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惊刘表 仲宣入襄阳
初露头角 王熙闯昌邑
公元203年,汉献帝建安八年冬月,在北方写完《七哀诗》的王粲,心头不免有些伤感。这西北之地,他看得太多,乱象让他心烦意乱。于是他相起了老乡刘表的许多传闻。这南方虽说在中原人眼里多蛮夷之地,倒也十分新鲜,于是王粲轻装简从,自长安出发,赶赴襄阳投奔刘表。
刘表对王粲的大名,当然不陌生,加上又是同郡同乡这层关系,刘表对王粲十分热情,接待规格也高出任何一位文人士子,天天是美酒佳肴吃得是王粲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王粲就想到给老乡做点什么。有什么需要文人做的事呢?刘表想起了一件事。袁绍死后,袁尚、袁谭兄弟俩内讧突起,骨肉相残,一旁虎视眈眈的曹操无不拍手叫好。刘表当然十分痛恨曹操称王称霸中原的作法。这袁氏兄弟自相残杀,无疑是亲者痛,仇者快。他刘表不能坐视不管。为他们出兵,他刘表当然做不到。武助不行,文助无需大本钱,正好王粲又自行请命,要为他做点什么。
刘表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王粲二话没说,一口应承。建安九年的阳春四月,王粲在荆州刘表的州牧大堂,一挥而就写出了《为刘荆州谏袁谭书》《为刘荆州与袁尚书》。
《为刘荆州谏袁谭书》《为刘荆州与袁尚书》称得上才思奔涌,文采非凡,叙理凄切,谏劝动人,见解超然。《后汉书》《三国志》《魏氏春秋》等多种典籍分别刊载,千古传诵。篇幅所限,以下摘段刊出以飨读者。
《为刘荆州谏袁谭书》 摘句
“天笃降害,祸乱殷流。尊公殂殒,四海悼心。贤胤承统,遐尔属望。咸欲展布旅力,以投盟主,虽亡之日,犹存之愿也!何悟青蝇飞于竿旌,无忌游于二垒,使股肱分成二体,匈膂绝为异身。初闻此问,尚谓不然。定闻信来,乃知阙伯实沈之忿已成,弃亲即仇之计已决,旃炅于中原,暴尸于城下,闻之哽咽……未若太公之忿于曹也。宣子之臣承业,未若仁君之继统也。且君子违难不适仇国,交绝不出恶声,况亡(亡当作忘----笔者注)先人之仇,弃亲戚之好,而为万世之戒,遗同盟之耻哉……仁君当降志辱身,以济事为务,事定之后,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为高义邪!”
……
《为刘荆州与袁尚书》摘句
表顿首将军麾下,勤整六师,芟讨暴虐,戎马斯养,罄无不宜,甚善甚善。河山阻限,狼虎当路,虽遣驿使,或至或否,口使引领,告而异。初闻郭公则辛仲治通内外之言,造交遘之隙,使士民不协,奸衅并作,闻之谔然,为增忿怒。校尉刘坚、皇河、田买等前后到荆,得二月六日所起书,又得贤兄贵弟显雍及审别驾书,陈叙事变本末之理,知变起辛、郭,祸结同生,追阏伯、实沈之纵,忘《棠棣》死丧之义,亲寻干戈,僵死流血,闻之哽咽,若存若亡。乃追案书传,思与古比。昔轩辕有涿鹿之战,周公有商、奄之军,皆所以翦除灾害而定王业者也,非强弱之争,喜怒之忿也。是故灭亲不为尤,诛兄不伤义也。今二君初承洪业,纂继前轨,进有国家倾危之虑,退有先公遗恨之责,当惟曹氏是务,不争雄雌之势,惟国是康,不计曲直之利,虽蒙尘垢罪,下为隶圉,析入污泥,犹当降志辱身,方以定事为计。何者?夫金木水火,以刚柔相济,然后克得其和,能为民用。若使金与金相迕,火与火相烂,则燋然摧折,俱不得其所也。今青州天性峭急,迷于目前,曲直是非,昭然可见。仁君智数弘大,绰有馀裕,当以大包小,以优容劣,归是于此,乃道教之和,义士之行也。纵不能尔,有难忍之忿,且当先除曹操,以卒先公之恨,事定之后,乃议兄弟之怨,使记注之士,定曲直之评,不亦上策邪?
