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父子 金壶岭遇匪
智降赎金 牛先生施蝎
黄巾起义军自被曹操、吕布、公孙瓒、袁术、袁绍、刘备等人剿灭后,有的投降了官府。如河北正定,时称冀州常山真定人的张燕,统率的黄巾军达10万之众。当黄巾军首领张角死后,张燕将队伍立马改换旗号为黑山军,投降了曹操,被曹操封为平北将军,镇守幽州。有的则化整为零,啸聚于山林,不时下山攻城掠地,杀官济民,如隐于泰山的一支黄巾军多次下山袭击青州、济州、兖州,最后在黄巾军被朝廷宣布已全部剿灭以后的十余年时间里,居然将就职于今天的山东济宁,时称任成国的任成侯杀死,任成国的所有资财被掠夺一空,分给了当地老百姓的咄咄怪事。而有的黄巾军被打败后,上山为匪,杀人劫财,成为祸害一方的盗匪。王斌父子遇上的就是凶残阴险,杀人越货的土匪型黄巾军残部。这伙盗匪的狡猾之处,就是利用黄巾军在民众心目中影响,仍然穿戴、旗帜同前,实则见财就抢,见人就杀,无恶不作。过去像王斌、王熙父子被劫道,无论是官是民,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被扯下马车后,财物掠夺一空,然后不问三七二十一,一律杀死,抛于深壑。这次王斌、王熙父子却例外,没有被当场杀死。原因何在?原因在于王斌包裹里的银子、银票太多太多了。有多少?前文说过,离开安邑时文俊赠送的银子是二千两,银票是二万两,加上这三个月,王斌沿途赚的和从一些故旧讨回的旧账,银票高达三万七千两,现银三千有余。领头的山匪看到这么多的银票(瓢),激动得嗷嗷大叫。不用说,匪头们无论是劫道,还是下山抢夺,一次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财,这可是只肥得冒泡泡的大肥羊。几个头目一商量,此人不能杀,留着有用,于是将王斌父子蒙上了眼睛带回了金壶岭老巢。
这金壶岭是壶口关的一处隘口,位于当时的并州上党郡壶关县境内,今天的位置在山西长治市东南,名叫壶口山。
所谓金壶,顾名思义,就是山型像一只壶,有壶把、壶嘴,惟妙惟肖。民间传说,远古的唐尧时期,首领尧领人劈山治水,在此歇脚,当地民众打了一只山鸡熬成汤用壶装着送给尧帝补身子。尧帝喝了汤之后,精神抖擞,随手将空壶往深渊抛去,其意是告诉手下要向此地前进,不想深渊之地很快起了一座壶型之山。太阳出来照射在壶山的岩石上折射出金色之光,远远看去,整座山就像一只金色的大壶,金壶岭由此而来。
金壶岭盗匪的巢穴设在位于壶嘴之处。那可是易守难攻,一人挡关,万夫莫开的险地。王斌父子被关进了一处口小内空的山洞里。吃的喝的由守洞的人用藤筐往下吊,这父子二人就是浑身长有翅膀也飞不出山洞。
用不了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回到阔别了二三年的上党之家。王斌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在自家门口遇上如此大劫。自安邑出发,这沿途是太顺太畅了,赚了如此多的钱,讨回了多年未讨回的老账,他的脑子里全是喜悦与欢乐。现如今,这么多的银钱没了,又被囚禁在这插翅难飞的山洞里,似从火山口掉进了冰窟窿,心灵的崩溃就像决口的黄河,一泄千丈。这就叫刚者易折,韧者易弯。
小王熙就不一样了,别看年纪小,这一路走来,他经历了太多。特别是安邑的那次大劫难,对小王熙而言,他似乎长了十几岁。这次遇劫匪,当时看到那阵势,他也吓得大哭不止,尿都湿了一裤子。可被匪头带上金壶岭之后,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心中的一股坚强之气在暗喑使劲:不怕,不怕,不可怕!匪头用藤筐将他父子吊进那瓮口样的山洞之时,他十分冷静地观察着洞里的一切。匪徒们吊下吃的,他大口大口地吃了个饱。看到父亲恹头垂脑,唉声叹气,半口东西都不吃,小王熙端起面缽对王斌说,“父亲,你上次在安邑马车店生病,就是从不吃东西引发的,这肚子填饱了,啥病都跑了。在家里,母亲经常对我说这句话。在安邑你没死,这次也死不了。你那天说我是你的福星,有福星在你身边,你别怕。”这哪里像才几岁的孩子说的话?这叫“苦难磨砺出英豪”!
