学东姐,可学东姐正与刘大力大哥热恋,她不想去老当电灯泡,因为她学的是识字,不是找人家一次两次就能学会的事。刘大力哥哥倒是好说话,可他威仪常在,令她惧怕,她有所不敢。德子、彪子二位哥哥,一身大丈夫气概,又似乎有些不近女色,待她相处有些客气又有些疏远。还剩下比自己还小的顺子,虽和气善处,可她又如何想象不出,他能做先生是什么模样。

——只有小秀才毛子,机灵秀敏,又善接近。况且,识得几日,小秀才毛子就送她一个绰号:他不管她叫淑花而叫花妹,这绰号没几天便在全屯传开了。

这位山姑屯女虽面上不悦,其内心却不免仿有一小虫在咬,痒痒的、美美地,令人心颤颤的……

因此她不免对小秀才毛子哥,生出几分特殊好感来……

一日晚饭后,淑花到了华姐家,她与众人招呼后,径直走到洗内衣内裤的小秀才毛子身旁:“毛子哥,俺给你洗吧。”

“哟,不敢,如此怎好意思。这等什物按理说,这都应该是婆姨人家的活,姑娘家不好动手哟。不过,花妹待你有了婆家后,有一日定要洗腻了,这等事你可是老鼠拉木掀——大头在后边哪。”

“什么呀!毛子哥,瞎说啥呀,俺家爹妈哥弟的什物还不全由俺洗。给俺吧,再说,俺给你洗也不白洗,洗完还有事求你哪。”

“有事求我?有事放了胆说,别人的事咱不管,咱花妹的事,那可得吃冰流拉冰棍——那是没话(化),是不是,花妹?有事你就尽管说,你毛子哥是什么人呵,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那也是吃冰流拉冰棍——那也没话(化)。”

花妹推开毛子,大大方方洗起来:“不要糊弄俺,俺可是诚心求你。”

“好了,只要是你毛子哥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俺求你教俺认字!”

“认字?……噢,咱这青山屯,总算有一个想要认字的山姑屯女喽!不容易呵,好事好事。噢对,你想学认字,想必是待后嫁了婆家,记账算钱,支派家用,做个识文断字的女掌柜,婆家得高看一眼喽!高!实在是高,比高家庄地道还高。俺花妹真是坐飞机吹喇叭,想得高哇,在下佩服,在下佩服!”

“真是气死俺了,俺不给你洗了,也不求你了!”

花妹噘嘴鼓腮瞪眼,一拧身坐在了炕沿上。

“哎哟!顺子快来看,花妹生气了,你看那小样,真是瞎子闹眼睛——没治了,顺子你说俊不俊。我说花妹,到了相婆家时,就这么绷住脸,看中了也装着生气,那小伙子准得走了魂,是不是,顺子?”

顺子在一旁连声应喝,并一边抓起抱在怀里鹏鹏的两只小手,鼓掌凑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鹏鹏,见大人笑他也跟着乐起来……

“你!你!欺负人!——大力哥,你管不管?毛子哥欺负人。”

淑花没讨到求助,反倒被毛子挑逗得羞臊无奈 只好转向大哥刘大力告状了。

躺在炕头看书的刘大力,放下书,坐起来,看淑花气得流了泪:“淑花学认字是好事,行不行告诉人家一声,别瞎逗起来没完。”刘大力不冷不热地甩了一句。

挨了训的毛子,冲鹏鹏做个鬼脸后对淑花道:“好好好,花妹,你还真生气了,你毛子哥这厢有礼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