……
王粲写给二袁兄弟的二封信,自邺城、青州攻破后,皆落入曹操之手。曹操看了后,不仅没有恼怒,反而爱不释手,连声赞叹:“笔妙言切,有彻骨之痛;情真谏烈,有醍醐之警。仲宣真文士也!”以至王粲归降后,曹操还将二袁书交与王粲一览。王粲脸红有些尴尬,想收回二书。曹操说:“非也,仲宣之论,有壶瀑之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谭、尚二逆听其言,恪其论,守其职,也不至于尸暴骨朽得那么快。老夫当累累观之思之,以儆覆辙。”
王粲刚到荆州时,刘表还邀约了不少文人雅士给王粲作陪,逛游荆州的名胜古迹。位于襄阳城不足百里的麦城,相传是当年襄阳侯习郁所筑。这麦城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在今湖北当阳县,故城址在今天的当阳城东南20公里的沮河西岸。沮河是汉水支流,河虽然不宽,却水势险汹。麦城也不算高大雄伟,却建在沮河边,借水助势,奇峰推巍,其巍峨与其他城池大有不同。这一天,又正是农历的二月十五。荆楚人崇尚农事,景仰棉花始祖嫘姐,每年的二月十五,家家户户以粘米碾粉,做成棉桃般大小的米圆子,祭祀嫘姐娘娘,以求棉花丰收。俗你二月十五花朝节。亦称棉桃节、棉陀节、花陀节。
这天,王粲与裴潜、繁钦、杜袭、赵俨、和洽等文友先是应邀出席了当地棉农的祭嫘姐节庆仪,又饱食了棉农的“棉桃”圆子后,在当地县官的陪同下,乘兴登上麦城头,俯视着波涛汹涌的沮河水,不由文思泉涌,雅兴勃发,在杜袭、赵俨等人的喝彩声中,王粲的《登楼赋》脱口而出。
《登楼赋》
登兹楼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销忧。览斯宇之所处兮,实显敞而寡仇。挟清漳之通浦兮,倚曲沮之长洲。背坟衍之广陆兮,临皋隰之沃流。北弥陶牧,西接昭丘。华实蔽野,黍稷盈畴。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
遭纷浊而迁逝兮,漫逾纪以迄今。情眷眷而怀归兮,孰忧思之可任?凭轩槛以遥望兮,向北风而开襟。平原远而极目兮,蔽荆山之高岑。路逶迤而修迥兮,川既漾而济深。悲旧乡之壅隔兮,涕横坠而弗禁。昔尼父之在陈兮,有归欤之叹音。钟仪幽而楚奏兮,庄舄显而越吟,人情同于怀土兮,岂穷达而异心。
惟日月之逾迈兮,俟河清其未极。冀王道之一平兮,假高衢而骋力。惧匏瓜之徒悬兮,畏井渫之莫食。步栖迟以徙倚兮,白日忽其将匿。风萧瑟而并兴兮,天惨惨而无色。兽狂顾以求群兮,鸟相鸣而举翼。原野阒其无人兮,征夫行而未息。心凄怆以感发兮,意忉怛而憯恻。循阶除而下降兮,气交愤于胸臆。夜参半而不寐兮,怅盘桓以反侧。
《登楼赋》是建安文学的鼎新之作,也是王粲的代表作。古往今来,研究《登楼赋》,注解《登楼赋》的人层出不穷,对《登楼赋》的点评、注解莫衷一是,各有千秋。真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的评说《登楼赋》是“因怀归而有此作,述其进退危怯之情”,有的称《登楼赋》“思乡之苦与怀归之情并蓄,进退之忧与失志之悲相融,情辞并茂,物我浑然”。有的人认为《登楼赋》是王粲“难以排遣的故国之思以及忧伤之情与屈原颇为相似”。还有的人分析《登楼赋》以荆州优美物色以及人文景观,唤醒了身为羁旅之客的王粲诸多回忆与悲伤。如“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是王粲思乡的一声叹息,“遭纷浊而迁逝兮,漫逾纪以迄今”是王粲回首往昔,世罹动乱苦痛的倾诉。“悲旧乡之雍隔兮,涕横坠而弗襟”是王粲思乡心切的深情自慰。“人情同于怀土兮,岂穷达而异心”是王粲对展望未来,壮志未酬的焦虑。总之,《登楼赋》是借景写情,情调哀婉,意蕴深沉,忧馀独深,构思奇特的赋辞奇葩。