儿子这么一说,王斌真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是呀,他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抵不上才几岁的孩子。这真的不应该。思想心态一端正,王斌没有顾忌了,胃口也大开了,端起大钵也吃了个痛快,晚上睡觉也打起了呼噜,一觉睡到大天光。
第二天,王斌父子被大藤筐吊出了山洞,带到一处宽阔的大厅里。说是大厅,实质上就是一处大山洞,进行了人工修筑而已。山匪的大头目长得膀阔四围,一身横肉,对王斌进行了讯问,无非是问些哪里人氏,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干吗有如此多的钱财等。王斌也不隐瞒,竹筒倒黄鳝,一气说了个干净。就在大头目讯问王斌的时候,从厅里边冒出个小女孩,年纪与王熙不相上下。那女孩一看王熙,张嘴咯咯地笑,还边笑边往王熙身边跑。厅里边的一位老妈妈赶紧上前将小姑娘抱着往厅里走,小姑娘是又哭又闹又踢又打,最后在老妈子的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老妈子只好将她放下地,小姑娘马上又往王熙身边跑,边跑边叫:“我要与哥哥玩,不要你管!”
这险山恶岭之中,怎么会有小女孩呢?是像王熙一样被匪徒抢上山的良家女娃吗?不是,是山寨头目抢上山的压寨夫人所生的女孩,也就是山寨头目的女儿,叫壶娘。
那山匪大头目大概也是苦出身,对女儿是十分疼爱,亲自抱起女儿送往后厅时,小壶娘一双小手在大头目的脸上又抓又掐,哭死哭活地要跟王熙玩。王熙何等地聪明,立马跑了过去,牵住小壶娘的手,那小女孩就破泣而笑。这一声笑,鼻孔里马上鼓出了一个大泡泡,比鸡嗉子还大。撩得大头目还有小王熙以及满厅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满厅的笑声把刚开始审讯般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大头目挥挥手,让老妈子将王熙和女儿带进了后厅。就这样王熙与小壶娘在后厅里玩了一上午,王熙只要一离开,小壶娘就大哭不止,上午吃午饭,王熙就与小壶娘坐在一个炕榻上。老妈子告诉大头目,有小男孩陪吃,女儿上午吃饭比平时多出了一倍,而且不是喂的,是自己动手吃的。大头目脸上堆满了笑容。中午,王斌的伙食在大头目的吩咐下,居然也多了鸡、肉、蛋。天黑时,山匪大头目刚想让人把王熙叫出来,同王斌一道送回原来的瓮口山洞,小壶娘马上大哭大闹,坚决不让王熙走。大头目好说歹说了好大半天,还是不管用,没办法,只好把王斌关进后厅一处闲洞里,小王熙就与小壶娘同睡一条炕。
什么叫福星、救星、吉祥星?这小壶娘就是王熙与父亲的福星、救星、吉祥星。那天夜里,金壶岭包括与壶关毗邻的三大山,五大峰,突降百年罕见的大暴雨。山洪暴发,浊浪滔天,壶口山中一大半桥涵路涧,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山崩塌方无处不是。王斌父子头天晚上住的瓮口洞,被塌方的泥石流填成了平地。假如没有小壶娘强行不让王熙离开,王斌父子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葬身于瓮口山洞。如此一类推,正如高平术士所言,王熙就是嗣父王斌的福星、救星、吉祥星。
在金壶岭山匪大头目女儿小壶娘这张护身符的庇护下,被山匪扣压在山上的王斌父子没有吃大苦头,也没有挨过打,受过骂。除了不能下山,父子俩基本上是自由之身。再就是令他父子俩欣慰的是,王熙居然还在洞里读起书来了。
咋还有书读呢?仍得益于那大头目的女儿小壶娘。王熙与小壶娘天天形影不离,吃饭睡觉全在一起。刚开始,王熙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讨小壶娘的欢欣,时间一长,不行了,整天除了吃饭睡觉,陪壶娘捉谜藏,就是看着洞里的岩石、水滴和山上的树木花草发呆。二三岁开始,母亲就叫王熙识字读书,他对识字读书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离开后,一路上很少读书。尤其是安邑遇险,整天忙于救嗣父没有时间和心思读书。到了金壶岭,生活基本正常了,王熙就想到了要读书。哪里找书,哪里找先生呢?