《登楼赋》的轰动,也为后来曹操对王粲相见恨晚,求贤若渴作了铺垫。也给王熙扎根襄阳奠好了基石。
公元204年的五月初十,4岁的王熙正式离开家乡高平郭里乡独山村,随嗣父王斌到上党郡定居。
王斌是个跑码头,吃四方饭的人,做事很讲究。在动身之前,找高平有名的术士算了一卦。卦象说王斌这几年正在行空亡运,运程很不好。这次回上党郡有三重劫难。好在他有福星相佑,性命无忧,但退财是绝对跑不掉的。有福星相佑,谁是福星呢?于是王斌又给王熙算了一卦。报上王熙的生辰八字,那术士大腿一拍:“福星也!此人就是财东你的福星之人,且与你有十余年,最多有十二年,也就是一纪的螟蛉之缘。赶快将他收为义子吧!”
王斌被术士的一番话说懵了,犹豫了老半天,求术士给他择一个启程的黄道吉日。术士眼睛闭着鼓捣了好半天 ,才睁开眼说,“你这义子,四条小龙聚身,要逆水山西,得有凤栖最好。五月初十,为丁酉日,酉为鸡,鸡亦凤,丁酉日出门,可遇难呈祥,化厄回天。但有一点请财东谨记。”
“先生但讲无妨。”
“你们出门奔上党,只宜坐轿,不可乘车。”
“那是为什么?”王斌急了,迫不急待地问道。
术士用手指敲着桌面不紧不慢地说,“因车必有马,巳蛇逢午马,有如慢刀杀。切记!切记!”
五月初十,小王熙坐上了嗣父租来的一驾甚是气派的马车,正式启程奔山西。
这对不对呀,术士明明白白地告诉王斌到山西万不可以坐车,只能坐轿,怎么还是坐马车呢?
这叫说不说由你,信不信由他。王斌是个很有个性的生意人。术士说了那么多,又很见灵。特别是说王熙,就与见到的一模一样。那十句他王斌听了九句,这一句,就是坐轿与坐车的事,他倒要看看,坐马车会有什么变故。这是其一,其二呢?高平距上党路程遥远,坐马车也得几个月,如果是坐轿,那要坐到猴年马月?所以,王斌决定坐车不坐轿。换上今天就容易多了,坐飞机只用两小时,坐高铁也用不了一天。
闲话打住,书接正传。
王斌父子离开高平是晓行夜宿,风雨无阻地驰行于驿道之上。这驿道就是官道,相当于今天的国道和高速公路。按规矩,官道一般不允许民间的车马行驶的。为什么?因为驿道是官府为了邮驿的通行,朝廷公文信函的投递保证快马通过的道路。驿道的最大特点是七八十里的地方设有一个驿站,驿站类似于今天的宾馆、招待所、邮电局。送信的官差在驿站换了马,吃住。地方的官员到京城途中也一律住在驿站。住驿站不仅免费,重要的是很安全。
王斌既不是官员,又不是邮差,他哪有资格行驿道,住驿站呢?任何时候都一样,有钱能买活人倒地,死人翻身。王斌用钱开路,走驿道,住驿站就不足为奇了。
走驿道快多了,仅20天时间,王斌父子就赶到了兖州的府第所在地昌邑县。昌邑的故城址在今天的山东金乡县西北。作为兖州政治、经济、文化、商贸中心,昌邑的繁荣自不必说。王斌有几笔生意要在昌邑交易,就把王熙托咐给昌邑的贸迁好友吴金照顾。