这里是山匪的山洞呀!小王熙脑瓜子一转,有了,给小壶娘说去。于是他就开始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母亲还有昌邑王烝先生教的《诗》《礼》等。小壶娘一看多新鲜呀,就缠着王熙教给他念。王熙就告诉她,他教不了她,要有先生,有书才能教。在王熙的授意下,小壶娘就缠着父亲要给她请先生。小壶娘在大头目的眼里,那是命根子,只要有的,女儿说啥是啥。可这找先生的事又不是一般的事。这里是匪窟再多的钱也请不来先生呀!怎么办呢?大头目被宝贝女儿缠不过,想到山中队伍里有个牛先生,他包袱里有半袋子竹简,那不就是书。行,就请他教女儿念书。牛先生被大头目请进大厅,说明来意,要他从此啥事不做,天天来教女儿。牛先生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吞吞吐吐老半天不吭声,最后在大头目的一气大吼下,才连声答应。这是为什么?牛先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牵着不走,骑着飞跑的贼种?都不是。牛先生实际上没读过书,说确切点,没正儿八经念过一天书,那怎么又称牛先生呢?这里头有点名堂,扯起来话就长了。
牛先生打小爹娘死于伤寒,他跟着叔父长大的。牛先生的叔父是当地的土郎中,多少读了些书,替人瞧病,扯药,看得懂一些医书。叔父孤身一人,给人瞧病,扯药都将牛先生带在身边。天长日久,耳濡目染,牛先生便能从叔父与人的交谈中鹦鹉学舌地背些断章残句。如: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这是老子《道德经》中的句子。还有“冬寒且凝,春归气发,寒不为释,阳怫于中,寒怫相持,故病温”。这是《内经·素问》中的句子。还有《易》中的“潜龙勿用。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等句子。这些断句中,有一半牛先生只会说,不认识,更写不出来。尽管这样,他与人说话叙理,就与众不同了。那时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不读书,也不识字,读书识字是件挺奢侈很神秘神圣的事。牛先生就被人误以为是读过书的人,加上他随叔父多年,被人先生长先生短的叫出了名。那年,叔父去世,他就顶替叔父成了当地的土郎中。有一次,一个病人吃了他给扯的药后,突然死了。病家家人将他扭进官府,关进了大牢。不出十天,黄巾起义军攻破了县城,打开大牢,他就随着牢里的人参加了起义军。临行前,他回到家里,背上叔父留下的半袋竹简,带在身边。也就是这半袋竹简,加上他先生的名气,在十余年生死未卜的战乱中,他没有真刀真枪的上过战场,也没有杀过人。大军战败,就上了金壶岭为匪,他就成了山上的郎中,扯药治病治伤,日子不好也不坏。现如今,山寨大王突然要他真的当先生,教他的女儿。他当然有自知之明,不敢答应,也不敢说出实情,可是,山寨王管不了这么多,这么细,他要尽快满足宝贝女儿的要求。一蛮三分理,你行也行,不行也得行,不教也得教,否则要他的命。这叫什么,叫赶鸭子上架,捉鸡公抱蛋。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牛先生冇得办法,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当起了小壶娘和小王熙的老师。正式开课那天,牛先生将那半袋竹简书供在案桌上,装模作样地讲起课来。
那半袋子竹简是什么书呢?是古代医籍《难经》的残本。那上面的字,牛先生自己也是牛屁眼贴膏药——黑对黑。他也不识得,可是不识得也要讲呀。于是牛先生东一棒槌,西一榔头,把肚子里记得的句子一古脑儿往外抛。他想,你们两个屁娃娃反正什么也不懂,这山上的人也大字不识,讲对讲错无关紧要,只要哄得山大王的女儿不哭不闹就行了。