吴金是昌邑数一数二的大户,给两个儿子专门请了一个经师当坐堂师。经师就是塾师的前称,一般皆是饱读经书的文人士子,不愿做官事政就给富绅当坐堂师,教书育人。吴金给儿子请的经师也姓王,叫丞,与王熙的长兄王丞同姓同名一字不差。王斌将王熙交给吴金时,顺便说了句,嗣子王熙能识字读书。吴金便将王熙交给儿子的老师,与两个儿子一起念书,以利照看。
吴金的大儿子有10岁,小儿子有8岁,都比王熙大。三个儿童在一起,大的欺负小的是很正常的事。开始王熙被吴金的小儿子整治了两次都不反抗,也不作声,到了第三次王熙就不干了。那天午后,吴金两个儿子要王熙趴在地下做马,王熙说什么也不趴下,吴金的大儿子就强行将王熙按着趴在地下,然后屁股一撅骑了上去,正在洋洋得意之时,地下的王熙身子一歪,一下子挺了起来,吴金的老大被摔得鼻青脸肿,一阵嚎哭跑去找老师告状。老师正看书入了神,见吴金的大儿子鼻子破了又流血了,也不问原因,当即一声吼,要王熙把手掌伸出来,又叫吴金的小儿子拿竹板,王熙也不伸手,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老师处事不公,王熙不服。”
“喔,老师怎么不公了?你看看,你将哥哥的鼻子脸都打破了,难道你没有错吗?”
“是哥哥就要照顾小弟弟,可他们已经欺负我两次了。那两次我让着他们,事不过三,是他骑在我身上摔的,我有什么错?”
老师一听,吃了一惊,忙放下书简询问吴金的儿子是不是这么回事。在老师面前,兄弟俩不敢撒谎,只得如实点头。
怎么处置这三个顽皮蛋呢?老师拧着眉头,眼睛看着书简,心里在问自己。这书简上写着燕国神童师橐考圣人孔子的故事。老师马上有了主意,说:“你们三个都有错,也都没有错,这竹板子今天暂且不打,我出几个灯谜,你们回去猜,猜对了,谁的竹板子就免了。没猜对,再补板子。王熙年纪小,只要猜对一个,就免。”(笔者注:灯谜是唐代才有的词汇。唐以前皆称隐语,为方便读者阅读,故用灯谜叙述)。
这实际上,是老师给自己下台阶。因为这灯谜是孔圣人都没有猜着的灯谜,这三个娃娃肯定猜不出的。猜不出来就猜不出来,到时候,就汤下面,对他们教训一番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王丞老师还是能宽厚待学生的。
是什么灯谜呢?王丞老师拿笔在清水里蘸了蘸,写于竹简之上。
什么水没有鱼?什么火没有烟?什么树没有叶?什么花没有枝?
古代人读书比现代人辛苦多了,一个课本重几十斤。那时候的墨十分精贵,老师出题目,特别是布置作业,一般都不会蘸墨汁,而是蘸清水写在竹简上,有的甚至写在地上,让学生抄。这样既可以磨练学生的强记功能,又可以节约许多成本。
王丞老师出了灯谜以后,也没当回事,第二天上课之时闭口没谈灯谜的事。小王熙可认真了,把小手一举:“老师好!昨天老师布置的灯谜,是不是不要交谜底了?”
王丞老师一怔,这个小不点,还真不一样,我没打算追究这件事,他倒自己提出来了,莫非他猜中了谜底?不可能的,孔圣人都交了白卷,他一个几岁的娃娃怎么猜得出来。于是,王丞老师故意将脸往下一拉,说:“谁说老师不要谜底?日出辰时,打不得板子,现在辰时已过,来,从大至小说谜底。”
吴金的大儿子,挺老实,连连摆头,表示猜不出来。老二口才不错,眨巴着眼睛说:“老师,江河湖海里,什么水都有鱼。柴草灯烛炭,什么火都有烟的。树没有叶子,那叫什么树?只要是开花的,就一定有枝。这谜底我猜不着。”
王丞老师点了点头,把嘴巴一挑,问王熙“王熙,你的谜底是什么?答案是不是与二公子一样?”