牛先生,你哄得了小壶娘,包括山大王在内的所有人,你可哄不了小王熙呀!王熙二三岁就启了蒙,昌邑吴金家,王丞先生的悉心指教,《诗》《礼》已经背诵的下来。不过牛先生讲的,王熙还真的没有读过,也算是给王熙一点新鲜,一天两天,还算可以,三天四天,照样这样讲,就不行了。到了第五天,王熙 就向牛先生提出要教写字。母亲和王烝老师教的,大部分可以写了。牛先生教的这些,他写不出来,那可是读书之大忌。牛先生一听,要写字是吧,好,就教你写字。前文说过,他能讲的一大半不认得,也写不了,怎么办?牛先生有办法,他将他能写也能认的药草之字写出来,让两个娃练。于是,“甘草、大枣、防风、干姜、地黄、人参、党参、白术”等字写了一挂板。王熙就问,这是什么字,牛先生说,这就是先生教的课文,王熙说,先生,你教的是“知不知,上,不知知,病。”这字上面一个都没有呀。牛先生不耐烦了,你懂什么?你写的就与你念的是一样的。不对,先生,这是甘草、大枣、防风、人参、党参、白术。
牛先生大吃一惊,问王熙,你怎么知道是甘草?王熙说:“我家是开生药店的,这些都是生药名子,我哥哥早就教我认识了。”这下子,牛先生就呆傻了。再一问,这小家伙,居然还能背《诗》《礼》,那可了不得,那是他老牛的先生了。牛先生一思忖,就实话真情地与王熙说了,说到最后,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淌。什么话这么伤心?牛先生就讲如果他不装模作样地教他们的书,山寨王就会将他杀了。王熙年龄虽小,可是这年把光景,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危险,知道牛先生与他差不多,命运坎坷,危险难脱。这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就达成了一种默契,牛先生讲他熟悉的东西,教他们识药认草,小王熙呢,反过来教他熟悉的《诗》《礼》给小壶娘和牛先生。这些内幕当然只有他们师生三人知道,对外特别是对小壶娘的父亲山寨王是严格保密的。就这样小王熙虽身陷匪窝,却仍然没有放弃读书写字,在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成熟。
世界上最不讲情面的人,就是时光老人。他老人家无论你是穷是富,是匪是盗,是官是民,是绝对公道的。 你穷也是一天,富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光阴一晃而过。王斌父子五月被掠上山,转眼就到八月了,四个月过去了,山匪头目没有找王斌什么麻烦。为什么不找王斌的麻烦,因为他们对王斌的调查没有完。其实,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从古至今,山匪绑票,都是要先作一番调查,被绑票的人的家庭背景皆掌握清楚,然后根据实情,提赎金,谈条件。
王斌带的钱财太多了,特别是银票多得令他们难以置信。这几个月,大头目就令手下人化装下山,带着银瓢到上党的衙门验讫,看是真是假,验讫过后,都是真的。还有王斌在上党的店铺,房舍都摸得一清二楚。看来这个人留住没杀掉是对的,不吃亏。
八月望日这天,也就是八月十五,山上的大头目将王斌请上了谈判桌。汉代至西晋末,中国人的八月十五不叫中秋节,叫八月望。初一称朔日,十五称望日,八月十五就是八月望。有没有中秋呢?有。每年的立秋那天,就叫中秋节,八月十五,八月望,好日子呀,得有个好收成。山匪头目将与王斌谈判的日子,选在这一天也就是寓意想图个吉利。谈判桌上,金壶岭大头目那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口价,十万两银子。王斌一听,老半天吭不了声,他到哪里去弄十万两银子呢?这个,山匪头目管不了,而且理由很充分又简单:王斌从安邑到壶口县的三个多月,一路上顺手牵羊就赚了一万多,照此算下去,十万两银子算什么,也就是一年半载的光景吧!那账算得王斌是头上冒热气,胸口透冷气,这些话都是上山第二天回答山匪头目的问话时答的。看来,“见人且留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的古训千真万确。谈判谈了三天,山匪头目口口不离原词:十万两,一分不能少。谈到第十天,山匪头目改口了,而且改得很离奇,十万两改为一万两,十分之一。是山匪脑子里进了水,还是神经短了路?都不是,是牛先生给小王熙出的锦囊妙计。