王熙站起来回答道:“井水没有鱼,萤火没有烟,枯树没有叶,雪花没有枝。这谜底不知对不对?”
王丞老师头“轰”的一下大了。心里说,门缝里的扁担,把这个小家伙看窄了。真神童也。这下子他不得不认真起来,说:“王熙的谜底一点不错。老二虽没有答出谜底,可动了脑筋,有善思之才。只有老大不动脑筋,不思进取。王熙,你去把老师的竹简拿来,我要教训教训他。”
“不要,老师。”王熙给王丞鞠了一躬说,“老师你饶恕吴哥哥一回吧。其实,这谜底也不是我猜的。”
“喔,那是谁猜的?”
“燕国的神童项橐猜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哥哥王丞教我的。我哥哥也是母亲讲给他听的。我母亲会讲很多的故事,说我太小了,有些故事只讲给哥哥听,不讲给我听。”
“你能不能将这个故事完整地讲给老师和哥哥听?”
“能。”小王熙于是奶声奶气地讲起了故事。
“从前,燕国有个小神童,叫项橐,有一天,项橐找到孔子说,听说孔圣人很有学问,特来求教几个灯谜。孔子很客气地说,请讲吧!项橐向圣人拱了拱手说:‘什么水没有鱼?什么火没有烟?什么树没有叶?什么花没有枝?’孔圣人说:‘江河湖海,什么水都有鱼。柴草灯烛炭,什么火都有烟。没有叶不能成树,没有枝怎么开花?’项橐一听,格格直笑,说:‘不对!井水没有鱼,萤火没有烟,枯树没有叶,雪花没有枝。’孔圣人觉得项橐说得很有道理,就拜项橐为老师。”
故事讲完了,小王熙舔着嘴唇给老师鞠躬:“哥哥就教我这么多,不知对不对?”
王丞老师喜出望外地边点头边端起案头的荼盏往王熙手上送。王熙 连连后退,边退边说:“王熙不敢,王熙不能用老师的盏。”
什么是荼盏,学生为什么不能用老师的荼盏?
荼,就是今天的茶。秦汉时期,人们开始饮茶,但当时不叫茶,叫苦荼,饮苦荼的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且饮荼的工序很复杂,将荼叶(茶叶)与赤小豆、油膏、米粉等研成末做成饼。饮的时候先要煮,煎成汁再洒上胡麻粉(芝麻粉)饮用。所谓荼“盏”,就是茶杯,也叫盅,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普通人喝水,吃饭的工具,叫钵。况且,当时“盏”的金贵相当于今天的一辆汽车。一般人,特别是晚辈绝对不能使用长辈的器皿物具。何况是有千金之贵的荼盏。
王熙越是推辞,王丞越发喜欢。他真的想不到王熙小小年纪居然懂得那么多礼节,王熙的家教真是一流的水准。伸着荼盏,王熙不接,王丞嫣然一笑,问王熙:“你适才说,你哥哥的名字叫什么?”
王熙说:“长兄叫王丞,二哥叫王煦。”
王丞说:“那就对了,我的名字也叫王丞,与你哥哥同姓同名,现在我不是你的老师,是你的哥哥,这盏荼汤你应该喝了吧?”
小王熙这才接过荼盏,“巴砸巴砸”地将王丞的荼汤一口气喝光了。只喝得王丞老师心花怒放。在后来的日子里,王丞老师巴不得将一肚子的墨水全部倒给王熙,他是打心眼里喜欢上了王熙。王熙在吴家住了个把月,辞行的那天晚上,吴金为王斌父子送行特意叫上儿子的老师。席间王丞对王斌说:“爱子天赋,项橐第二,王财东一定要让他好生读书,将来当国家栋梁之材了。若王财东舍得,可将爱子留在昌邑,愚生愿倾心以授。”
王丞老师的话,王斌当然爱听,可他绝不会将王熙留在昌邑。一来王熙年纪太小了,在昌邑他放心不下,二来他要王熙过继给他做儿子,是要王熙传承他的生意。至于王熙读不读书那都无关紧要,他王斌没读什么书,这生意不是照样做得如此红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