自第一天谈判开始,王熙见父亲又是闷闷不语,唉声叹气,照样要问个清楚明白。王斌把山匪要十万两赎金的话一说,王熙也没了主意。第二天上课时,王熙往常的活泼劲一点都没有了。牛先生觉得奇怪,便不住地打听原因。通过这两三个月的交道,牛先生觉得王熙这个小娃十分的不得了,小小年纪居然能懂那么多的事,在读书识字方面,他真的把这个小娃当作自己的老师,在这关键时刻要帮小老师一把。怎么帮?他一没钱,二没权。想了一晚上,冒出一个大胆的点子,用什么办法作为山匪头目降低赎金的条件,再与他们谈判。中午时分,山寨王的女儿睡了,牛先生带着王熙上后山说悄悄话。一老一少刚坐在石头上,两只大蚂蚁样的虫子从石缝中钻了出来,想往王熙身上爬。王熙觉得好玩,正准备伸手去抓,牛先生一脚将那虫子踏死了。他告诉王熙那不是大蚂蚁,是五毒之一的毒蝎子,人被咬了,一二个时辰不诊治,会死人的。小王熙好害怕,毒蝎子咬了有什么办法治。牛先生说,他叔父有个秘不外传的法子,专治毒蝎咬伤,而且十分简单。就是将毒蝎子泡在胡麻油里,涂在被毒蝎咬伤的地方,涂伤口时,先将伤口挤出血来就行了。这么一说,牛先生眼前一亮,主意出来了:捉一些毒蝎子,晚上偷偷放进山洞,把大小头目都咬伤,再由王熙献治蝎伤的方子。献方子前,以降低赎金为条件。
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可小王熙有些不放心,这胡麻油泡蝎子如果治不好蝎毒怎么办?那是要死人的。牛先生说这个好办,当即将那两只蝎子带回洞中,弄个陶罐装上胡麻油,也就是今天的芝麻油,也叫香油。将毒蝎放入油中浸泡,然后牛先生将王熙带到一处常年见不到阳光的砂土石地里。在金壶岭呆了二三年,又经常上山采药,牛先生熟悉那砂土石坳中的毒蝎子多。很快,牛先生就捉到了十多只毒蝎子,并且让毒蝎子在身上咬了两处。小王熙很固执,不论牛先生怎么劝,硬是让毒蝎子也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牛先生方子见效了。涂上胡麻油不到半刻时间,疼痛开始减退,再过一会开始消肿,三刻过后,疼痛就止住了。三天后,小王熙依照牛先生事先的计划,捉回了半罐子毒蝎子,偷偷放入山大王及小头目和兵士的房间。午夜时分,一切按照牛先生的预测,金壶岭的匪剿里以山大王为首,几十人都从被窝里冲了出来,连嚎带叫又蹦又跳。睡在小壶娘坑上的小王熙,也让自带的毒蝎咬了自己两口后,将毒蝎掐死,那是怕毒蝎咬了壶娘。牛先生也让蝎子咬了自己,然后将一只被他掐死的蝎子举到火把下大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是被毒蝎子咬了。”正在嚎啕大哭的小王熙马上不哭了,哽咽地问牛先生:“牛先生,你看清楚了是毒蝎子咬伤的吗?”
牛先生边喊“疼死我了”,边把蝎子送至王熙面前。
王熙说:“牛先生,真是毒蝎子咬的,那就有救了。我家开生药铺,有种法子专解蝎毒。那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也不例外,快去弄一壶胡麻油给我,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
这一老一少,双簧唱得惟妙惟肖。王熙只身熄灯灭火进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胡麻油浸了蝎子的罐子,当着几十名痛得啮牙咧嘴、喊爹叫娘人的面,在自己的伤口上涂了胡麻油,一会儿就喊着:“好了,好了,我的蝎毒解除了。”
这下可热闹了,几十人轰的一下就围了上来,争着求王熙先给他涂药除毒。
小王熙按牛先生事前的叮嘱,把油罐子举着,说:“要涂这药除毒,可以,有个条件请大王先答应我。”
那寨主大王哭丧着脸,咧着嘴,说:“什么条件,快快说呀!”
“你明天就要放我们父子下山,不能要一分钱的赎金!”
小王熙的话一出口,全场鸦雀无声。寨主大王咧着大嘴,瞪着大眼,左顾右盼像找答案。
“山大王要是不答应免赎金,我就把这解毒的药扔到山岩下,你们都得死,你们都死了,要我父亲的赎金又有什么用?”
“哎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牛先生按照原定的计划,给王熙帮腔:“大王,大王,你就答应吧,不然我们都得死呀!”
“是呀,大王,快答应吧,不然,我们活不成了!”
人群中,有的开始下跪,有的痛晕过去了,倒在地下。叫声、哭声、求情声、干嚎声不绝于耳。山寨大王痛得说不出话来,连摇手,语无伦次:“不,不是答应你,答应,答应你了?快,快,快给我解毒吧!”
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牛先生的这秘方也真是神奇,几十人涂了药,山寨大厅里都静了下来,不一会,伤口都不痛了,待肿一消,就恢复了正常。